自亓洛洛回家,黎、李找各种借口前来拜访都被姜臻搪塞过去,今日两方又一前一后来了,“今日又不见客?”黎彦没好气问。
“洛洛伤得多重两位都心知肚明,再三来打扰她休息,二位到底是真关心还是有所图?”
一直不言语的李清禹也被激怒,“关心则乱,考虑不周是我的错,改日、等洛洛小姐养好伤再来拜访。”
姜臻点头。
黎彦则是冷言冷语,“那就劳烦姜小姐好生照顾了。”
“还真是劳烦黎少多此一举了。”黎彦眼神瞧来,姜臻微笑,“洛洛是我朋友,他人说三道四我还用不着听,小桃、送客。”说完进去。
听到外面的声音,房里独自一人的亓洛洛,“什么养病?”看着桌上堆满的资料文件、书籍知识,“还真是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一坠不起。”
倚在门框的姜臻问,“看完了?”
“今日份的我真是惨不忍睹,想我活在现代要终生学习,到这里是继续教育。”嘟囔后感叹,“学海无涯苦作舟啊。”
姜臻笑着,“许久不见你这模样。”
无奈倾袭,悲伤感又涌上心头。问,“为什么不让他们来?”
“你有钟意的?”
“哈?”
“你的一个举动、一句话都意味着选择,常家为自保平安已经退出,常余也被关在家里不能出来,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姜臻真诚问,“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还是想不记得?”
装下去也实在累,自己心里不止一次犯嘀咕:既然让我来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彻底成为亓洛洛?为什么亓洛洛离开这身体记忆却依旧存在?“记得怎样,不记得又怎样?”话锋一转,“不出这个院子就行,对吧?”
姜臻点头。
亓洛洛欣慰,“小桃。”
“二小姐。”
“帮我去街上买些衣服。”
“衣服?”小桃觉得奇怪,“您不是说衣服够用就行,买多了还浪费嘛。”
指着自己,“我说的?”
小桃肯定点头,“嗯!”
“不重要,你现在反正去街上给我挑些颜色鲜亮些的料子,给我多做几件。”
“鲜~亮~的?”
“是啊,柜子里全是深色,不然就是军服,哦、还有睡衣,多做几套,要纯棉的料子。然后再买些蜜饯果子、瓜子小吃什么的。”
“二小姐,您不是不喜欢这些吗?”
“那我现在喜欢了不行?东西多,你多带几人去,有馄饨的话给我带碗回来,少放些醋。”小桃依旧愣在原地,“你快去啊,我饿了,哦、馄饨买了就尽快给我送回来啊。”
“是,二小姐。”
姜臻问,“你这是干嘛?”
“不能出去,还不能买些东西慰劳下自己吗?”看着桌上一大堆的书,眼神示意姜臻继续。
姜臻没反应过来,眼神疑惑。
“你继续讲啊”眼底瞟向门外,“他们且一阵呢。”
……
与小桃同行的几个士兵一个个抱着比自己高的一摞回来,刚巧亓言希回家,“这些都什么?”
“二小姐让小桃领着我们去买的。”
“我姐?”溜圆的眼睛看着回答的士兵。
小桃走近,累得气喘吁吁,“是二小姐让买的,不仅这些,其余布匹我都送去裁缝那里赶制了。”
“衣服?”
“二小姐说自己柜子衣服不好看。”
“我姐说的?”
小桃和士兵点头。
“是我姐亲口说的?”
两人继续点头。
“不是姜臻姐?”
两人毫无感情摇头。
“我姐?”自我怀疑中离开,然后看向李文,“我没听错吧?”
李文正经回答,“没。”
亓言希五官都在表达疑惑,“我姐她……该不会又有什么想不开吧?”立刻拔腿跑向小院。李文也随亓言希一起变成飞毛腿。直到听见亓洛洛读书声。“好像没事啊。”望向李文,“是吧?”
李文建议,“要不进去看看?”
“有道理。”
两人非常尴尬地站在门缝窥视,小桃和士兵们看见也不敢进去,一排人趴在门缝间隙上,回头同时被吓一跳,亓言希和李文的“哎哟”引起房内人注意,一推门横扫一大片。摔倒的姿势各式各样。
被门外齐刷刷的哎呦声吸引,坐在桌前的亓洛洛起身,“你们……在玩叠叠乐?”
姜臻、亓言希、李文、小桃问,“叠叠乐?”
“你们在感受自己摔倒能被多少人压不死吗?”
“哈?”
最怕气氛突然冷掉。好吧,自己的场子自己圆,“东西呢?”
“哦哦”小桃掌心向上,双手示意倒地一众人起身,“东西都买好了,您要的衣服正在赶制,小吃也买了。”
亓洛洛问,“馄饨呢?”
“买了买了,来人。”
后面一人端碗慢慢走来,“二小姐,刚出锅的。”
坐在桌前,亓洛洛等待,众人也相视无言,眼神示意了一次又一次,完全就是你问我我问你的样子,亓洛洛无奈,“就买了一碗?”
