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
战火过境,民不聊生。金灿灿的向日葵田地旁被鲜血染红,它们面朝太阳的方向,好似不愿看着悲切的场面和一片殷红的土地。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头盔下的脸被血和土灰染得看不出原样,她吃力的睁开眼,看着这江山,看着也终是以性命却都没能守住的城。不远处的城墙上,残破的战旗依旧随风飘扬着。
锦瑟是个孤儿,好在小小的时候便被这酒馆好心的老板夫妇收养了,也当真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来养大。这天她走在街上,手里握着一串糖葫芦走着,走着。突然后面传来了一声大吼:“快让开!别挡道!铁骑不长眼!”锦瑟害怕的跑回了酒楼,却又忍不住的站在门口张望。接下来的五六天里,爹娘坚持地不让她出门,不管她怎么说都没用。第七天,爹娘出去了,走之前嘱咐她千万不要出来。她等啊等,直到半夜,也不见爹娘回来。就这样又过了两天,依旧不见爹娘,她忍不住的冲了出去,寻找着爹娘,只是,她最后看见的,只有被吊在城墙上的尸首。后来从幸存者口中得知了真相:戎军的突然袭击,让我们措不及防,城池连连失守,爹娘是为了守住这座城而死的,因为这是首都前的最后一道防线了。也算得老天的眷顾,这城也终是守住了。
后来,街坊们再也没见过一个拿着糖葫芦满街跑的小女孩了。几个月后,锦瑟转让了酒楼,和街坊邻居道了别,带着些许的盘缠去了京都。
京都可不比那小城,没几日,身上本来就不多的盘缠快要消耗殆尽了。她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左看右看,突然被一个小男孩撞到。男孩似乎很急,锦瑟往后看了看,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追了过来。她想了想,拉着他说:“你跟我来。”
她带着他左绕右绕,终于后面没了追赶的声音。锦瑟看他身上衣服应该价值不菲,但是身上却有很好多大大小小的伤痕。她愣了一下,说:“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找个大夫。”后来的一段时间,她在附近的酒楼里找了份工作,除了解决他俩的温饱问题外,剩下的钱全部都给男孩子治病了。有一天回去的路上,她看到榜墙上的征兵令,在榜前站了许久,回去了。她在男孩的床铺旁,把剩下的钱财都留给了男孩,一声不吭的走了。
她伪装成男儿身,进了军营里。因为本身是女孩子,身高力气都被同行的人、长官嘲笑看不起。她什么都不说,却是在一切空闲的时间里跑到训练场旁的小树林独自训练。不久,战争大大小小的来了。在一年半的大大小小的的战争中,她屡屡立下军功,军中的职位步步高升。
三年后,当初稚嫩的少女早已不见了当初的天真娇弱,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只是也没人知道为何他们崇拜的大将军怎么名字像个小姑娘似的,不过看看“他”在战场上的勇猛,也就没人有什么多余的疑虑。
又过去一年,戎军突然大肆进攻。听到戎军,锦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的怒火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她想,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她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戎军,闭了闭眼,一声令下!战斗已经打响,她疯狂的在战场上厮杀着,疯狂,不要命的疯狂。这一战打得异常艰苦,鲜血在大雨的冲刷下流成河。这一天,天空突然放晴了,这是这几日从未出现过的晴朗,锦瑟明白,以目前双方的兵力来看,这恐怕是最后一战了。
最后一战,着实激烈。说来也奇怪,前面的几次攻城,从来没有见过的戎军的主帅,今天露面了。看到他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她愣住了,是她多年之前朝夕相处的那个小男孩。不过他好像并没有认出她,她也不再多想,双方开战。随着最后一名戎军的倒下,锦瑟再也支撑不住了。她以长剑支撑着身子,半跪在地上,迷糊中,看到一个男子嫌她走来,把她抱上了马车。
那个男孩不是没有认出她,只是震惊于双方再次见面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身份。他请了戎军随行的军医,在这之前他早就令人换了她身上的铠甲,只换上一身普通的裙装。五天后她醒了,看到了床边的他。了解了前因后果,她说什么都不肯多留一时,道谢后只留下一句:“沙场见。”他听罢,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僵硬的点了点头。
她被他的人带出绒军阵地,回到她镇守的城,抬眼看着那残破的城墙上随风飘扬的红旗,似乎明白了当年爹娘的勇气与决绝,这一切似乎都来源于——国家。她笑了笑,抬手拔出插入土壤里的剑,向着自己一挥,寒光掠过,最后一口气和所有的血与泪,都伴着国家的破灭,一同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