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再醒过来之后便是在王宫之中了,云起让兰浆跟在她的身边,护送她回府,而自己转头就又投入了精忠报国的工作态度之中,要等忙完怕是也要丑时了。
景年带着兰浆就回了府,一步一回头,疑神疑鬼的。
“王妃,有什么不对吗?”兰浆也随着她左顾右盼但是一丁点异样也没有,但是看着王妃那谨小慎微的表情,倒不像是在吓自己。
“兰浆啊,你有没有觉着有人在跟着我们啊?”景年自打出了王宫便觉着刚才那男子在身后飘来飘去,肯定是刚刚被叶听尘打扰,所以他还没有死心,偏偏王府离王宫就那么一条街,景年却觉着这一条街好像是走了几个年代一般。
“王……王妃。您可别吓我。”兰浆比景年的胆子还小,一听景年这话便更加狐疑了起来,向后看的频率比刚才高了好几倍,再一个回头,景年早已跑了,兰浆这才后知后觉的慌忙追赶上她。
“王妃娘娘。”景年刚走到王府正门,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宋茵茵吓了一跳。
“宋姑娘啊,你半夜不回家,在这干嘛呢?”最重要是宋茵茵的一袭白衣,在刚才大宴上来看确实是冰心玉洁超凡脱俗,但是在景年刚刚经历金江水的鬼打墙之后,便觉着穿白衣的都有那么几分骇人。
“王妃娘娘,如果我今日入不得摄政王府,明日回到家中就只有一死,望王妃能够怜惜小女,就准了小女伴在王爷身侧吧,茵茵无需任何名分,也绝对不会威胁到王妃在摄政王殿下心中的分量。”宋茵茵跪在景年裙边,声泪俱下的乞求着,刚才摄政王明明就已经婉拒,然而宋德言还非要她自荐枕席,然而等了许久都未见摄政王归来,反而是摄政王妃先一步回来,急于摆脱宋德言的眼线,宋茵茵只好乞求景年。
“宋姑娘,你别这样,你先起来。”景年心中也是纳闷了,她是怎么瞧出来她在云起心中有所分量的呢?听完这些话,景年和站在旁边同样凌乱的兰浆大眼对小眼对视了一阵子。无奈这位宋姑娘不进摄政王府就长跪不起了,实在无可奈何景年只能先将人请进了摄政王府。
“那个,宋姑娘啊,摄政王他还在宫中未归,我其实就是个有名无权的花架子,我可做不了他的主,给他纳妃。”景年将人请进正堂,宋茵茵刚刚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可是进府后却迟迟不开口,景年确实困倦的很,就做主给她安排了一间客房,等云起归来再说。
“王妃,有些事情我想单独和你说。”宋茵茵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当着兰浆和无双的面她有些难以启齿。
“宋姑娘,有话可以直说,无双是随我从南禹而来,无碍。”察觉到宋茵茵的顾虑,景年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大可放心就是。
“我与摄政王殿下今日不过是第二面,茵茵心中早已心有所属,不是父亲所说仰慕摄政王殿下想要嫁给他,贪图富贵,只是……”宋茵茵说着眼眶中凝聚着晶莹的水雾,眼神却冷清又无助,景年看到她的目光一下子就愣住了神,宋茵茵的目光漠然而又悲戚,分明与那金江水旁的男子一模一样。
“宋姑娘你是说,是你家人强迫与你并非出于自愿,我明白了。可是这件事只能等到殿下回来,我和你一样,都是雨中浮萍。今日你就先在府中安心住下,明日殿下定会为你做主的。”景年看到宋茵茵带着包裹而来,大概也是猜到她想要逃离宋府,需要自己的一臂之力,可是她实在爱莫能助啊。云起早就让兰浆告诉她,一切事情等到他回来之后再行定夺。
“看看吧,无双,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还不如在南禹当个纨绔公主,日日潇洒痛快,肆意天涯,唉。”景年临睡前还在向无双抱怨,如果她不是南禹的公主就好了,这日子也不至于凄惨成这样了。
“只恨,乐匆匆。”无双给景年接了一句。
虽然无双陪着景年一同睡,但是这个夜晚景年还是睡得很不踏实,好几次无双都被景年的梦呓惊醒,看着她又缓缓睡去,无双也安心睡下了。
“公主,宋茵茵出事了!”景年掀开被子就往外跑,天还未亮,宋茵茵的客房就安排在景年房间的旁边,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一听到无双的话,景年的心都悬了起来。
“我天!”景年推开宋茵茵的房间简直就被一股血腥味冲昏了头,走近看,宋茵茵着一身红嫁衣板正的躺在床上,峨眉远黛,朱唇不点而红,显然是十分用心的装扮过的,这时景年突然想到原来昨天宋茵茵包裹里是嫁衣。
景年走近才看到这一幕人间惨剧,不禁有些两眼发昏。那床锦被早已被宋茵茵身上的鲜血浸湿,景年这才注意到在她的胸口插着一把金剪刀,虽然脸色还尚是红润,但是胸口边喷涌而出的鲜血已经凝固成块,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屋子,宋茵茵早已经断气多时了。
