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启德年,距新皇登基已有两年,远在宿州的一个破落小宅中发出一声刺耳的瓷器碎裂之声,而后一男子的哀叹声传来,“阿苑,你非得如此吗,古往今来,哪有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你我自幼相识,我待你如何你当是明白的啊,丽娘肚中已有我的孩儿,难道你要让我做那负心之人吗?”女子披着一件黑袍,看着约是豆蔻年华。低声细语到:“你不愿意做那负心人,又何故来招惹我,你当我是什么人,如今你从那腌臜之处找来一个丽娘,就算我求爹爹,他也未必会答应我们的婚事,你要我如何。”女子说着说着便拿着帕子抹起泪来。男子接过帕子,替女子拭起泪来。道:“阿苑啊,你放心,凭她是谁都越不过你去,你是我张旭最爱的女子,你我一旦成婚,你便是我张家的当家主母,丽娘不过是一个小女子,你便疼惜她一些,给她个院子让她住着即可。”话音刚落,就将面前的女子拉入怀着。案上的烛光摇曳着,铛铛铛~小心火烛~,打更人从小巷走过。
盛夏时节,黎王府内,一小丫头鬼鬼祟祟从侧门溜进了一院内,“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姐...”。一华衣女子,手指纤纤,手中把玩着一把灿若云锦、薄如蝉翼的龚扇。说道:“小桃,你这丫头,因这毛躁的性子,被打了多少次莫不是还没长记性。”“小姐,张侍郎家的大公子给您带信来了”女子一愣,思绪又回到了那天。小桃看着小姐呆住了,又轻声唤来一句小姐。女子晃了一下神,接过了信贴,便让侍女退了下去。展开信件,入眼的还是那熟悉的字体,女子轻叹道:“旭哥哥”。而后就焚了这一纸空文。礼部张侍郎家的大公子,二公子与自家哥哥在一处读书,她与侍郎家的五小姐自小也是一块玩耍惯了的,所以几个小姐少爷也是时常有往来的。
阿苑看着窗外的玉兰树,回想起那日,苏苑带着丫鬟打算去崇文门外的周家铺子买一些玉容糕和一些果脯带给外祖母,明日她便要去宿州外祖家为嫡亲的外祖母贺寿,听母亲说外祖母当年最是爱这周家的点心,带些过去给外祖母,她老人家必然开心。阿苑这么想着。平日里阿苑也最是散漫,被丫鬟小桃扶着下了马车后,先去了周家铺子买了一些糕点和各色的果脯后,又打算去翠蝶轩买些首饰给外祖家的姐姐妹妹们。翠蝶轩是京城里最好的首饰店,京城内有名望家世的夫人小姐们都喜欢来这里挑选饰物。小桃这个小丫头,最是爱吃翠蝶轩旁边那家的冰糖葫芦。二人刚刚走到翠蝶轩门口,小桃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小姐,阿苑没好气的笑道,“你这丫头,就知道你,去吧。”小桃笑着道:“我可不会忘了小姐那份,小姐您先去逛逛,小桃马上就回来”。转身就跑去了冰糖葫芦摊位。阿苑摇摇头。踏入了翠蝶轩,小二一看穿着蜀地进贡来的皎月纱的这位,咧着嘴笑道,“小县主您来了。快快快请上二楼,本店刚刚到的一批波斯好货,除了我们翠蝶轩,别处可是没有呢。”说着话就引着阿苑就上了二楼。阿苑挑了五支镶着红宝石的钗子,五个碧玉镯子,一整套绿玛瑙打造的头面首饰,几支素银簪子。小二殷勤的包装着这些首饰,笑道:“小县主,按老样子,这些下午就给您送到黎王府上”,又不知从哪拿出了三五个香囊,递给阿苑,说到”这是南边新出的香囊,做工精细不说,这香味也是独特的很呐,佩在腰上最合适不过了,小店也仅仅有二十来个。”阿苑提起一个嗅了嗅,确实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花香味,不过的确挺好闻的。小二见状,赶紧说到:“小县主,那我给您装五六个,您回去把玩也是这香囊的福气,这个香囊,我们掌柜的说了,只送不卖”,阿苑打趣道,“你这小二倒是惯会做生意,该叫掌柜的给你涨工钱。”小二连忙笑着说,那我就要谢谢小县主了。说着便送着阿苑下了二楼,这时楼下有一美艳绝伦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看见阿苑后,向阿苑请了请安,见过福安县主,阿苑还想着这大概是朝中哪位大人的爱妾吧,拜了拜手,让这妇人起身。却见这妇人起身后故意挡住了苏苑的去路,苏苑脸上略显怒意,这妇人好生无礼,这人感受到了苏苑的怒气,连忙侧身在苏苑耳边轻声言道:“县主莫恼,奴家有关张旭小郎君的事要告知县主,还请县主移步。”苏苑虽有些许不悦,但听闻是和张旭有关,没多想,便跟着妇人进了翠蝶轩为女眷休息准备的内室中,刚一坐下,这女子就突的跪了下来,求县主给我一条活路吧。苏苑也是被她这一动作吓到了,急忙说,你这是干什么,妇人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拉着苏苑的裙摆,说道奴家已经有了张家小郎君的骨肉,求求县主饶了我吧,我日后愿为县主做牛做马,只求县主宽宏大量,留我腹中孩儿一命。苏苑毕竟还是小姑娘,怒气不打一处来,既是恨张旭做出这种事,又是怨这女子怎敢找到自己说出这样不堪入耳的话,她和张旭虽是有些男女之间的情感。可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堂堂黎王府的小姐,大梁的县主,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能听这些话,又羞又恼,指着跪着的这个女子说道:“你,你,你这妇人,我与张家有何关系,既然是和张家公子有关,你该是去侍郎府找他,堵我作甚”。这女子又讲道:“奴家知道张小郎君和县主青梅竹马,张小郎君只爱慕县主一人,那日是张小郎君在梦香居酒醉,错把奴当做县主您,才犯下如此大错,张小郎君醒后也是万分后悔,自觉愧对县主,只是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奴本也不是那贪慕权贵之人,只是上月发现癸水未至,找了郎中,才发现,才发现...奴家已经...于是偷偷找到张小郎君,可小郎君告诉奴,他只爱县主你一人,更不会有庶子,让手下给了奴家一些银两,那小厮说县主善妒,让奴赶紧滚。县主您发发慈悲,给奴一条活路吧,奴家是不会和您抢小郎君的,只是想为肚中孩儿求一方安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