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探病
一滴莫名的泪沿着眼角处滑落在枕头上。
她会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忘记这样的惩罚。
无尽的罪恶感涌上心头，她这样子不专心，对诺一会不会又是一种伤害呢？
金晨夕满意地松开她，当看到她眼角的余泪时，心骤然一痛。她竟然……
抿紧嘴唇站起身，背对着她说：“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你想以这种方式结束，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如果你觉得这样心里会好过一点……”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他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那样他只会更痛。
“几点了？”突然想起那通电话，她没有去见他，他又会不高兴了吧。
“现在是晚上七点。”
啊——！完了，若是被诺一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杀了她的，童佑凌懊恼自己怎么睡这么久，直到现在头还昏昏的。
出了公寓。
雪停了，整个大地被一层薄薄的轻纱罩住，白茫茫的一片。
童佑凌发现这里如此的熟悉，仔细去想，原来是金晨夕所住的地方。
“在想什么？”金晨夕见她愣愣出神，不禁问道。
“这里是你家！”
“是呀，你昏倒了我本想送你去医院的，最后还是忍不住的把你抱回我家来了。”
“我家没有感冒药了，要不我去给你买来。”
“不用了！”童佑凌回答地飞快，此刻她只想赶紧回家。
金晨夕不放心地伸出手指去量她额头上的体温，好像不那么烫了，才松口气。
雪地上，站着一女生，她怔怔地看向这边，两人如此亲密的动作刺伤了她的眼睛，浓烈的怒意在胸腔处燃烧。
她双手握紧拳头，朝两人的所在地走去。
“烧好像退了。”
“谢谢……”童佑凌垂下头去，她一直都忘了谢他。
“谢我什么呢？”
“谢谢你今天对我的照顾，还有，之前的……”
“啪——！”
一记耳光重重落在童佑凌的脸颊上。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她，顿时感到脸火辣辣地痛，五个手指的红印烙在她的脸颊上，是谁给了她一巴掌？
童佑凌捂住自己的半个脸颊，错愕地抬头望去。
惊讶！是一个女生，奇怪的是她并不认识她，这一巴掌来的太猛烈了吧。
金晨夕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掉了魂，看清那人的脸后。
“啪——！”一股愤怒使他将这一巴掌还了回去。
“金晨夕，你敢这样对我！”那个女生惊慌失措，一股委屈从眼眶涌了出来。
金晨夕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心疼地伸手抚向童佑凌的面颊，脸上滚热的伤痕不断地灼烧着他的手。
那个女生似乎认识金晨夕，童佑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平白无故地被人掌掴，从小到大，她还不曾挨过耳光呢！更想不到的是，金晨夕居然会打回去，为了她？！她越想越不明白，那个女生究竟是谁？突然间给她一记耳光，至少要说明一下原因吧……
金晨夕屏息，身子有些僵硬，冷漠地说：“木也贞，今天你伤害了她，改日我会让你加倍的偿还。”
木也贞！童佑凌震惊，诺一的女朋友！面前这个野蛮、看起来又有点男孩子气的女生竟然是诺一的前女友！她回来了！
“你……”木也贞气得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脸上被他掌掴的痕迹是那样的明显，他说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割绞着她的心。她今天刚回国，他就这样对她，毫不留情，而且还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小女生，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佑凌，我送你回去。”金晨夕压住自己的火气，他怕他发火的样子会吓到童佑凌。
童佑凌轻轻点头，心情糟糕透了，木也贞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那她与韩诺一之间还会长久么？
狠狠地盯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雪地里还残留着他们的脚印，木也贞落寞地将指尖掐入掌心，才慢慢淡忘脸上的疼痛，她要报复那个女孩子，就是因为她，自己才会弄得这么狼狈不堪。
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童佑凌静静地盯着路面上自己留下的脚印，她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下雪了，一望无际被白色罩住的城市，像水晶一样的耀眼，多美呀！而现在的她心灵被脸上的伤污染了，再美的雪景也无法纯洁她的心。
