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事殿内,鸿元帝召集司空高澄、司寇孔泓、司文徐丰、议政吕光、参议逢同、大将孟源等大臣开会,却未叫姜浩与召志,在场的人都是官场老油条,自是能观察到这微妙的变化,只是众臣皆表现如常,谁也不出言点破。
败军之将成英与黄霸在下边站着,诚惶诚恐,忐忑不安,等待处置。
鸿元帝冷哼一声,茅升上前,拿起书简诏书读了起来。
“成英和黄霸,统率大军一败再败,丧师辱国,不杀不足以定军心,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成英与黄霸扑通跪下,连声求饶。逢同立即出列,替二人求情。
逢同:陛下。决战在即,如杀戮大将,是为不吉啊。再者陛下方斋戒祈祷,如动杀心,也是不宜啊。
高澄、孔泓、吕光等也在旁附和。
“逢爱卿,那你说怎么办?”鸿元帝问道,“依小臣之见,不如留下二将性命,令他们戴罪立功,待战后再做处置。”逢同应道。鸿元帝摇摇头,“国有国法,军有军纪。此二将连败于敌,丧师辱国,影响极坏。若轻易放过,如何向死伤的士卒交代?”
成英与黄霸听闻,磕头如捣蒜。
孔泓:“逢大人所言极是,他二将连遭大败,的确有罪,如是往常,按例斩杀即是,可目前陛下方斋戒祈祷,为君者,对天地当有礼法,在此关头,杀人不祥,恐天降灾祸,愿陛下三思!”
鸿元帝叹了口气:“决成败之终,在庙堂而非前方战场。此次刑尤起兵作反,我朝连遭败绩,固然有前方大将统兵不利之处,追溯本源,却是本尊轻敌之故。成英和黄霸,本尊暂且饶你们活命,不过严惩是不能少的。今日当着众臣之面,本尊要削去你二人的官爵,罚戍边三年,服也不服?”
成英与黄霸对视,长呼出一口气,齐声道,服,服,谢主隆恩!
鸿元帝,来人,带下去!成英与黄霸被带下去后,鸿元帝即令,孟源听令,此次率军出征,本尊亲自带兵,现任你为副将。
孟源单膝跪谢:“谢陛下恩典。末将定当血战刑尤,万死不辞,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鸿元帝:“逢同,本尊任你为前军军师,随我左右,居中筹划,不得有误。”
逢同跪拜:“谢陛下恩典。”
另则,孔泓、徐丰等大臣都受了差使,这表现出鸿元帝的重视,众人暗自窃喜。
与勤事殿内的喜气洋洋相比,司徒府中是另一番风景。姜浩同召志在一个阁楼中,喝着闷酒,脸上不平和愤恨之色,溢于言表。
召志:“司徒大人,我们靠边站了。”
姜浩:“两个靠边站的,来,喝一爵。”
两只酒爵碰在一起,两人仰口将酒爵中的失落饮下。
尊王城外,隐士玄机在一棵大树下,望云断气,商逐带着一帮小孩,要来听故事。玄机神情郑重,不与理会,商逐带着小孩子们走了。
逐鹿城杜浑府邸中,杜浑走出大厅,到了空旷处,望着尊王城的方向。
千里之遥的北方,冰林域同苍狼域交界处,两个穿着兽皮的使者在一座高山的高脚碰头,神神秘秘的交谈着什么。
尊王城西门楼台上,素女傲然而立,她望着卸甲峰,若有所思,温软的夕阳照在素女绮丽的身上,同那九色彩翠衣,混为多色,更是熠熠生辉,异彩纷呈。
高耸如云的卸甲峰下,一个个黄色的军帐散落着,距离数里的天赐关内外,一个个黑色的军帐密布。
鸿元帝率军到达卸甲峰山脚,与那里本来就驻扎的神龙朝军队,汇合为一。原驻军将领向鸿元帝奉上玉符,将兵权交还给鸿元帝。
鸿元帝头戴金色头冠,身着玄黄甲胄,手持鸿元剑,龙行虎步,巡视军中。鸿元帝之威武和气势,无以伦比,各将士为之心折,鸿元帝每巡视一处军营,必然会迎来一阵山呼万岁。
神龙朝军营中呼声震天,连昊黎战士们都听到了动静,天赐关上的昊黎战士,禁不住寻声而张望,而后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浮圆连向刑尤报告了鸿元帝亲自出兵的消息。
刑尤轻蔑一笑:“鸿元小儿总算敢出来了,不再做缩头乌龟。我倒要会他一会。”
刑战:“大哥,我愿领精兵前去迎战鸿元,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刑尤:“鸿元早年常带兵出征,数败强敌,他的实力非同凡响。鸿元敢亲自带兵前来,本王也当亲自率兵征之。”
墨一:“大王不可!”
