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玥见她的举动,眉间神色松了松,他原本……也是有那一族血脉,应当性喜寒冷,只是,这个女人手上的温暖,他并不排斥,
甚至,是贪心的,不想松开。
好像,她就是答应了自己,就是绝对不会食言一样。
真的……没问题吗?
樊玥抓紧手中那一分温暖,仰头看她。
“神殿的人容不得他们乱来,聚众斗殴,”樊聆音嗤笑一声,不知在想什么,“是地牢不好玩还是他们嫌命长?”
“放心,走吧。”
如果,真有不长眼的敢欺负到她头上来,她不介意让他们见识见识为什么神殿的术法那么稀有。
***
樊聆音为了尽快寻找到落脚之处,加速的术法不知道费了多少,外加多带了个人,紧赶慢赶,终究是在快天黑时望见了城市的大门。
她也未曾留心,在她先前呆过的地方,一只红色的小鸟飞了来,东跳一下,西啄一下,终究是没有找到别的东西。
最后,它停在一小摊血迹前。
“冰族人……”小鸟的目光有些呆滞,好似在害怕着什么。
“那个自以为是的臭女人…”
该不会,又出事了吧?
小鸟翅膀一软,整只栽倒在地,火焰色的羽毛也暗淡不少。
“她没事,倒是你,再多待一会儿有事的可就是你了。”
一声清润的男声打断它的自言自语,小红鸟也不吃惊,扭头看着这个身着白色祭袍的男人。
他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眉头微蹙,鼻梁生得高挺,薄唇紧抿着,自有一种深潭般的幽邃。
可这时候,他确实是想到了什么,手上动作却不慢,把一颗血色的琉璃坠子取了出来。
“神子……你最好不要骗我……”
小鸟不再搭理他,化作一缕红光飞向他手中的坠子,坠子中心便随之出现一个展翅的大鸟的虚影。
一切归于平静,少年白色祭袍边缘滚动着荆棘状的金边,波动间,隐隐透出几分圣洁的味道。
可那血腥还在草间上颤抖。
“哼,”少年笑了一声,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怎么会,我也在找那家伙呢。”
樊……无月。
火族人,
会咒术,
那小丫头,可真让他好找呢……
***
樊玥是冰族,以至于樊聆音不知道他在城中待过多久。她也不知道他这身体状况如何,但别的不说,这一身血渍和泥渍,着实该好好洗洗。
只是刚踏进流霜城,樊聆音便感觉到了众人对樊玥深深的恶意。
“你看,这种垃圾。居然还有人捡。”
“扔那么远还能跑回来,真恶心。”
有几个冰族少年站出来指着樊玥骂,更多的人是在窃窃私语,用一种让樊聆音无比厌恶的眼光看着樊玥。
就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碰都碰不得一样。
话语声嘈杂,很多人被吸引过来,便开始新一轮的嘈杂。
樊聆音冷眼看着他们,抓着樊玥的手下意识收紧,把他揽到自己身后。
往往是无关者的话才最伤人心啊,虽然总是被告诉着不要在意,不要管,嘴长在别人身上,可是,真正能做到不在意的又有几人?
明明分毫未知,却又对旁人指指点点,这样的人,又何必忍着?
更何况,樊玥还是个孩子啊!
他甚至,还没有她胸口高……
因为人多眼杂,樊聆音进城前先用小术法遮盖了异样的赤瞳,此时心中窝火,眸子里不自觉划过一抹赤色,指间方有动作,便被樊玥拽住。
她低头,就看见他冲她摇摇头,“姐姐,不要,你说过的。”
樊玥说完这句,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突然别扭似的扭过头去。
姐姐?
樊聆音听到少年清脆的声音,开心得眯起眼睛。
他终于还是认栽了?
不对,怎么感觉用词有点怪怪的……但是,听到这一句,她好像,心情真的就变好了。
“阿玥?”她说过什么?
“聚众斗殴……会被关……”
“额…”樊聆音看他又涨红了小脸转过来,怕是真的担心,只得无奈:“先放他们一马。”
等人少了……那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樊玥不知樊聆音所想,以为她真的放下了,便由着她牵着自己往住宿的地方去。
几个冰族少年追在后面,脚步杂乱,却还真小心翼翼不想让她发现。
“阿玥,”樊聆音说,
“姐姐?”
“如果我杀了他们,你会怕我吗?”
若是以前,她倒是随性,可现在,她怕这个弟弟觉得她残忍。
虽然是毫无理由捡回来的,可捡回来,就是她的,她得护着。
只是,人若犯她,她必百倍偿之,这为人之道,她不准备改。
少年看着她,没有看出嗜血的疯狂,
“不会,”樊玥说,“我讨厌他们。”
“那好,我们先休息。”
得了准信,樊聆音顺势从储物袋中翻来覆去,终于是在坑里翻出一套类似神袍的白衣,看了看长短,差不太多,也就直接塞给樊玥,“等等去洗漱一下,你这衣服肯定不能穿了,我结了账便来。”
“好。”
樊玥看着她,又看看手中这白衣,想说什么,樊聆音说得确实不错,他该好好洗洗,可……她怎么会有这么短的衣服?
这一份疑惑暂且不提,樊玥就那么小心翼翼地拿着衣服,好像怕把那白衣弄脏了一丝一毫,一双冰蓝的大眼睛只是盯着樊聆音,呆呆地。毫无去意。
樊聆音特意选了一家人族的旅馆,想的便是人族商户只要钱到位一切都不是问题的作风。
钱这东西,她没有偏爱,却也不会少。只是她没想到,少年没有先跟人上去,反而就乖乖地站在背后等着她。
这一回头啊,入目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这样乖的孩子,她真的想好好护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