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黎大营主帅大帐内,刑尤接过浮圆的情报,上面写着,鸿元因粮草被烧斩杀了大将唐松,今日正午行刑了。
刑尤呵呵一笑:“神龙朝任人唯亲,大搞裙带。粮草被烧,当斩粮官召旷。想那召家人动不得,就找了唐松做替死鬼,可笑可笑。”
刑绝附和道:“王兄说的是,神龙朝重贵戚,轻寒士,早就不公不平了,因而士气不张。现在他们的粮草被烧了,军心势必动摇,正是我军出击的好机会,那还不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刑尤、刑战皆点头同意。浮圆不附和,但也未反对。
墨一:“末将以为不可。”
账内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如同看怪物一般。
刑绝拍案而起,怒喝道:“敌军粮草被烧,军心浮动,惶惶不安,趁此机会大举攻去,定是如猛虎扑病羊,有何不可?”
刑尤:“三弟莫怒。墨一你说不可,到底为何?”
墨一:“敌军虽粮草被烧,可鸿元的大营离尊王城不过十来里,他们要补充粮草,想是相当简单。末将还是坚持以前的看法,我军占据雄关,辎重充足,利于久持作战,我军屯兵于尊王城前,神龙一朝上下都深深不安,他们急于击退我军,以获安宁。据末将观测,就算我军不出击,早晚鸿元也会亲自率兵来叩关,到时我军有关城之坚,可居高临下而守,待将敌军的兵力和士气消耗大半后,我军再开关延敌,直捣黄龙,岂不是更好?”
刑战马上反唇相讥:“我们的先锋将军,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套,防守,防守。我昊黎大军以善攻闻名四海,何曾做过龟缩在城关内的懦弱之辈。”
墨一:“对,我昊黎大军善于攻取,可那都是应对小邦流寇,如今要面对是以正统自居的神龙朝,再者鸿元帝亲自率兵,士气又有所回复,不是像往常那样,可轻易击溃的。”
刑战、刑绝两兄弟与墨一激烈争诘,浮圆冷眼旁观,刑尤很久都无插话,听三人争辩。
争诘白热化,冲动好斗的刑战被激怒了,拔出腰间长剑,要和墨一决斗。
刑尤拍案而起,暴喝道,“不要争了,都给本王安静下来。”刑战收回长剑,与刑绝站在一起,瞪视墨一。刑尤将身边的问天长枪紧握在手,众人大惊,以为他要对墨一下手,墨一面无惧色,干脆闭上了眼睛。
刑尤:“本王意已定。明日即出关与鸿元一决雌雄!刑绝为先锋将军,主前军,刑战为中军将军,主中军,首佐浮圆总筹辎重和粮草,主后军,各将佐本王另有差事,皆以本王号令为准,令行禁止,不得有误。”
浮圆、刑战、刑绝施军礼:“谨遵大王命!”
刑尤看了看郁郁孤欢的墨一,脸上浮现一丝怪笑,他复又坐下,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容本王清净思量!”
众将:“是!大王万安,臣等退下。”
——
自山贼猖獗以来,妇女们经常会聚集到祠堂中,以报安全。妇女们或做针线,或编竹篓,边做边说说笑笑。
小孩们则在祠堂内外,追逐打闹,但凡有跑远了的,就会被大人给逮回来打屁股。
宋娘将小风行背在身上,她与几个妇女合作,做着一件丝制衣物。这是当地妇女的一大主业,制作贵重的丝衣,卖给上层人士,换得钱财以安生计,正所谓穷苦只做嫁衣人,她们未曾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
小风行随着母亲身子轻微的摇动而摇动,他睡得很香,胖嘟嘟的小脸在襁褓里安静又可爱。
“就没见到这么乖的小子,宋娘你有福了。”一个妇女赞道。宋娘吟吟一笑,“大娘说笑了,你家的几个小伙子都壮实,长大后定是一把好手,你才是有福呢。”
妇女们正说着笑,忽然一直安静的小风行,拼命的哇哇大哭起来。
一个妇女提醒道:“可能是小子拉屎尿了。”
宋娘连将背后的小风行解下,检查尿布,却没见拉屎尿的痕迹。宋娘想可能是小子饿了,解开上衣,要喂风行。谁知小风行不吃奶,手脚乱飞,哭得更凶了。宋娘使劲浑身解数去哄他,都没有丝毫效果。
风氏长老恰好巡视到了祠堂,还没走进来,就听到了风行尖利的哭叫声。
长老进来,妇女么都想起身行礼,长老做手势止住,让她们继续手头的活。长老看到哭相甚至已经有些狰狞的小风行,不由皱眉。
忽然突突跑来一人,气喘吁吁的禀报,长老,又有山贼出没了。
长老更是大奇,之前山贼出没时,小风行无缘无故的大哭,这次又是一样,莫非这小子真能预知凶险?
