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州城地处天渊帝国的最北端,那里十年九旱,土地贫瘠,人烟稀少,是帝国中最穷苦的一座城市。
里面的人逐渐的往外走,外面的人很少向城里来,偶尔有来人,也是在外面惹祸无处安身,亡命在此。可怜堂堂大国之城,就连路过上空的飞鸟,都不舍得留下一声嘶鸣。
流经此处的两条河流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干涸了,龟裂的河床上停靠着两只漏底的木船,船舱里的两只乌龟靠在一起,百无聊赖。
城外有一座大山,绵延数百里,山中的植被多以枯死,百兽散,飞鸟绝,光秃秃的岩石裸露在外。
国主曾派来好几位城主,他们来到此地之后,不仅没有捞到任何好处,连自己的生计都成问题,实在受不了这份艰苦,没多长时间,就上了辞呈,撒手离开。若是国主不允,索性直接撂挑子。
这还算好的。有的城主甚至带着手下对着穷困潦倒的百姓又一顿搜刮后,逃到了邻国。这无疑使霍州城雪上加霜。
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来霍州城担任城主,以至于这里成了法外之地。逞凶斗狠,打家劫舍时有发生。
“公子,我们已经赶了一天一夜了,马儿都快受不了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古道之上,一主一仆骑着马一路狂奔。这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无罪和他的仆人旺财。
“我看是你受不了了吧?”司徒无罪见旺财一直打着哈欠,精神颓废,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嘿嘿,还请公子体谅小的,小的实在受不了了,这屁股都快颠成四半了。”旺财道。
“此处荒僻,方圆数百里地都没有人烟,我们还是快些赶路,过了前面这座山,兴许会有人家。”司徒无罪环顾了四周,林深树密,杂草横生,偶尔还能听到狼嚎虎啸之声。
司徒无罪继续道:“天色不早了,抓紧赶路,不然今天要在这深山野林中过夜了。”
旺财虽然比司徒无罪大个几岁,可他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一直以来都在王家底下混口饭吃。王老爷见他无父无母,对他还算关照。司徒无罪和小姐定亲之后,就把旺财安排在了他的身边伺候着。
旺财也听到了野兽的咆哮,而且这一段路赶上来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他心里多少有些害怕。要是真像公子说的那样,在野地里过夜,那万一碰到一些毒虫猛兽,这还了得。
“公子,说的对,我们快走吧。”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看着山就在面前不远处,可是他们二人跑了一个多时辰,居然还没有到山脚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就在两人感叹命苦的时候,前面居然飘起来一缕炊烟,隐约之中看到一栋房屋就立古道边上。
走到跟前,旺财兴奋的叫了起来:“如家客栈。公子,太好了,今晚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司徒无罪当年离家之时,走的也是这条路,对这个如家客栈没有什么印象。想不到这才几年时间,在这穷乡僻壤,还能有家客栈开起来,也好,总算给过路的行人有个歇脚的地方。
隔着篱笆院,客栈的门是关着的,里面有灯亮,尚能听到屋内的噪杂声,像是在剁肉的声音。
篱笆门敞开着,二人下马,把马牵到院子里的木桩上拴好,旺财走到了门前,敲着门:“喂,店家在吗?”
