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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大战龙王岗

崔彦进骑马立在前军大阵之前,眯着眼睛看着飞驰而来的敌骑,纹丝不动。突然,他把手中大刀一挥,喝道:“儿郎们,砍马蹄!”只见接到命令的将士们一声呐喊,敏捷地窜入疏阔的敌骑队形中,用盾牌护着头顶,挥着利刀低着头只砍马蹄。

不大一会儿功夫,冲在前面的契丹骑士便人仰马翻,掉下马来的骑士很多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后面跟进的宋兵砍翻在地。

轻装疾进的契丹骑兵显然被打得措手不及。短暂的混乱之后,便纷纷调转马头,往回奔逃。宋军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崔彦进一马当先追了上去。

曹彬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感觉有些不对头,连忙止住正在越阵向前移动的那三千弓弩手,命他们原地待命;左翼的重装步兵已经缓缓地向敌阵压去。

这个时候,辽军阵地上传来了连续而沉闷的击鼓声。鼓声中,以重装骑兵为主的契丹左、右皮室精锐潮水一般地涌向列队向前准备突击的米信所部。

前军追击了约有一里地,便被一支早已严阵以待的契丹步兵截住厮杀起来。左翼的重装步兵,不出所料地压迫着契丹的右翼,一步一步地逼进其中军;在这个当口,那一批看似被击溃逃走的轻装骑兵又调头跑了回来,纷纷下马,很快地就加入到步兵的战团中。

契丹步兵虽然落于下风,尚能勉力支撑。骑兵却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契丹左翼的皮室军不但人数上占优势,而且击刺与骑射技术也更胜一筹。所以,战不多时,米信所部已呈现出力有不支的颓势。

曹彬面色冷峻。傅潜很快便奉命率一大队人马急匆匆地向前赶去。在距离中军约有一箭之地处会合了那三千弓弩手,然后转而向右布防,刚刚排好枪阵,放好鹿角马枪;米信便狼狈不堪地从阵前奔过,背上插着几枝箭,头盔也被打掉了。

奔逃的宋军与紧追的辽军被放了过去,傅潜令旗一举,宋军阵中千弩齐发,射向后面跟进的大队契丹骑兵。

突如其来的箭雨给正在兴头上的契丹骑兵带来了一阵混乱,追击一下子停了下来。正自彷徨间,从后面驰来一白马金甲辽将大声地喝斥在飞矢下慌乱逡巡的骑士们。

很快,辽军重整队形,向这一片企图封锁辽军突击方向的宋军阵地杀了过来。不断有辽兵中箭落马,然而冲锋却没有任何受到影响的迹象。鹿角被辽兵拼死移开,后续的骑兵便冲进了宋军的枪阵。

激战多时,宋军的枪阵虽然厚重,也被契丹重骑兵冲击得有些动摇。傅潜见状,跳下马来,奔入后阵中,找到掌管床子弩的虎捷军头魏能,耳语了几句,又指了指前面。

魏能随即召来两三个军士,抬起一架床子弩,悄悄地摸到前边。片刻之后,正在数百步外大声呼喝指挥的金甲辽将被疾速飞来的一箭正中前胸,猝不及防地栽落马下,身边的侍卫们目瞪口呆,纷纷跳下马查看;辽军的攻势为之一缓,就在这时,被击溃的右翼宋军在鼓声中又返身杀回战场,米信换了一个头盔,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契丹骑兵稍稍有些缩回,傅潜立即指挥长枪步兵跟上,协助重新回来的骑兵,攻击辽军的战马和马上的骑士。一时间,数以万计的大军又混战在一起。

辽军的中路和右翼伤亡惨重,却死战不退;宋军的右翼勉力支撑,也是凶险异常。已经大战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曹彬的脸色益发冷峻。他下令军中的弓弩手严加戒备,然后命令击钲收兵。辽兵也似乎听到了宋军的钲鸣声,十分默契地响起了号角声。

体力透支的兵士们随即小心地格开对方的兵器,互相警惕着逐渐脱离接触,离开战场的时候还不忘记搜索一下战利品。

收兵回营之后,陈廷山率领后军才姗姗来迟。曹彬照例巡视了一番各营的状况,抚恤伤亡将士,安排大营的警戒,然后他不失时机地召来若干俘虏和降兵,详细地询问了当天的一些情况。

从这些人口中才了解到今天大战的时候,契丹皇帝和太后都在军中。契丹皇帝耶律隆绪还亲自率领皮室精锐骑兵突击宋军右翼铁骑,所以,契丹奇兵今天士气高昂,特别勇猛。激战正酣的时候,太后亲自击鼓助战,因此步兵也是舍命死战,足不旋踵。要不是宋军弓弩伤了督战的耶律休格,今天宋军的处境恐怕是很危险的。

(注:踵【zhǒng】,脚后跟。足不旋踵,意为不转身,此处意为不退却;也用以形容时间极短。)

曹彬将这些人打发了下去,沉思了很久,到晚上的时候,召来崔彦进、米信、傅潜等大将,告诉他们,明天一早行动,退回涿州;同时命令陈廷山率领后卫部队先发,范廷召率军断后,米信率骑兵在右翼侧应,傅潜居中调度。

次日一早,宋军拔营南下,辽军甚至都没有派游骑追蹑袭扰;于是,大军当天便全部渡过涿河回到营寨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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