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小丁。”
只是不想让她承担这么大的后果。
季云耳瞳孔一颤,没有想过舒然竟然会这么说。他差点就问:“你难道不爱沈之榭吗?他明明才是最无辜的啊!”
舒然,如果躺在那张病床上的人是我,你还会这么说吗?
他自嘲。
舒然这么爱沈之榭,还是选择让他忍下,如果换成他季云耳,恐怕连思考的过程都省略了吧。
“嗯。”他缓缓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丢下一句让舒然想不明白的话。
什么叫“嗯”?
舒然侧卧在床上,微微眯眼。这个世界,有点模糊。
“舒然?”温柔的女声在她耳边不断地问着。
舒然懒散地睁开双眸,眼前是朝思暮想的人——妈妈。
女人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白色的长裙和长长的黑色长发,衬托出女人的优雅气质。
“妈妈......”
她在怀疑眼睛是不是错看了。
女人又道:“沈之榭的妈妈,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半途被林容拦了回去。替她又把被子往上拉拉。舒然扑面而来的一股淡淡的清香。和沈之榭身上淡淡的橘子甜味不同,这是深埋于记忆的模糊的味道。
“你不用起来。”
“那些事,你都知道了吧?”
“嗯。”舒然点点头,乖巧的不像话。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又是一个问她怎么办的,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
什么怎么办?
舒然迟疑,不明白林容口中的“怎么办”。
“我是说,如果沈之榭再也不会醒来,你要怎么面对这段关系?”
不会醒来......吗?那不就是她的过失吗?
“我想报一个靠近医院的大学。”
“真的吗?”
当时,她其实是想报个北方大学的,自己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一次下雪。她想去北方看雪。这点林容是知道的。
“嗯。”
“舒然,报考大学不是儿戏......”更何况你和沈之榭的感情,万一不是爱情,万一......
那些伤人的话没有说出口,即使它“万一”是对的。她还是不愿亲自戳破她的梦,毕竟自己也做过类似的梦啊。
同样是甜在其中,即使对方并没有同样地爱她,即使最后遍体鳞伤,也不愿意被人戳破梦境。
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勉强舒然呢?
“你再想想。”
舒然闭口不言。
“要不还是去北方吧,还是去B大吧!”
“......”
“你如果想他了,就坐车回来看看,也不麻烦。”
她只是怕舒然后悔,怕舒然会和她一样,因为那个选择而后悔。
舒然有点低落,没想到林容对自己说了这么多,还是那个条件,是选择,但没有结果:“嗯。”
还不如季云耳。
“最近好好吃饭,卡里的钱,够你生活几个月了。哦,密码还是你用的那个。”
林容将一张信用卡放在舒然的床头,提着包走了。
果然,来这里只是为了给钱吗?
舒然抬手拿起枕边的信用卡,吃力地坐了起来,包在对面的椅子上。她不太能够着,她腾出一只手,撑在身下,借助掌心的力量向前拉。
只差了一点点......
就要够到了......
......
她的手连同指尖微颤,愈来愈重。上半身几乎已经腾空。
“恩......”
她快速反应过来,用手臂抵在地上,不让自己摔下来。
真的不明白自己一开始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只是为了那几个月的生活费吗?她大脑立刻感到了眩晕,有点无力,另一只手还是拼尽全力地将自己向上拉。
屋里半天没有个动静,一进门就听见沉闷的一声。他便猜到舒然出事,只是未想过开门就是这样的情景。
舒然半个身子不在床上了,双手微微颤着伏在地上。及肩的发全部散在空中,还伴随着手上的无力而抖筛着。
舒然瞥到季云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戏似的上下打量着她。怒吼道:“看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嗯。”季云耳走到舒然的面前,舒然低着头只能看见他的小腿和鞋。像个死尸似的挂在他的面前。
他蹲下身子:“喂,醒醒!”
“扶我起来啊!”舒然细小的声音有那么一丝微颤。
季云耳抱着她的双臂,将她拎回床上,又将被子重新铺盖在舒然的身上。
“你刚才......”
“不准笑!”
舒然腮帮子鼓起来的样子反而让季云耳笑意愈深。
“我只是要拿东西而已。”
“那你拿到了吗?”
“还没有。”
“你想要拿什么?”
舒然指了指季云耳身后的包,“这个。”
“这个?”季云耳转身将包递给了她。
她急忙把卡塞进去:“谢谢。”
不谢。
舒然问他,来干什么。
季云耳严肃道:“我说了,你不要过分紧张好吗?”
舒然感到一丝不祥。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沉重的透不过气来。
他道,你要做好准备。
舒然就提着一口气,小声地轻轻呼吸,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舒然有预感,这应该是关于沈之榭的事情。
“他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击破她心里预设的伏线。
醒不回来了?!
你说什么?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季云耳,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求你,不要睡下去啊!
“舒然......”
舒然的反应令季云耳慌张,她的举措更加不安。
“你带我去看看他吧!我......”她伏在床上,发已乱,脸上的血色化作泪水,悔恨。
季云耳将她带到沈之榭的房间里。
她在门前,不断地流泪,不断地用力擦拭着,眼眶都被擦得通红。她的气息紊乱,却也在努力平复着。
她不希望让沈之榭看见她哭的样子,她想认真地再看一遍他的样子。
房间里只有沈之榭,白皙的肤色仿佛在阳光下发光,狭长的眸子不再闪闪地发光,薄唇紧闭,血色尽失,不再对她笑,不再问她:在干什么......
他或许以后再也不会对她说情话,不会看她笑,看她哭。帮她擦泪。
“舒然......”
他害怕她太过激动,对病情有害无益。
“你让我好好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