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做事风格也不一样。有的人就是今日事今日毕,不喜欢拖沓,要不然心里装着事总是不舒服,比如高天一就是这种人。而有的人就是拖,可能心里也着急吧,但迟迟不行动,非得到不做不行的时候才会行动,焦头烂额的。但不论是哪一种人,不论用哪种方法和手段,到了毕业论文答辩的日子,大家都会把论文完成,只不过是论文质量有所区别了。
日子过得很快,答辩的日子如约而至。导师们组成两个答辩组,原则就是自己带的学生不会出现在自己所在的答辩组里。答辩次序是抽签决定,高天一抽到了倒数第三个,这个是高天一最反感的次序,因为答辩要历时一天半的时间,高天一抽到倒数第三个顺序,第一天自然是不用参加答辩了,得等到第二天。虽然第一天自己不用准备答辩,但在心里肯定还是装着这件事的,要煎熬到第二天,如果是第一天答辩,答辩完就万事大吉了,早结束早安生是高天一一贯的作风,他讨厌在漫长等待中的那种煎熬,这个大概就是等待暴风雨的过程要比暴风雨真正来临时还可怕,与其等待无法避免的磨难,还不如尽早面对。
第一天答辩结束了,大家都在谈论着答辩的过程,有的人做了一个小动画,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是看着挺炫,也有新鲜感,导师们给了一个优的成绩;还有的被各种刁难,可能是自己答辩讲解的的确不太好,出现了大的漏洞,面对导师们的质疑又不能自圆其说,形成恶性循环,越说越不清楚,这样的学生就是不及格了,桃淼就是这群不幸人当中的一份子,只能等到后面二次答辩了。
“你说说,你们那组的导师王立芝,这个变态老太太,盯着我不放,坐在下面问的问题特尖锐。”
“这……,我也没办法,你也没得罪她啊?”
“其实我就是说气话,真正怪的也不是她,是我自己的导师,系主任,严雪松!他这个导师当的一点都不负责任,平时也不开会也不指导,就答辩之前看一下。”
“哎,生气归生气,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准备二次答辩吧,要不影响毕业就糟了。”
高天一一边安慰着桃淼,一边自己心里也打鼓,毕业答辩这东西,及格万岁啊,要是不及格,弄的心理压力就大了。高天一临睡觉前又闭着眼睛默默地在心里读了几遍明天要答辩的演讲,也设想老师们会问哪些问题。
第二天又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轮到高天一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台下在座的老师们经历了一天半的评分打分也已经很累了,大家都有些不耐烦了,高天一这个时候去答辩其实不占任何优势,他深呼吸一口气,心里面还是在打鼓,走到讲台上,硬着头皮就开始讲了起来,说得蛮流利的,台风也很好。
“你这个就是纯理论的东西了,公式很多?”
“嗯!”
“你这个主要是讲了哪几类网型?”
“就两大方面,高程和坐标。”
面对老师周全的提问,高天一对答如流,但自己心里也没底,因为这篇论文是自己东拼西凑弄出来的,具体要论证什么观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毕竟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用电脑键盘打的,对写的东西还是记忆深刻,足以应付老师提问的这个问题。
“别的老师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
“没有。”
“那就下一位同学!”
也不知道是自己写的这些东西公式太多把老师弄迷糊了,还是老师们真的累了想赶紧结束这个答辩,反正就这么轻松加愉快的结束了,最后高天一得到的成绩是良,高天一很满意,结束了答辩,大学的学业也就结束了,没有挂过科、得到了几次奖学金,高天一的大学学业也算完美。
这几天商业街里也是格外的繁忙,一到晚上每家饭店都是坐的满满的,毕业季的聚餐又开始了。有的是朋友小聚,有的是怀念大学时光,有的畅想未来,有社团学弟学妹欢送学长学姐,有即将进行异地恋的恋人抓紧时间团聚,各种各样的聚会,都是对大学生活的不舍,对分离的悲伤。晚上的时候,走在商业街的路上要格外的小心,不知道哪里就会有一摊喝醉的人呕吐出来的食物,也有一个人或两个人架着一个浑身瘫软的人走回宿舍,还有的人耍起了酒疯大喊大叫,更有的女生在哭泣和诉说着不是男朋友把自己甩了,而是自己甩了他。
“喂,隋喜平,你在干啥呢?”