旺财附在门上听着动静,屋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司徒无罪示意旺财继续叫门。
“喂,有人吗?我们要住店。”
过了好一会,屋内终于有人说话了:“有有,客观稍等。小二快去开门。”
门吱啦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坦胸露乳的壮汉,胸前稀稀疏疏的体毛遮盖不住拳头大小的骷髅纹身。
壮汉的腰间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块黑乎乎的抹布擦拭着身上的血迹。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人,壮汉咧着嘴,门牙还少了一颗,说起话来漏风。壮汉道:“客观,欢迎光临如家客栈,如家客栈给你家一般的感觉。里面请。”
看着壮汉的模样,旺财吓了一哆嗦,他往司徒无罪的身边靠了靠。司徒无罪打量着这个壮汉,见他身上的血迹未干,还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
壮汉悻然道:“客观不要怕,小的刚才在后院杀鸡呢,这不,一失手没有拿稳,让鸡挣开了溅了一身的血。”
“原来在杀鸡啊。”旺财缓和了心情,道:“小二,门口的两匹马喂一下,一定要给它吃最好的草料。来两间上好的客房,另外,我们饿了,来一壶酒,在来几个你们店的拿手菜,对了,我们公子喜欢吃鸡。来一份吧。”
旺财说完冲着司徒无罪讪讪的笑着,其实是他自己嘴巴馋了,。司徒无罪见这些日子旺财跟着自己风餐露宿的,着实受了不少的苦,便道:“小二,就这样,你安排去吧。”
“好嘞,您请进。”小二招呼着他们二人进了店门。
店里灯光昏暗,桌椅板凳也是凌乱的摆放,柜台那里趴着一个女子,拨动着算盘,啪啪作响,眼睛余光却瞥向进门的二人。
壮汉把一张桌子摆放整齐,拉了两条板凳过来,用手中抹布拍了两下,扬起阵阵灰尘,壮汉随手把抹布搭在肩上,道:“两位先坐,饭菜随后就来。”
看着壮汉掀开布帘往后院去了,旺财瞧了瞧一旁的女子,这女子长的倒挺漂亮,就是眼神太可怕,旺财看了一眼,就再不敢看第二眼。
后院之中,除了壮汉之外,还有两人,一个脸上有个刀疤,从眉间划到了嘴角,疤痕粗重,半个鼻孔都掉了。壮汉称他为疤脸。另一个身形消瘦,面容白皙,穿着一身白衣,腰间别着一把扇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壮汉称他为老板。
“来了几个人?”疤脸踮着脚往前面瞅。
“看啥看,隔着两堵墙,你能看到啥?”老板对着疤脸的脑袋就拍了一巴掌。
“老板,这次来了两个人,皮鲜肉嫩的两个小后生。老板娘在前面盯着呢,放心吧,跑不了。”壮汉憨笑着:“老板,他们还骑着两匹快马,看他们的穿着,非富即贵,身上应该有不少的金子。不过,他们说了,想吃鸡。”
“吃鸡,咱们是开客栈的,顾客就是上帝,既然他们有需求,我们就要满足他们,疤脸,把老子的那只鸡让他们吧,另外在给他们来几个招牌菜。”
壮汉道:“咱们这啥时候还有招牌菜了?”
“红烧羊排,爆炒腰花,清蒸猴脑。瞧,都在这呢。”疤脸掀开桌上的布,只见一排排的大碗装满了东西。
再一看,原来是肋骨,人脑,大腿肉,肩胛骨,手指头啥的,这壮汉才离开了多会,就被疤脸削肉剔骨,分类那么仔细。
“好香啊。”旺财望着慢慢一桌子的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给司徒无罪夹了个鸡腿,他自己也吃了一个:真好吃。
“你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好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能不能注意下形象。”司徒无罪道。
“这爆炒腰花不错,”旺财端起这一盘菜就往自己的饭碗里拨。在绝对的美味面前,他可是一点尊卑都不讲了,只顾吃自己的。
“等一下,那是什么?”司徒无罪叫住了旺财,他从爆炒腰花里面夹出来一个腰花,上面居然……居然还有指间。
“这是手……”旺财正要惊呼,司徒无罪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司徒无罪小声道:“这家店处处透着诡异,我们怕是进了黑店了。”
“黑店?黑店是干啥的。”旺财慢慢的将这盘菜放在桌子上,看着这些所谓的美味佳肴,他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只想疯狂的呕吐。
“黑店就是谋财害命的地方。没想到我们运气不好,碰上了。”
“公子,我们还是快走吧。”
旺财正要起身离开,被司徒无罪一把抓住,司徒无罪眼神撇着柜台旁边的布帘,后面嘀嘀咕咕的,应该有好几个人,柜台上的女子,也在时刻不离的盯着他们,司徒无罪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走得掉吗?见机行事吧。”
“小二,房间准备好了吗?”司徒无罪喊道。
“小二快来,带两位客观上楼休息。”女子对着布帘后面喊道,壮汉应了一声,从后面走了出来。
司徒无罪和旺财跟在壮汉的身后上了二楼,楼上房间有七八间,门口的牌子上都是悬挂着空房的牌子,牌子上落满了灰尘,只有前面两间房间没有牌子,而且门口还算干净,应该是经常打扫的缘故。二人分别进了房,关紧了房门。
确定壮汉下楼之后,司徒无罪就开始在房间内查找可疑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这里当真是间黑店,因为在床底下发现了好几双鞋子,这些鞋子尺码不一,应该不是一位房客留下,还在床板和床底下发现了血干之后的痕迹,应该是他们熟睡之时遭到了毒手,丧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