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拿起一只猪脚上去一口撕了一块皮下来,说道:”想不想听后面啊?“
吴生心中一阵讪笑,这小丫头,竟敢跟他如此说话,但吴生毕竟不是爱计较之人,说来只是听一个故事,最重要的是听完,而不是说了一半便没了下文。
吴生微笑答道:”当然想。“
小丫头接着说道:”嘿嘿,我跟我老爹天一亮就要赶路,路上的盘缠不多,吴老板……你看……”
吴生本就不在乎什么银钱,索性想都没想就点点头,答应了,放在桌上此时已是煤石的掌柜老头一听要钱,要钱!那还行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就跳起来撞向吴生,几次三番下来,吴生只得将他按住。
小丫头到底是年纪小,性子再猖狂,正是好奇的年纪,看见这煤石,奇怪的不得了,眼睛都看直了,还是吴生叫了一声她,小丫头才回过神来,吴生估计这小丫头是觉得掌柜老头有意思了,不怀好意的一笑,挽手将掌柜老头揣进了衣袖。
小丫头知道自己刚才失了态,但是脾气还是大的很,啃完了猪蹄,言归正传,继续说道:“那魏天生虽然是一个男子,但是却对梦里变成女人这件事毫无抵触,渐渐在白日里也会偷偷拭了烧烬的碳棒对镜描眉,这魏天生随着年纪越长,五官生的也越标志,两眉好似远山黛,眸清更似澈水潭,山根挺拔无沟壑,红白相映唇齿间,肤如瓷肌通体白。再说,魏天生打那天有了那个梦后,便知道自己的魂魄每日夜里都会离开自己的身体去与叫无量的男子私会,而这个无量好神奇,竟然会飞天遁地,带着魏天生去了这世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去的地方,上到九霄王母殿,下到十八层地狱见恶鬼,大山大川自也是尽收眼底。就这样过了五年,可是有一日魏天生与无量玩的过了火,听见鸡鸣,竟贪恋好景晚了回去,这魂魄站在肉身边怎么都还不了魂,吓的在肉身边呜呜直哭。说来甚巧,这时有一个外乡年轻人正好经过村子,通晓灵力,听见了魏天生的哭声,来到魏天生的家,见没有人,就自己寻了去,来到房内,一推门就看到魂魄渐散的魏天生。这年轻人与魏天生的目光就对上了,魏天生一通惊讶,这世上竟真有能看到鬼神的人,于是向年轻人求助,年轻人向床上一看,魏天生的肉身直挺挺的躺着,伸手抹了抹,还有余温,又看了看魏天生,厉声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且老实与我说来,否则你将大祸临头!’
魏天生吓的是一哆嗦,连忙将自己这五年间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年轻人听后反而淡然了,问魏天生:‘你可知道每晚与你在一起的人是谁?’
魏天生被问得愣住了,这五年他竟没问过无量是谁!一时语塞,呆在原地,年轻人见他一脸的茫然,说道:‘那无量公子是你家厨房里的一窝锦毛鼠的头头,受过仙人恩惠有了仙根,你出生时来到你家,你定是心中有深重的执念才会将他引出。‘就在这时,一卷长尾向年轻人的脖颈处袭去,可这年轻人不是寻常人,这长尾虽然将他紧紧缠住,反而痛的却是这长尾的主人,这人正是无量!