“在宿舍待着呢!”
“你明天有空没?”
“有空,啥事啊!”
“这不是要毕业了吗,我要走了,寻思着请你吃个饭!”
“行,明天见。”
看着那么多的聚会,高天一也感概友情的美好。自己的高中同学隋喜平高中的时候和自己是多么的要好,可是大学后已经分开几年,虽然隋喜平专升本又考到了和自己一个学校,但已经没有了当初高中刚毕业时那种希望,一个好朋友和自己读同一所大学的想法,分开后,各自有了各自的圈子,对大学的熟悉和新朋友的出现消磨了当初那份独自一人奔赴大学的孤单,曾经的友情依然在,但彼此间已经没有了共同的生活轨迹,也必然导致接触的减少,友情的稀释,高天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再和曾经的高中好友吃上一顿散伙饭,希望以后保持联系,不要断了彼此的友谊。
吃饭的时候,高天一把桃淼也叫上了,一个是自己的高中好友,一个是自己的大学好友,由于高天一的存在,那两个人彼此间也建立了联系,缘分就是如此的奇妙,三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了一顿饭,这顿饭说是与隋喜平的分离,其实也是与桃淼的道别,大学一毕业,自己就将进入另一个圈子,另一个天地,这就是人生的奇妙之处。
“大家每个人交一下钱,我们要组织吃散伙饭了,整个专业两个班的同学一起请我们测绘系的老师吃饭!”
老四王又威挨个宿舍敲门去收钱,这最后一学期,王又威当了班长,高天一当了副班长。大一的时候班长是抢手货,但到了大四,班长就没人愿意当了,随着年级的提高,大家陆陆续续地退出各种社团、学生会,班长组织一个活动也没人愿意响应,不过散伙饭这个事情大家还是会积极参与的。听着王又威和其他人谈论散伙饭的事情,高天一知道离校的日子不远了,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虽然哪一天离校高天一心里清楚得很,但真正面对这一天的来临,高天一还是不愿意承认。
“散伙饭定在哪一天啊?”
“7月1号至2号是我们离校的日子,我们就定在6月30号晚上聚餐。”
“在哪里吃啊?”
“这是最后一顿了,每个人稍微多出一点钱大家吃就能吃顿好的,去校外吃,在浑河的南岸,有一家饭店。”
由于高天一平时花的省,校园卡里的助学金还有四百多块钱,眼看着就离校了,高天一第二天一早就去学校办公楼里退卡。
“这个校园卡你要不要留着做个纪念,如果留着的话交十块钱就可以。”
“留着,做个纪念吧。”
高天一把卡里剩余的钱取出来,又交了十几块钱,这张卡估计是以后大学的唯一念想了,虽然是一张小小的卡片,却形影不离的陪着自己四年,高天一决定要留下它。
散伙饭的日子还是很快就到了,这一晚很多人穿着那件白色的毕业纪念T恤,有的人带来了黑色记号笔,让大家在T恤上签名留念,高天一起初也没想着让大家签字,但是等待的时间着实无聊,就也找着大家签,平时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另一个班的部分同学,高天一也顺带着让他们签了,就这样,一件白色的T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签名。
人陆陆续续的到齐了,所有的流程和刚到大学时第一次聚会一样,两个班的班长当主持人带动聚会的节奏和气氛,关系好的一些人自动的做到了一桌,大家有说有笑,吃着菜,聊着天。之后就是有些活跃的人开始跑到老师那一桌敬酒,然后就是每个桌敬一次,最后就是散打,大家走来走去,你敬他一杯,他敬你一杯。
“来,我们宿舍一起敬老师一杯!”
老三龙青泉跑过来,喊着宿舍的人去敬酒,高天一跟着宿舍的队伍过去喝了一杯,然后又找了些关系好的人喝酒,本来不想喝太多,不过,这种氛围很容易被带动,特别想喝酒,就不知不觉喝多了。关系好的人互相感概也感叹,关系不好的人也一笑泯恩仇。
“走,去KTV!”
吃的差不多了,文小涛提议去KTV唱歌,响应的人都是那群昆明帮,高天一和其他的一些人就自觉的退出了。
“你咋没去唱歌?”