金晨夕默默地注视着她，她脸上的红印被灯光照得更清晰可见了，木也贞竟然下这么重的手，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街角的一头，韩诺一孤独的站在那里，仿佛被冻得麻木了。佑凌究竟去了哪里？他问过小雨，她不在医院，也不在家，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手机也关机。他只好放下工作，出来找她，天已经黑了，她还没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越来越不敢多想，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仿佛一切都可以忽略，他就在这里等她，哪也不去，她会出现的。呼啸的寒意卷着晶莹的雪花迎面吹来，一双被冻僵的手自觉地插进口袋。他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衬衣，外面披上一件丝绵外套，整天坐在办公室里一点也不觉得冷，来到这里才晓得什么是天壤之别。
前方隐约看到两个人影，视线愈来愈模糊，仿佛眼前弥漫着浓浓的雾气，逼得他想要看清那人的脸。直到童佑凌与金晨夕的身影出现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如此的夜色，如此熟悉的脸。顷刻间，眼前的画面希翼得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在他的心口上，揪心的疼。
“诺一……”童佑凌惊愕地看向韩诺一，他的出现令她的心脏不再跳动，单薄的身影，受伤的心，她的眼底越来越黯然。
飞快地跑到他身边，僵硬地手指轻轻碰触他的脸颊，他的脸竟冰的没有了温度，忽然又猛地收回。
童佑凌咬住嘴唇，这样的他让她的心痛得被挖走了，“你在这里多久了？”
韩诺一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地笑，然后眼睛从她的身上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你还会在意吗？”
这句话让童佑凌胸口一窒。
他果真生气了，本来今天的她已经够累了，生病发烧，到现在还全身酸痛，而刚才又毫无预兆的挨一记耳光。她一点也不想与他争吵，她只想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如果不跟他解释清楚，她知道她就会彻底失去他了。
“我的手机没电了，我不知道你公司的地址，所以……”
“所以你就不甘寂寞地跑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真是一个很好的解释。”韩诺一截住她的活，语气中含有低讽的味道。
童佑凌的嘴唇骤然发白，他说的对，她的确一整天都跟金晨夕在一起，所以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短短的几个字，就可以否决她的专一吗？
金晨夕在一旁有些无奈，他们的事不与他想干，还是让他们自己来解决，“佑凌，我先走了。”
“等一下，该走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韩诺一抢在他之前离开，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力量使他被迫停下脚步，回首望去，是一只纤细的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他皱眉，低头喝斥：“放开！”
冰冷的话不含任何的感情，童佑凌呆滞，此时手抓的更紧了，像是抓住生命中最后一块浮板，一旦松手，便会坠入海底。一股说不出来的委屈在心底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上，执拗地说：“我没有错！”
“是，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是我造成了你的困扰，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微妙气氛。”韩诺一用力挥去她的手，恶狠狠地瞪她。
没用了，他的态度是那样的冷漠、坚定，他不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他不相信她了。
童佑凌泪如泉涌：“好啊，你走，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身边，我最讨厌韩诺一这个大笨蛋了。”
韩诺一不再理她转身就走。
他离去的背影愈来愈远，童佑凌绝望地说：“就是因为你，我再也不会笑了，我从坚强变得软弱，你就只会伤我的心。可是为了你，我都忍了，即使是莫名其妙地挨你女朋友的一记耳光，也只能默默地承受，你却还这样的欺负我……”
女朋友！
韩诺一背脊顿时变得僵硬，停住脚步，缓缓地退回童佑凌的面前，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寒风吹来，枝头上堆积的雪禁不住风的吹袭，漫天飞舞着，无拘无束地落在她和他的头顶上。
金晨夕想起那一记耳光，胸口起伏一下，说：“木也贞回国了，而且做得第一件事就是给了佑凌一巴掌，你现在知道，她有多蛮恨了吧。”
韩诺一吃惊地将视线移到她的面容，才发现她左脸上的红印依旧明显，疼惜的拥住她，低声呓语：“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凶的。”他不知该怎样去接受这个事实，阿贞回来了，并且会这样对佑凌，因为他么？