年轻人只斜眼瞧了无量一下就将无量的尾巴丢了回去,说道:‘切勿找死!’无量跑到魏天生的身边,紧紧护着,看向年轻人的目光里透着杀气,口中尖锐的獠牙外露,面貌何其狰狞,年轻人慢慢伸出手,似有无形之力将无量吸到自己手中,一脚踹跪无量,一手死死的扣住无量的头部,魏天生此时已吓的不知所措,也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竟也不害怕那副样子的无量,还向年轻人求情。
年轻人问魏天生:‘与无量在一起的这五年可曾快乐?’魏天生此时脸上已经挂了泪水,说道:‘快乐。’年轻人继续说道:‘无量!你可知你这么做是在盗他阳寿?’无量倔着头,说道:‘那便把我的命续给他!’无量这话一说出,年轻人就笑了,撒手放了无量,无量看看年轻人简直不可思议,来不及多想,就跑到了魏天生的身边。
转而年轻人对他俩说道:‘魏天生本还有六年阳寿,只可惜贪恋与你贪欢,今日阳寿已尽,说什么也都回不去肉身,等他身上余温散尽,地府便会有官差上来带他走,你们自是再也见不到了。’那个魏天生到底是人,一听这话,算是傻了眼,还是那只锦毛鼠无量聪明,马上跪在地上给年轻人磕头,求他帮忙,年轻人面露难色,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忽然停下,眼中一亮,说道:‘不如我与你俩做媒,他魏天生死后嫁与你无量,便是地妖界的,地府那边我去疏通,你俩看如何?’锦毛鼠一听心中是一百个愿意,但看魏天生,好好一个人变成了鬼又要变成妖,脑子里懵的不是一时半会能好,但是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年轻人的安排。
可这冥婚也是需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年轻人叫锦毛鼠准备一些聘礼,最好都是贵重的,便坐在屋里等魏天生的父母回家,傍晚,魏天生的肉身已经冰凉,年轻人叫魏天生一会什么也不要说,站在他身边就好,不一会,门外有人敲门,魏天生看着年轻人,年轻人轻轻摇了摇头,就这样持续了一会,门外便没有声音,这时,院子里有了交错的脚步声跟人语声,声音越来越近,碰!门开了,眼前的正是魏天生的父母,魏天生父母见到自己屋子里有这么一个人,着实吓了一跳,魏农户抄起手中的农具,质问道:‘你是谁?咋在我家?’年轻人说道:‘你们见到恩人就是这样吗?我可是要来救你儿子命的。’魏天生父母显然不信转身就要叫喊,岂能让他们叫喊!年轻人上前一手抓一个,两手并用将魏天生的父母带回了屋,一人一颗丹药,灌下肚去。魏天生见这一幕急的不得了,不料,这时,魏农户开口道:‘儿啊,你怎么了?’魏天生心头咯噔一声,父母竟能看到自己了,回过身,跪在了地上,哭道:‘儿子不孝,不能为爹娘养老送终。’魏天生的父母这才明白过来儿子已死,顿时一家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年轻人眉宇间有些不耐烦的神情,说道:‘言归正传,你儿子也算是有福之人,你们这有一修炼成妖的锦毛鼠王,看上了你家儿子,纵是死了也不必下地狱,跟着那鼠王便是衣食无忧,而那鼠王也算是识大体,准备了许多银财作为聘礼,说是养老送终也是够了,若是……你们想念天生,供了他的牌位,自会相见的时候。’
听这年轻人说的是千好万好,魏天生的父母便也应下了,当晚子时,村子里都睡下了,而魏天生的家里却是俗世人听不到的婚嫁之声,魏天生拜别父母,着一袭红衣随无量进了鼠洞。
翌日清晨,年轻人帮着魏天生父母操办魏天生的后事,待料理好后,方才离去。
无量与魏天生成了亲后,无量突然问魏天生:‘这年轻人是什么人?姓甚名谁?为何这样帮我们?可与你要了什么报酬?’魏天生摇了摇头。
无量暗道:‘真是奇怪。’”
吴生听的正入迷,小丫头讲到这里便住了口,原是天已经亮了。
吴生看看外面流进楼里的光,伸了伸懒腰,笑着问道:“你说那个年轻人是好是坏?”
小丫头从凳子上起身,小心翼翼的扶起瞎眼老汗,贴心的嘱咐老汗小心脚下,朝门口走去,忽然回过身跑到吴生跟前,小手一伸,吴生笑道:“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说罢从怀中取了银两放到小丫头手中,小丫头将银子攥在手心中,乐开了花,跑到瞎眼老汉身边,两个人便离开了江淮楼。
就在这时,吴生的袖子开始不安稳的撩动,吴生用力一甩!只听一阵惨叫,哎呦!摔死老朽了!
吴生定睛一看,原来是掌柜老头解了封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吴生走上前抱住掌柜老头的肩膀,说道:“你没事了!”
掌柜老头从地上站起活动着身子,不满意道:“我若再不变回来,这江淮楼都要被你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