小桃回答,“我们请来了街上卖馄饨的,您要吃,还可以做的。”
“哈?”看着一大碗,“我是想说……我一人吃独食好吗?”
“噢噢噢噢、姜小姐吃吗?三少和李副官呢?”
亓洛洛吃得十分开心自得,“还不错”边吃边助攻,“你们尝尝。”
三人点头。
小桃吩咐,“再做四碗来。”
士兵问,“四碗?”
小桃低怒,“还有我的、我的。”
“哦哦哦。”
看一屋子和谐欢闹,门口的林媛安心离开,“钱妈,常余的事情,就不要让他们在洛洛面前提起了。”
“可常少只是想见见二小姐,说不定这见一面两人就说开了呢?咱们小姐好似也没放心上。”
“是他常家无信,如今都知道咱们洛洛被悔婚,颜面名声俱损,他儿子不愿意娶,我女儿还不愿嫁呢。难道现在让洛洛去劝他曾经的未婚夫另择良配吗?说你老了,自当是老糊涂了?”
“这……毕竟常少继续闹下去对二小姐也不好不是?”
林媛冷哼一声,“看到底对谁不利。”
“老爷要是知道了……”
“我父亲那谁都不许说。”
“是。”
林媛叹气,“他要是知道,这事儿就大了。”
正进大厅就看见熟悉的人马,林媛立即遣人去请亓少卿、亓洛洛还有亓言希。
林陵见自己女儿进来,“坐下。”
林媛问钱妈,“父亲那,是你说的?”
钱妈摇头,“夫人您都嘱咐过,我怎么敢。”
“那父亲怎么来了?”
钱妈心里也犯嘀咕。
林媛坐下,“父亲,您怎么有空过来?”
“我怎么有空?你们怎么没空啊?”右手拍了下桌子,“现在翅膀硬了,胆子大了,我孙女的亲事全都知道了,就我老头子还蒙在鼓里。”
“这不是怕您情绪起伏大,伤身嘛。”
“洛洛是我带的,养的好好的你们父亲要让她回来,回来后就不停地帮你们打江山、坐江山,现在倒好了,孩子什么事都瞒着。受伤、死讯、回来、连婚事我现在都是个局外人了。”
林媛回答,“哪儿有,这不是还没定下嘛。”
“常家是个什么东西,什么叫做以为洛洛死了另择亲事?人家在咱自家欺负咱们孩子你们夫妻倒是好脾气、好耐性啊。”
“也是顾全大局。”
“呵、你当我夸你呢?”
“父亲,您这一路过来也劳累辛苦了,不如早些休息?等楚风回来再议?”
“少跟我打马虎眼。来人,带我去常家。”
“祖父,您怎么来了?”亓洛洛上前挽着林陵手臂。
“这不是向你们了嘛。”
亓言希问,“是想姐姐了吧?”
“谁说的,都想。你姐姐是女孩儿嘛,自当更关心她些。”
“祖父还是偏心我姐啊。”
正说话时亓少卿进屋。
林陵问,“那我亏待过你们兄弟吗?”
“祖父来啦。”
“来了,不来我家丫头就被人欺负还没人为她说话。”说着就要拉亓洛洛去常家,“走、丫头,祖父给你出气去。”
亓洛洛茫然问,“去哪?”
“当然是谁欺负你、谁悔婚咱们就找谁去呀。”
“祖父,常家也有他们的难处,如果他们应下,免不了被灏、宛两军视为眼中钉,他们不过是自保。何况常家亲事,也是在众人以为我…才谈得,他们也没做错什么。”
“丫头,只要你说你还喜欢常家那小子,祖父替你做主。”
亓洛洛摇头,“不必了,可能我与他无缘分,也别毁了这情分就好。”看向亓少卿,“哥,你事情处理完了?”
“余下的也不重要,怎么?你想去哪儿?”
“祖父好不容易来趟,我也憋闷了这么久,咱们不如去钓钓鱼?”
亓言希应和,“好啊,祖父?”
“好。一起去。”
常家——
给常余送饭菜的下人路过,常母问,“余儿最近怎样?”
“送去的饭菜少爷都吃了。”
“吃了?”又问,“也不闹?”
下人摇头。
“好了,你去吧。”
“是。”
晚上常母对常父说,“余儿最近倒是奇怪,送去的饭菜按时吃。”
常父掀起被子躺下,“他听话还不好啊?”
“是太听话,才反常。”
话音刚落,就听见下人奔走相告的呼喊声,“少爷房间起火了!”
一家上下忙做一团,常父常母连外套都没拿立即奔出去,下人拿来外套给两人披上,常父问,“余儿呢?”
“没看见。”
常母吓得腿软。
常父下令,“快去找啊。”
一行人出去钓鱼,本是低调行事的,却还是不出亓洛洛所料引来不少人暗自尾随。到河边,说是春风送暖,可下午的太阳着实热烈地烧人。小桃问,“二小姐,要不给林老切些水果送去吧?”