童佑凌此刻身子软了下来，靠在他的胸膛安静地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
两人的影子映在雪地上，融合为一体，就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吧。
当童佑凌睁开眼睛时，发现金晨夕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她哀叹，她要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不愉快，记忆中只有诺一就够了。
清晨，暖和的阳光透过窗户斜射在办公桌上。
韩诺一身子微颤了一下，起身，走去窗户旁。
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下意识地伸手遮挡住强烈的光线，天晴了，雪随之悄然融化掉，整个大地湿漉漉的。韩诺一的嘴角绽放一抹平静地微笑，心里的冰冷瞬间被阳光包裹住，变得温暖、和熙。
昨天晚上和佑凌分别后，他又回到这里开始工作，心却始终安静不下来，就这样无声的发呆到天亮。
木也贞回国了，他为什么会觉得心是那样的酸痛，他不是已经淡忘过去了么，他和木也贞之间也再无任何的关联。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会心痛？甚至有一股冲动想要去找她，想问清楚她为什么要丢下自己不告而别，包括昨天她给佑凌的那一巴掌，理由是什么？
良久，他拿起外套，摔门离去。
中午。
“佑凌，都放学了，你还在发呆呀！”小雨轻叹一声，“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快要期末考了，是不是要预备得零分呀！”
童佑凌收回心神，仰头看她，“小雨，你也觉得我不一样了么？”
此时，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两人，略显寂静。
小雨走到童佑凌的身边坐下来，认真地说：“佑凌，你变了，自韩诺一出现的那天起你就开始转变，甚至……”
“什么？”童佑凌好奇地问。
“甚至……失去了自我。”小雨迟疑地说。
童佑凌的脸色黯淡了下来，真如小雨说得那样么？她变了？
“佑凌，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认为对你会是一件好事，因为是他重新点燃了你的心，使你变得不再孤寂。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你的状态愈来愈消沉，是不是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呀？”
“他的女朋友回来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莫名抽动了一下。
“啊！真的？！”小雨不可置信地看着童佑凌，体育老师竟然有女朋友！她只知道佑凌在和体育老师交往，却不知体育老师原来有女朋友这一说。
童佑凌低声说：“嗯。”
“这么说你是第三者了！”小雨不经大脑过滤就脱口而出。
第三者！
小雨的话如一闷棒打在她头上，童佑凌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她是破坏别人幸福的第三者！
意识到自己嘴快，小雨连忙对刚才的话加以修饰：“呵呵……不过你是善良的第三者。”
说跟没说是一样，童佑凌的嘴角有点僵，突然想到了试吃会，好像她真的是像小雨说的那样，她是第三者！
“佑凌，你就别想这么多了，我们该走了，教室都没人了。”
“嗯，我们去医院看妈妈吧。”
童佑凌背起书包，起身离开。
这时，教室门口站了个人，那人的身影孤独、落寞，见了童佑凌才含笑着说：“这么慢，我等你很久了。”
“诺一！”童佑凌惊讶，他怎么会跑来学校？
“是要去医院么”韩诺一接过她的书包，“我跟你一起去。”
“不，不行啦！”童佑凌慌张地说。
韩诺一皱眉，不耐烦地说：“为什么不行？！”
“因……因为……”
若是让妈妈看到她与陌生男孩子在一起，还不吓坏了，妈妈的思想向来是很保守的。
“我知道了，你是怕你妈妈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才不让我去，对不对！”见她的尴尬样，韩诺一大致猜出原因了。
被说中了……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童佑凌不好再拒绝，她真的越来越没有主见了，像是韩诺一说东，她就不能朝西。
一路上，韩诺一始终是保持沉默。
本来他只是随意出来散散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清华中学，在校门口呆了一上午，也想了很多事情。他的心不能再动摇了，这样对童佑凌不公平，至于木也贞离开他的种种原因，就随风去吧。
走在两人的中间，小雨觉得气氛有点诡异，后退了两步，然后绕去童佑凌的身边。自在多了，她还真像是个电灯泡，走在哪里都不合适。
轻轻关上病房的门。
童佑凌一脸笑容的看向妈妈，刚想说话。
韩诺一却抢在她的前面，礼貌地说：“阿姨好。”
“你是？”童妈妈的脸上此时变得严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