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没有停车场，所以几十辆汽车靠着路的两侧随意停放着。车旁有几个家臣在和车上的司机们聊天。赵家宅邸的规模在金陵城是数一数二的，但纵使再大的宅邸要容得下一千多人，也是难以企及的事情。客人们也很有自知之明，和赵家关系不是那么密切的人或者地位低下的人便在葬礼过后自行离开，不参加酒会。客人们自觉的分成两批，一批没什么亲戚关系的人则在花园里聊着天，赵老太太打发着他们。另一批沾亲带故的人则进入赵宅，和赵家人慢慢谈。
赵博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没有出去，知道那群亲戚有二哥应付就行了。他拉开了窗帘的一角，看着楼下的人群里的小姐们。
“哪一个是董小姐？”赵博问方思远。
方思远和他挨着坐着，也在寻找着。
“看不清，那颗树挡上了几个人，董小姐八成就是在那树后面。”
“你说我怎么搭讪比较好？用不用换套衣服？”
“拜托，大哥。你就是去搭讪而已。还换套衣服，用不用再来点音乐啊？当这是约会相亲吗?”
“我这不是在董小姐面前留下点好印象吗？”
“今天这日子你表现什么你表现。天也快黑了，你穿的再靓，那也是百搭。”方思远白了眼前这个家伙。
“我说，你不会是嫉妒我吧？你不会是要和我抢董小姐吧。”赵博看了一眼
“哟哟哟，还没说过话没见过面呢，就想那么久远了？再说你不是有未婚妻吗？”
“我这未婚妻，可赶上母老虎了。话说回来，我这婚事都是我小时候家里给定的，我现在长大了，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我还没自由婚姻的权利啊？”
“我指不定找个什么时候，就给这姓蒋这丫头啊，撵回家去。”
“那你怎么不早点给人家撵回去呢？这都两年了你才想起来？”
“以前那不是有我爸吗，我爸那人你们也都知道，他定准是事那就是事实真理了，谁也改变不了。”
“你说你参军这事儿吗？”
“对，你说的也没错，就这参军啊，我迟早得安排上。”
“你这富家公子哥的，娇生惯养，受得了那苦吗?我爸可说了，那军队的生活能把人活活扒一层皮。”方思远有模有样的学着。
“瞧你这副德行，你还小，有些事吧，你不明白。我去贵族的军队，贵族的军队不用打仗，天天也不用训练，还有钱花，直接就是军官。你看我二哥，那就是贵族的军队。”
“我还小，你也没比我大几天，咱们俩生日就差四天吧。”方思远把头从窗子边撤了回来。“不过你二哥那部队好像一天也没啥事，不用训练不用打仗的还是个军官。”
“对啊，你说我二哥要是真是去前线，上了战场，万一有什么不测。我妈我嫂子怎么办。”
“但是你大哥去的是正经的部队吧？”
“这里面吧，很多事你不明白。你还只是个弟弟。”赵博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整理了一下领带“以后咱就是金陵城出身的大将军，叫我赵大将军。如赵云赵子龙在世！”
蒋婉茹在门口听到这句话以后嗤之一笑。本来二哥是让她来找赵博下去给客人们帮帮忙，刚上楼来想敲门就听见里面赵博大喊。
“得了吧，你可能就是战国的纸上谈兵那个赵括。”
“你说我二哥？哈哈哈”
“谁说你二哥了，他们俩只是重名了而已。”
“那个故事没把我笑死，父亲给我哥起了个败军之将的名字。我要是军队领导，就冲着名字第一个就把他开除了。”
“不明白，你们家起名字就不会去找个算师来给算一算吗，实在不行请个有文化的人来也行啊，但凡懂点历史都不会叫这名字。”
“我爸没文化，认识的字就那几个，阿拉伯数字从来就不认识。我妈是读书人。但是我爸信旧社会那套大男子主义的东西，不让女人给起名字，随便找了几个名字按上去的。”
“我爸就不是，我爸是文化人。不过我这名字却是他管算命先生要的，说什么命犯太岁必须叫这种远走高飞的名字。”
“行了，不和你扯了，我得下楼去找董小姐。”赵博起身。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哥，我知道了。这就下去。“赵博给方思远个眼神。方思远也准备起身。
“赵博，是我，蒋婉茹。”
赵博拿起件篮子里的脏衣服，半开门：“你来干什么？”赵博看了看蒋婉茹，身后并没有自己二哥。
“叫你下去给二哥帮帮忙。现在家里上下都要忙死了，你却自己在这里躲清闲？”
“我这不是换完衣服马上就下去了吗？”
“你换了快一个小时了。从你一回来就上楼了，我爸还问赵博上楼干嘛去了。”蒋婉茹接着说：“我说你可能是去楼上给客人搬椅子什么的。”
“搬桌子椅子那不是有佣人吗？用我干嘛，我就换个衣服，那身衣服脏了。”赵博把手里的脏衣服抖出来给蒋婉茹看了一眼。
衣服似乎很久没有洗过，上面满是灰尘，呛得蒋婉茹直咳嗽。
“你这衣服都长蘑菇了，咳咳。”蒋婉茹一边用手掩住鼻子，一边在用手扇风吹开面前那些灰尘。“都是你的臭汗味。”
“抓紧换套干净衣服，等会下来见我爸爸。”蒋婉茹嘱咐道。
“不必了，这就和你下去了。方思远出来吧，咱们一块下去。”
“方思远也在？”蒋婉茹装作自己对方思远也在的事情并不知情。
“嫂子好。”方思远从房间里客客气气地走出来。
“让你见笑了，小远。”蒋婉茹随口说一句“以后少去赵博房间。”
“为什么？”赵博皱眉。
“小心真菌感染了。佣人都说他的房间是最脏的，给他的地板用拖布擦过一遍以后，第二天都拖布上面都是蘑菇。”
“别听这臭丫头胡说。”
“怎么着？又想挨揍了？”
“你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考虑到方思远在身边，赵博不得已说出来这么一句以显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
“诶呦，我可不敢揍你，等会我找你二哥告你一状，看晚上客人都走了，你二哥怎么打你。”
正当赵博思考下一句该怎么回敬她的时候，方思远说了一句。
“哥，别装了，早就露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