“好,去取来吧。”
“是。”
亓家三兄妹与林陵一起坐在河边垂钓,暗地观察的一众人趁人不备一拥而上,枪林弹雨真是好一出生死之战啊。莫南、李文护在亓家兄妹和林陵身前,小桃也在混乱中奋力冲了过来。“护送林老回督军府。”
林老也是司空见惯的,“不需用,你们该怎样就怎样。”
林陵一旁的老人回答,“小姐、两位少爷,老爷这儿有我呢。”
此时听见另一波人的枪声袭来,亓少卿、亓言希包括林老在内都以为被两队人马围堵,神色谈不上慌张,却也有些许变化。亓洛洛与小桃转身跪下,“请祖父原谅。”
看着后来一群人围堵住之前那波,林老舒展容颜,笑着扶起跪地的亓洛洛,“孩子,我们继续吧。”
“继续?”
林老回答,“钓鱼啊”慈善的笑容,“你们不是都喜欢吃鱼吗?”又看了一眼亓少卿、亓言希的神色,“看来是洛洛一人给我们送了一份大礼。”
“对不起。”
见势她又要跪下,林老扶着拦住,“孩子,我从小就教你,自己的东西总是要自己真争取的。”
摇头,“虽说万无一失,可总有万一,今日我不知道您会来,否则绝不会…总之、是我的错。”
“去善后吧”又对一旁的人说,“明早我们回去。”
“老爷,您不是说要陪孙小姐多待几日吗?”
“我放心了。”看着亓洛洛,拉着她的手,“孩子们”另一只手拉着一旁的亓少卿和亓言希,“记得、我一直站在你们身后。”看着鱼竿,“鱼上钩了,你们去吧,留几人给我,我给你们钓鱼。”
鼻尖酸楚,双眼泪目,兄妹三人抱着林陵,“祖父……”
林陵笑着,“去吧。”
回到家的亓洛洛并没有着急审问这些人,只是交代,“严加看管。”
“是。”
“哥、言希,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然后往小院方向去。
亓言希问,“哥,姐她…想起来了?”
“未必。”
刚入梦乡就被吵醒,“二小姐!小姐?”就被小桃摇醒。
“什么事?”内心怒火夹杂起床气,最好是有事。
“常家着火了。”
“那让人灭火啊。”
“是常少的房间着火,说没见人。”
“这不是好事嘛。”
小桃惊讶且不解,“好事?”
“证明活着啊。”
仔细想来,“也是这么个道理。”又问,“二小姐,您不着急吗?”
“我现在赶去救火来得及?凭我一个人能呼风唤雨还是能立即扑灭啊?”无奈,“你要是关心就去看看,明早再回来告诉我。”说完还不禁打了个呵欠。
就要躺下的人又被拉起。小桃在一旁惊讶双手捂住自己的唇,然后低声感叹,“常少?”
亓洛洛回头,也被惊吓到。“你怎么……”
“我放的火。”
“你疯了?”
小桃很识时务地将门关上出去。
“我就是疯了。我不信你没想起。”
“我知道你对我好,也相信你之前所说一切是真,可你父母已经当面拒绝,与其花费时间劝我不如想着先劝服你父母。”
“我只问你对我还有无感情。”
“谈不上有,也谈不上无。”
常余问,“什么意思?”
“之前过往我已经忘了,如今种种也只是你一面之词,我倒想问,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
“有区别吗?”
笑了笑,“你走吧。”
“没得到答案,我不会走。”
“是你听得不够明白。”
“对、我就时不明白,我不明白曾经那么喜欢我的人怎么就变了,我不信你心里对我没一点感觉,哪怕只是一丝、一毫。”常余拉着亓洛洛的手腕。
常余眼神恳切,是渴求却又有着恐惧答案的。
举起被他紧握的手,“如果我一辈子想不起来呢?你还会抓着以前不放吗?”
“我……”
“你就当以前的那个我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你还会喜欢吗?”冷笑,“你没有回答、因为你放不下。常余,我不是工具,更不是物品,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李家、黎家,哪一个不是把我当做他们拉拢亓军的保障?我凭什么为了他们的私心就委屈自己?”
常余默不作声。
“你现在又何尝不是为了私心来质问我?”不禁觉得自己可笑,不屑后,“究竟你们爱的都是自己罢了。还要问下去吗?”
常余闭眼,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就这么流落在脸颊滴在衣服上,“是我不配。”
站在门口的小桃看见常余垂头丧气出去,进屋又看见亓洛洛笑着泪流的模样,“小姐?”
“终是我放了他。”泪水泉涌般一滴滴流出眼眶。
小桃抱着亓洛洛,“二小姐,您何苦啊。”
笑着,“选我、他得不到安逸,放了、也未必是痛苦。”
“我不懂。喜欢就在一起,何况林老也说了,他是站在您这边的。”
摇头,“世间没什么黑白分明,爱未必是爱、恨也未必是恨,不爱也许才是真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