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该不会是找我收赌债的吧？”无戒自言自语地说。
“大胡子”拉格纳走到林展旁边，说：“林展，你上次在‘龙门’酒吧替我们解了围，可惜我当时‘喝醉’了，没能当面谢你，咳咳……”
上次“大胡子”拉格纳不是喝醉，而是被雷探长的电击枪击晕了过去，林展差点告诉对方雷探长已经被自己吓死了，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就没说出口。
林展说：“不必客气。你这次不是冲着马身上的智能芯片来的吧？”
“不、不、当然不是！”拉格纳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对了，忘了介绍，我身边这位是马克·海森堡博士，刚才那几个治安官就是他‘调走’的。至于用的是什么黑客手段，我也不懂。哈哈！”
海森堡博士拍了拍手中的治安官的头，略显得意地说：“我只是利用了它们在通信方面的一个小小漏洞而已。”
“原来如此，多谢了。”林展朝身材瘦小海森堡博士点头致意，他早就听说过对方的大名，只是从未见过面。
“海森堡博士？”无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拾荒者组织的领导人之一？”
拉格纳抢着说：“没错，海森堡博士是拾荒者委员会的成员！”
“失敬失敬！”无戒赶紧说。
拾荒者的最高决策机构是由各殖民地选出的九位代表组成的委员会，海森堡博士就是委员之一。
海森堡博士朝无戒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又对林展说：“林先生，你在酒吧帮过我们的朋友，刚才帮你摆脱治安官的纠缠，也算是一种答谢。我希望拾荒者能维持和林先生的友好关系，在需要的时候多个朋友总是好事。”
“大胡子”拉格纳说：“海森堡博士难得主动交朋友，我和他认识那么长时间，还第一次见他这么看得起别人！博士，我不是说你目中无人，哈哈……”
林展不知道海森堡博士为何如此看得起自己，“阿西达利亚屠夫”的恶名世人皆知，他无奈地心想这也算是一种“名人效应”吧。
海森堡博士微笑着跟林展、无戒二人告别，和拉格纳一起转身离开。没走几步，他突然回头说道：“林先生，刚才忘了说，如果可能的话，今晚尽量不要出门。”
“为什么？”林展问。
“因为今晚会有大事发生，由于需要保密，请原谅我无法再吐露更多细节。”
“好，谢谢提醒。”
海森堡博士和“大胡子”拉格纳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废墟中，无戒重新发动了越野车。大约半小时后，车子来到一片由几十座简易房屋组成的居民区。居民区四周用五米多高的铁丝网围住，铁丝网内侧还有一道薄铁板搭成的简陋防风墙，入口处挂着一块生锈的金属牌匾，上面写着“新湾村”几个字。一名手持钢管长矛的村民守在大门口，看见无戒的车过来，他按动电钮，打开了铁栅栏门。越野车开进了居民区，几个戴着防风眼镜和口罩的孩子正在一块空地上踢球，奔跑扬起的尘土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滴——”无戒用力按了按喇叭，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听见声音，立刻跑了过来。
“爸爸！”
“杰克！”
无戒没有下车，伸出双手抱起儿子，轻轻地放在后座。
“他是谁？”小杰克看着林展问。
“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林展叔叔。”
“原来你就是林展叔叔！”小杰克兴奋地说。
“你好，杰克。”林展回头向身后的小杰克打招呼。
“当年你在纽城的时候，你真的单枪匹马消灭了几百个敌人？”小杰克瞪大了眼睛问。
林展看向无戒，后者耸了耸肩。
“是谁告诉你的，是你爸爸么？”林展问。
“我的朋友们都知道……”小杰克话没说完就激动朝他的伙伴们大喊：“你们快来看，这位就是‘阿西达利亚屠夫’林展！”
几个孩子快速跑了过来，围在林展那一侧，好奇地盯着他看，不时提出各种奇怪的问题。在他们眼里，“阿西达利亚屠夫”不是恶名，而是英雄的称号。林展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示意无戒赶紧离开这里。
“好了好了，赶紧让开！”无戒大声驱散了围观的孩子们。
越野车在一辆低矮的混凝土平房旁停下，无戒又按了一下喇叭。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林展时不自觉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无戒介绍二人认识。
“这位就是我的老婆，你叫她奥利维亚就行。”
“亲爱的，这位就是林展。”
奥利维亚得知林展的身份后，脸上友善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了，她把小杰克叫到自己身边，搂着他先进了屋子。
“别介意，我老婆不喜欢我出家前从军的那段经历。”无戒拍了拍自己的机械腿，对林展说。
“我不愿打扰你的家人，如果不方便的话……”
“哪有的事？今晚你一定要留下。好了，先帮我把车子罩起来，风太大，一晚上就能把车里弄得到处都是沙子！哦，不能让奥利维亚看见枪，把它们藏在车里吧。”
“好。”
无戒小心地把枪藏在车里，和林展一起打开一张巨大的帆布，把越野车罩在里面。
“你的马怎么办？”无戒问。
“没事，它早就习惯风吹日晒了。”
林展把闪电牵到屋檐下，卸下马鞍，跟着无戒走进了屋子。
