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南王嫌弃沈柏棠,而今沈柏棠却成了南王府的香馍馍。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世上的事,堪堪不能如人所料。
只是,南王这样的作法并不能打动沈柏棠半分,反而让沈柏棠觉得南王府吃相太难看。
沈柏棠道:“圣上觉得我平定南疆有功,可是会给我封个官?”
徐延珩笑着颔首:“少不得是个大官,不然南王也不会跳出来争一争。”
沈柏棠“唔”了一声道:“有人星夜赶考场,有人辞官归故里,南王怕是错算了。”
两人互换了一个眼色,徐延珩面露了然:“官都没到手捂热,你就打算拱手相让,只怕南王府又要跟你生出罅隙。”
“南王看重的本就不是我,而是兵权,你上回不是也听纪宝欣说了,在南王府眼里,我只是废物一枚。”沈柏棠无所谓地道:“生出罅隙也好,我本就不想娶纪珍。”
徐延珩弯了嘴角道:“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和纪珍的婚事是皇太后定的,你不娶纪珍就是蔑视皇命、不理皇纲,按着永嘉国律法可以直接打死。”
沈柏棠闻言,瞪视着徐延珩。
徐延珩无视道:“我见过纪珍,虽说脾气有些娇纵,但容貌过人,出身显贵,也不算辱没你。”
“是我辱没她。”沉默片刻,沈柏棠道:“世间女子,如果一定要娶,我也要娶真正瞧得上我,真正了解我的人。”
徐延珩盯看沈柏棠许久,缓缓道:“很多事,不是你想,就可以去做的。”
沈柏棠不以为然:“我却以为,只要我想,我定是要去做一做的。”
徐延珩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背了身道:“等你做了,怕是承担不住最后的结果。”
沈柏棠道:“我既敢做,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我就都能承受。”
徐延珩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沈柏棠就是那块棉花,徐延珩想劝都不知道劝什么好,不由长叹着气往前走。
一转身才发现沈婳就站在不远处,一脸的若有所思。
徐延珩朝着沈婳走去,开口道:“是不是来了很久,刚才的话都听全了?”
沈婳点了点头道:“我三哥这个人,别人都以为他游手好闲,其实他对自己喜欢的事是最专注的,比如造假术,他如今的手段已经炉火纯青,无人可辨。他心里喜欢的东西,只要开始了,就不会放弃,反而会越做越好,他不是会后悔的人,比任何人想像的要坚定。”
徐延珩道:“这么多年的兄弟,我还能不知道他。”
沈婳听着话,不禁心里暗暗感慨,——索性此次来南疆沈柏棠没有遇到苏北北,南疆平定后就能回会稽城,真正是万事大吉。
徐延珩倏地道:“小婳,你若是真心为柏棠考虑,就当站在他的一边,想他所想。”
这没头没脑的话沈婳表示听不懂,一路往军营而去,徐延珩便跟了她一路,她偶尔回头望他几眼,见他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
沈婳思来想去念头又落到他先前说过的那话句——不求同日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日死,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屋里摆着一盘新鲜桂圆,是早上顾望之送来的。
沈婳拿颗桂圆剥了皮,压住心绪道:“前些日子在地宫的事……。”
“我有件事想跟你讨论讨论。”徐延珩打断她的话,肃着脸道:“柏棠和纪珍的婚事是皇太后定的,柏棠万一瞧上别的姑娘,不肯迎娶纪珍,那就是蔑视皇命、不理皇纲,按着永嘉国律法会处以死刑。”
沈婳抽了抽嘴角:“姑娘和命,我三哥自然选后者,你别整天说些有的没的。”
毕竟姑娘到处有,而命只有一条。
更何况,这辈子沈婳一直盯着沈柏棠,她能保证,沈柏棠身边别说姑娘,就算是屋里打转的蟑螂,也不可能是母的。
徐延珩表情微僵地道:“万一他选的是前者,宁愿为了心爱之人舍命呢?”
沈婳别过脸,语气不善地道:“他真要磕坏了脑子,我不介意得空把他的脑子修一修。”
徐延珩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你觉得这种事劝得住、拦得往吗?”
沈婳听完,脸色陡然一沉,半响道:“拦不住也要拦。”
“你就没有为谁舍过命?”徐延珩眸光眄到沈婳身上:“明知是磕坏脑子才会做的事,你难道就没有做过?”
沈婳手一歪,刚抓到手上的桂圆滚落在地。
徐延珩说的没错,磕坏脑子才会做的事——她真做过。
男人和命,她居然选了男人!
前世,她宁愿死也要护着徐延珩……。
窗外突然下起雨,沈婳坐在窗前,望着串串水珠“噼哩叭啦”砸进水坑,撑着脑袋发呆。
徐延珩的话久久徘徊在沈婳的脑海里,让她心神不宁起来。
人间种种恰如眼下的天气,可能早上才出太阳,转眼就会下起雨来,三哥他会不会重蹈覆辙?
想着想着,沈婳越来越坐立难安,她撑着伞去到沈柏棠的帐篷。
沈婳撩开帐篷的门帘,董洌也在帐篷内。
董洌正在看话本,应当是沈柏棠写的,看到页尾的时候,沈柏棠伸手替董洌翻了一页书纸,问道:“可好看?”
董洌两道清水般的目光扫了沈柏棠一眼:“别闹腾,我自己会翻。”
沈柏棠往后缩了身子,靠在椅子背上道:“上回在地宫,要不是你拉住我,我早就落进深渊变成一堆白骨,说起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董洌由衷地道:“要不是你才智过人,我们这些人差点被伏火烧死,你才是大家的救命恩人。”
沈柏棠道:“不过是我运气好罢了。”
“与运气有何相关?”董洌道:“是你凭着多年所学积累,清晰详尽的研究,才会有一身的才华,才能临危时冷静应对。”
沈柏棠看董洌的眼神不免有些困惑:“你说我一身才华?”
董洌看着话本“唔”了一声。
沈柏棠心里震动不已,半天道:“外面的人都说我不学无术,说我是废物,只会流连青楼饮酒作乐,除了我家人外,会夸赞我的只有董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