“你不也没去吗,还问我,我要说KTV房间有限,装不下我们这么多人,我自动退出你信吗?”
“好吧,我不信。”
高天一的回答让桃淼确认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
“只能说我们和那群人不是一类人!”
老三龙青泉又神补刀了一句。
大家一路上走着,其实离学校还有点远,但感觉不一会就走回了宿舍,一路上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大家一直再说话。
一部分人去了KTV,女生回到了女生宿舍,有女朋友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宿舍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剩下为数不多的七八个人都跑来了高天一的宿舍,大家坐在一起,尽量多聊聊天,珍惜着这离别前最后的团聚。
“哎妈,我有些饿了。”
聊着聊着天,桃淼突然蹦出来一句。
“是喝酒喝多了,没吃啥东西,撒泡尿肚子就瘪了!”
高天一回应了一句。
“谁没回来呢,让他带点吃的。”
吴口天建议。
“我给我们宿舍欣现打个电话,他好像没去KTV,让他带点麦当劳回来。”
说着,桃淼就拨通了欣现的电话,不一会,欣现就拿着吃的回来了,高天一吃了一个汉堡。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太晚了,大家就各自回各自的宿舍睡下了。躺在床上,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从窗外飘进来的喊声,有的人喝多了在耍酒疯,每年的毕业季都是这个样子,这几天学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是平时学校早就把这类人处分了。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开始打包收拾行李了,高天一跑到刘松峰的宿舍,让刘松峰买飞机票,这第一次出深圳这么远的门,心里面还是有些忐忑的,高天一虽然想买火车票省一些钱,但在省钱和有同伴同行之间,高天一选择了后者。不过高天一和刘松峰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大学报到时在火车站相遇,毕业了又找到同一家公司工作,虽然两个人性格不同注定不能成为好朋友,大学里交集也不多,但彼此之间的缘分还是没有断。
除非你起得很早,否则上午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中午。
“桃淼走了,快去送送他!”
高天一刚从刘松峰那回来,老五吴木律就跑回宿舍喊,高天一马上下楼去追,还有吴口天和几个同行的人。
“走的时候咋不说一声,好歹送一下啊。”
高天一埋怨道。
“我寻思着就悄悄的走好了,还麻烦大家送,主要是我不想经历离别的场景。”
桃淼的回答一下子戳中了高天一的内心,是啊,这就要分离了,以后再聚就难了,得看缘分了,像那些高中、初中同学都很难见到了,想必大学同学也会这样吧。
“桃淼,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聚一聚啊!”
说着,吴木律就哭了,高天一有些想哭,但一直忍着,这下也被吴木律带哭了,其他人也哭了起来,到了校门口,大家一一拥抱,桃淼坐上出租车去了火车站。
回来的路上,高天一一行人也没怎么说话,可能是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吧。高天一回到宿舍睡了会午觉。其实他本来不想睡觉的,想着以后再也睡不到大学宿舍了,就爬上床睡了一会。醒来后,高天一收拾了行李,把被子寄回家里,一些不要的东西高天一也都收拾好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这是一个好习惯,他不想让后面来宿舍住的人见到满屋子的垃圾,即使后面来的人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高天一买了晚上七点出发的火车票,还是老样子,他回家的火车只有晚上的,下午四点多,高天一就准备出发了,他突然想到了桃淼的话,不想麻烦大家了,更不想再哭一次了,悄悄的走算了。可是宿舍里的兄弟们不可能不知道他走,大家还是出来送了,人一多动静就大了起来,导致班级里其他宿舍的人也知道高天一走了,不过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关系的好坏了,有的人只是象征性的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玩电脑,有的人走出宿舍和高天一拥抱道别,玩得好一点的就是出来送一送,把高天一送到学校的大门口。当然,最给力的还是宿舍的兄弟们,他们陪着高天一一直到火车站,还买了站台票,把高天一送上火车。
“老六,一路平安!”
“以后再聚!”
隔着火车的玻璃窗,高天一哭了出来,挥手和宿舍的兄弟们道别,站台上的兄弟们也挥着手,一直消失在高天一的视线中,这一幕也感染了火车上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