无戒的家里陈设简朴，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客厅里散落着几件儿童玩具和书籍，茶几上摆放着各种零食果脯，墙角挂着一个木制的佛龛。窗台上的玻璃箱里养着一只类似蜥蜴的爬行动物，光滑的皮肤散发着红色的荧光。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味，奥利维亚正在准备晚餐。
这种家庭氛围林展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将来恐怕也不会再有，他突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无戒好像能理解林展的心情，安慰地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告诉他可以把这里当成家。林展慢慢地点了一下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无戒从卧室柜子里翻出来几件衣服，递给林展，说：“你身上的烂衣服得换了，正好我还保留着几套当兵时穿的训练服，以我现在的身份恐怕是再也穿不了了。”
林展去里屋脱掉被霰弹枪打烂的上衣，发现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疼感还没有完全消失。换上迷彩训练服，仿佛突然回到了十年前，不堪回首的往事历历在目，耳边甚至响起了枪声和惨叫声……“咚咚”的敲门声把林展从回忆中拉到了现实，小杰克找他。
小杰克对林展的撬棍感到十分好奇，问：“林展叔叔，这根黑色的铁棍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防身用的。”林展回答。
小杰克问：“你为什么不用刀？我爸的师父有一把日本刀，很厉害！”
林展微笑着说：“刀适合用来切肉，而我这根棍子更擅长砸骨头。”
“我知道了，你的棍子能把人的头骨砸成两半！”小杰克用两只小手合成一个半球形，然后向两边分开，模拟出头骨碎裂的样子，同时嘴里发出“咔”的一声。
看见一旁的无戒朝自己轻轻摇了摇头，林展这才意识到不应该和小孩子说这些，于是立刻改口说：“刚才叔叔是逗你的，这是个干活用的撬棍，专门用来起钉子和开木箱。”
无戒摸了摸儿子的头，说：“好了，儿子，自己玩去吧，我和林展叔叔还有话要说。”
无戒打发走了小杰克，朝厨房方向瞄看了一眼，从墙角的佛龛里拿出一个承装着绿色液体玻璃瓶，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然后把瓶子递给了林展。他说：“奥利维亚不让我当着杰克的面喝绿血，唉，真是没办法！”
林展也喝了一大口，努力不让自己咳嗽出来，连脸都憋红了。
无戒看着对方痛苦的样子，说：“辐射过滤器，你还是赶紧重新植入一个吧。”
“嗯，先找人修修我的马。”林展说。
“没问题，吃完晚饭我带你去找。有个邻居是机械工程师，我的腿经常找他维护，他也是个拾荒者。”
“好。”
“说说你吧，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好的？你是不是会什么‘特异功能’？或者是成了‘变种人’？”
“我记得你说过不会逼我‘告解’。”
无戒指了一下养在窗台上的爬行动物，说：“今天遇到你之前，我只见过变异蜥蜴的伤口能快速愈合，别告诉我你和这种蜥蜴有什么‘血缘’关系。”
林展苦笑了一下，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十年前，我干掉的那些所谓‘俘虏’身上流的也是绿色的血。”
无戒吃了一惊：“他们身上也流着绿色的血？”
林展一边回忆一边说：“嗯。那些人的速度和力量远超常人，也有着很强的自愈能力。幸好他们身上没有武器，否则我肯定当场就被杀了。”
“他们是不是某种改造人？比如生化士兵之类的？当时独立派败局已定，如果能制造出大批生化士兵，扭转战局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时上级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他们下令消灭所有的改造人。”
无戒愤愤不平地说：“所以，你才不得不杀了他们，那些媒体叫你‘屠夫’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军方至少也应该替你澄清一下！唉，我了解军方的作风，一旦涉及所谓的军事机密，所有人都会变成哑巴！”
林展没有无戒那么激动和不平，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无戒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放低了声音说：“原来你的自愈能力是这么来的，要是让军方知道了，他们会不会对你不利？”
林展满不在乎地回答：“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人要灭我口的话我也不会活到现在。”
“说的也是……”无戒点了点头说，“那你后来怎么又加入了义胜帮？”
“当时我无处可去，曾仁就引荐我拜他父亲为师，入了帮会。再说我除了打打杀杀也不会干别的，难不成也要学你出家当个和尚么？”
“你要是出家的话肯定是个四处风流的花和尚。话说回来，既然你的自愈能力这么强，‘那方面’体力怎么样？”
奥利维亚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林展和无戒的玩笑话，她冷冰冰地对二人说：“吃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