山门外边的树林里,有二十来个山贼正汹汹而来。
一个身高中平,却相貌不俗,浑身英武之气狂泄的人,骑着一匹黑马,名雷森,是山贼首领。听闻上次几个手下攻袭风兴村惨败后,雷森大怒,带着山中精锐,亲自要来攻取风兴村,既为取财物,又为壮声势。
雷森策马而来,其左是雷暴,其右是雷狂,这两人是雷森的左膀右臂,三人都骑着马,其余山贼皆步行。
雷暴右手一指:“大当家,前面就是风兴村了。听说这村里钱财丰厚,着实是块好肉啊。”
雷狂淫笑道:“还有,这风兴村里的娘们都水灵水灵的,打下了这村子,有兄弟们乐呵的。再有大哥不是一直没中意的大嫂吗,就在村里找个姿色上乘的。大哥终身大事了了,兄弟们才会安心。”
雷森嘿嘿一笑:“三弟,不要说给为兄找大嫂,是你自己想女人想疯了吧?”
雷暴和其他兄弟都哈哈大笑。
雷狂坦白道:“还是大哥眼力尖,一下就看中了我的心事。对啊,山里除了石头,树子,就是一群臭男人,让三弟如何不疯嘛?”
笑谈之后,雷森面色转为严肃,训示众弟兄们,“最难啃的就是肥肉!这风兴村钱粮多,人多,漂亮娘们也多,想打这个村子主意的人,怕不止我们一家山寨。可这风兴村从未被攻陷过,必定有他们的一套。兄弟们切记不可轻敌!”
众山贼齐声称是。
山门外,一杆打着“雷”字的旗号,从树林里渐而显现。而后是二十多名劲装山贼,威风凛凛而来。这些山贼或高或矮,可都是浑身横肉,彪悍无比,杀气腾腾,非之前的几拨小贼可比。
风氏长老同风烛站在一起,指挥着村中的壮男,所有人面对这汹汹而来的成群山贼,皆是满怀紧张,如临大敌。
山贼在山门前一字排开,人数不多,但气势颇大。
雷森一骑黑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
雷森高声叫道:“本人乃不周山之主雷森,按常俗的说法,我们就是山贼。对,我等就是山贼,强盗。不过盗亦有道,我雷森向来做事,都按规矩来,从不乱来。你们村子若打开山门,缴械投降,尊我为主,我只会取走少量财物和女子若干,决不烧杀淫掠,伤及无辜。若你们负隅顽抗,破村之日,即是亡村之时。到时候风兴村所有土地都会被践踏成焦土,所有男子都会被杀掉,所有女子都会被抢到山上做奴隶做山妓。你们自个好生商量,然后找个主事的出来。”
雷森的威名在不周山及其周边一带,的确是如雷贯额。他这么一说,山门上的风兴村民又惊又恐,议论纷纷起来。
一个村民建议道:“长老,干脆投降吧。看雷森这群山贼的架势,恐怕我们是干不过啊。”
话应刚落,就有人反对:“你个孬种!人家一吓,你就软了?强盗会讲道义?他们纯粹是唬我们的,到时候山贼进了村,肯定是烧杀淫掠,鸡飞狗跳。”
又有人说道:“就是,不能投降。我们有山门做防御,还有这么多人,怕他山贼不成?大伙同仇敌忾,团结一致,定叫这群山贼站着来,躺着出去!”
一个尖脸村民冷笑道:“说得这么容易,你当这些山贼身上的横肉是白长的?”
村民们众说纷纭,各执一词,颇是乱象。
风氏长老问风烛:“老弟,你怎么看。”
风烛:“不可投降!就算他们讲道义,按规矩办事。可要送上财物,还要送上女子若干。财物还好说,大家凑就行了,可女子呢?让东家的女子还是西家的女子?人心都是肉长的,哪个父母舍得让自己的女儿送到山上去受罪?让谁的女儿到山上,都是不行的,肯定要争论不休,村子哗啦啦就散了。”
风氏长老点了点头,低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