刑尤诧异问道:“为何不可?”
墨一:“天赐关乃前往尊王城最后一关,我昊黎大军雄踞于此,城里人必然惶恐不安。鸿元帝亲自带兵来,依末将看来,其一为手下无良将可用,其二为想在全城全朝廷人面前露脸建功,以固其帝位。鸿元在于急战,我昊黎军连破诸关,如今又攻取天赐关,自西而东,无后顾之忧,我军实利于缓战。天赐,天赐,这真是天赐大王的雄关,何不用之?想想我们给攻关时何等艰苦?我军坐拥天关,以守为攻,势必事半功倍,胜券在握。”
刑尤虎目圆睁,喝道:“以守为攻?难道本王怕了鸿元不成?”
墨一:“大王。末将不是此意。行兵之法,攻守兼备,智勇双全,方可保战局无虞。”
刑战嘿嘿冷笑:“还行兵之法!墨一,别以为看了本破兵书就自视甚高。两军对决,比的是士气,比的是勇猛。我昊黎大军向来是长驱直入,勇战死决,打得各处敌人都忘了爹妈,哪搞那么多花样?”
刑尤也在想墨一刚才的话,怪声怪气道:“行兵之法,攻守兼备,智勇双全?墨一,本王听你话中有话啊。你言下之意,本王不知攻守,有勇无谋?”
听刑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在揶揄,墨一知道自己只能越抹越黑,干脆屈身单膝跪下,只说一句,“末将乃忠心之言,别无他意,末将不善言辞,就不自辩了。大王要罚要杀,悉听尊便。”
浮圆在一旁冷眼旁观,好似与他没任何关系。
刑尤不扶起墨一,也不叫人拉他出去处罚,只是背过身,冷硬说道,“你出去吧,本王心胸不会那么狭窄,为几句话就诛杀大将,不过这样的话今后莫再讲,否则必以动摇军心罪严惩不贷。”
墨一同浮圆走出大帐,两人以怪异眼神相互对视,一时无言。
墨一忍不住问道:“首佐大人,您乃昊黎智囊,全军主谋,方才大人为何不帮我说几句,劝劝大王?”
浮圆白了墨一一眼:“多言数穷,年轻人注意祸从口出。”
墨一义愤填膺,争辩道:“事关全族全军,就算我墨一因言获罪,也在所不辞!”
浮圆仰头看看天上的乌云盖顶,叹道:“墨一将军忠心可嘉,不过也仅仅是可嘉了,除此以外,无所意义。”
墨一迷惑不解的问道:“首佐大人此言何意?”
浮圆不答反问:“你见过大王听人劝吗?”
墨一站在原地反复思索,确实刑尤从不听人劝,也很少有人会去劝他,当他轰然大悟时,浮圆已经走远了。
墨一环视昊黎军大营,旌旗飘扬,阵势浩大,士气高涨,墨一心头却不由油然升起股不祥的预兆,脸上布满了忧虑之色。
一个探子从昊黎军大营溜出,他吹动口哨,一匹藏在大石头后面的马儿跑出,探子跳上马,策马向尊王城方向奔去,速而之间就消失在滚滚尘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