“怎么会这样?”景年努力克制住想要干呕的感觉,脸色发白的望向无双,无双摇摇头,示意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恐怕会引火上身。
“嘭!”白锦时站在门口望见这一幕,手中的白瓷碗连同餐盘被打翻在地,一声刺耳的破碎声传来,“杀人了!杀人了。”白锦时反应的很快立刻就大声呼喊起来,这一喊不要紧,府中的嬷嬷丫鬟纷纷向房间探着身子,闻见这浓郁的血腥味,众人也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府中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完蛋了!景年的脑子中就只有这三个字。
“王妃娘娘,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吧?”白锦时入摄政王府之前,一直跟在霓裳皇后的身边,早已经见惯了后妃们之间的波澜汹涌,这种血腥味她早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见到景年的脸色苍白也明白她至今都没能平复过来。
“人是我先发现的,公主到时,白姑娘你也到了。”无双对上白锦时意有所指的目光,想也知道她在误导所有人将矛头指向公主,无双着急死了,生怕把公主牵扯进去。
“无双,你这话很容易让人误导的。我来给王爷送汤,才知道王爷未回府,途径过宋姑娘的房间时,你与王妃就已经在里面了。瞧瞧王妃这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是……”白锦时此言一出,府中丫鬟嬷嬷都有一些心中明了,众人纷纷看向景年,景年的脸色确实是十分苍白羸弱,就如同刚刚失手杀了人,至今心有余悸一般。
景年一脸茫然,心里想着白锦时终究还是将这盆脏水泼到了自己头上。那么一瞬间景年觉着脑袋空空的,如果昨晚她没有自作主张的把宋茵茵接进府中,或许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宋姑娘确实是我昨日请进府的,但是至于她的死因,我实在是不知道。”景年这话说的有些牵强,知道事实真相如何的只有她和无双,府中这么一干人等全部都是信任白锦时,自然也就跟着怀疑景年是杀人凶手。
“王妃娘娘,御史大夫来了。”小厮前脚通报景年,后脚宋德言便已至。景年强忍着压住自己的脾气,这来的也太快了点吧,至少等云起回来,眼下这种情景景年真的是百口莫辩啊。
“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宋德言一看到这种情景,亲生女儿如今这副惨状,便横冲直撞的冲了过去,老泪纵横,谁看了都会心中有所动容,府中年纪尚小的丫鬟有些也随之忍不住的泣哭了起来。
“想不到我宋德言为国为民三十载,最终落了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茵茵……”宋德言抱着女儿早已经冰冷的尸体,坐在地板上凄凄惨惨戚戚,景年上前想要试着宽慰他几句,却被他一把推开,景年本就今日受了惊,一个没站稳就被他推到在地,无双赶紧上来扶,宋德言却拦在她面前。
“早就听闻南禹乃边域荒凉之地,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堂堂南禹长公主竟如此善妒,连个侧妃也容忍不下,你跟我走,我定要向摄政王讨个说法。”宋德言情绪激动的放下女儿,伸手便要去拽地上的景年。
“御史大人,我敬重你忧国忧民,所以理解你痛失爱女,悲伤至极,但是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你是在羞辱本公主还是在羞辱我们南禹?宋姑娘的死和我没有关系,人是我带进府中的,我也希望能够查清楚,但是在事实水落石出之前,谁,都不能凭空推测?”云起的脚步顿了顿,听了兰浆的描述,他原本以为这小丫头定是要被宋德言这个老顽固气死,没想到她还能质问宋德言并且同时也给了府中的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宋大人,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还请你节哀顺变。事情既然发生在摄政王府,本王就必将还宋大人一个公道,在此之前,谁也不得出言损伤本王王妃的清白。”云起扶起景年,目光在宋德言的脸上一扫而过,并吩咐谁也不得进出这个房间,景年一瘸一拐的走过宋德言身边,见到他瞪自己,更加来气了,朝他翻了个白眼,便头也没回的跟着云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