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没赏成,但赏花闹的事传遍了书院,就连考了最后一句的沈婉也不好好温课,而是试探地问她:“五妹妹,你和纪小姐打架了,你真的不喜欢世子?”
难怪沈柏棠要说——大家都不正经。
一个两个都不好好努力,成天问些情情爱爱的问题,整个书院只有顾大哥是正经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瞅着她成绩退步,还特意助人为乐,不愧是将来的国之重臣。
沈婳长叹口气:“四姐,你既已听说,就别再打听。”
沈婉却还是道:“世子打小就喜欢你,小时候吃的、玩的带来将军府,你总是独一份的。等你稍稍长大后,手把件到珠宝玉器更是挑捡着送过来,长辈们也都喜欢他,姨娘还偷偷跟我说,以后你要是嫁给世子,她便去求了父亲,让我媵妾随嫁。”
沈婳并不意外,“媵妾随嫁”四个字她前世就听过,当初她要嫁进瑾王府,傅姨娘确实跟父亲提出过。
媵妾随嫁,也就是说要沈婉跟着沈婳一起嫁进瑾王府,媵和妾是有区别的,媵属明媒正娶,而妾却进不了明媒进娶的圈子。
媵妾的地位介于正妻和妾之间。
瑾王府的门庭,徐延珩的相貌才略,沈婉一个庶女要能跟着沈婳嫁进去,简直是天大的福气。
傅姨娘的算盘打的不错,但徐延珩没给傅姨娘半点机会。
那时,徐延珩和沈婳青梅竹马、情义涓涓,别说是沈婉,就算是南王的嫡亲女儿纪宝欣自降身份想来当这个媵妾,徐延珩也是不许的。
徐延珩说过,他与旁人不同,他一心只能一用。
如今,她不会再嫁徐延珩,媵妾随嫁就更无可能!
沈婳道:“四姐何必媵妾随嫁,除了瑾王府,还有更好的人家。”
沈婉没有说话,拨了拨手上的佛珠。
庶女不比嫡女,嫁个好人家谈何容易,但这样的话,沈婉不会说给沈婳听。
书院外,顾太师正捋着长须进屋,身后跟着一位身穿布衣的少年,少年长相普通,气质普通,衣料普通,总之是从头到尾的普通,唯名字有点不普通,让撑头熬时间的沈婳惊了一惊。
顾太师道:“给诸位简单介绍下新来的同窗,任华亭。”
介绍的果然够简单,不过是说了个名字。
任华亭向众人施礼,按着顾太师的指示坐到相应的位置。
沈婳回头将任华亭打量几眼,她没有记错的话,前世沈婉定过一门亲事,对方就叫任华亭,难道就是这家伙退了四姐的婚?
嘞个乖乖,要真是退亲的家伙,可不应了冤家路窄,大家竟在同一个书院里读书。
那厢,季勋正笑着跟任华亭打招呼,看起来两人认识,沈婳打定主意,下课去跟季勋打听。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季勋和任华亭起身出门,沈婳正打算唤住季勋,声音没喊出来,便听到有人先唤了她。
隔着青绫布障,顾望之朝她道:“五妹妹,今日课程可有不解之处?”
沈婳迈出去的脚缩回来,勉强压抑住脾气,十分无奈地道:“回顾大哥,我并无不解,可否先行回府?”
顾望之道:“我问你一题,你若答对,便可回府。”
沈婳不敢得罪未来的左相大人,按着太阳穴道:“你说,你说。”
顾望之问道:“顾太师今日介绍了北饶国的风情文化,还有城内数百条河道,就连河道分叉口也说的一清二楚,你可有认真听讲?”
八成是要考北饶国的风情文化,前世沈婳在北饶住过,若是要考风情文化,自然不在话下。
沈婳信心满满的点头,信心满满的等着回答,结果顾望之道:“你把城内数百条河道的位置都画下来。”
沈婳:“……。”
河道的水她倒是喝过,可所有河道的位置她是真记不住,而且她觉得,顾望之能不能晓得也是个未知数。
顾望之问:“答不出来?”
沈婳忍无可忍地道:“但凡这屋里的人,恐怕都答不上来。”
顾望之不言语,提笔就在纸上画,等画完递给沈婳看,沈婳才发现整张图纸把北饶城内所有河道标注的清清楚楚,细致到每一座桥,每一条分叉,足见顾望之的记忆量之大,心思之缜密。
实在不服不行,沈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顾望之道:“你把这张图背下来。”
沈婳觉得,她不但画不下来,还背不下来,正当想着要开口推却时,有人敲着桌子冷淡地道:“你们在干什么?”
沈婳抬眸就看见徐延珩,正一脸严肃地打量着顾望之和她,她便想起昨天的事,想起昨天自己说的狠话,明明做的光明正大,可胁骨处的小心脏还是抖了抖。
顾望之道:“我教五妹妹功课。”
徐延珩停了敲桌子的手,目光莫测,盯着顾望之道:“不用你教,以后我教她。”
顾望之不置可否。
沈婳条件反射地道:“我不用你教。”
徐延珩意味深长的望着她道:“不用我教,为什么要他教?”
沈婳心道:“我也没要他教,莫名其妙就被教了好不好……”,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开口时已经换了说辞:“因为顾大哥是第一名。”
徐延珩冷冰冰道:“我和他并列第一。”
沈婳:“……。”
徐延珩又续道:“这是上回的成绩,上上一回我考了第一,他不过考了个第二,凭什么教你?”
倒也不凭什么,就凭顾望之是未来的左相,沈婳才没拒绝。
徐延珩朝着她道:“怎么不说话,他哪里比我好,你跟着他学,不跟着我学?”
因为人家是左相,你是逆贼,满门抄斩的那种!
哪有将门嫡女跟个逆贼学文化知识,难道学怎么谋逆反太子不成!
沈婳道:“徐延珩,你别胡搅蛮缠,顾大哥已经在教我了,你别横插一杠,你实在要教,就去教教四姐姐,她前段时间没来上课,落下许多功课。”
尚未回去的沈婉听到沈婳提起自己,抬眼望过来。
徐延珩目光就落在沈婉身上,眸色锋利如尖刃,隐隐闪过几分寒芒:“想让我教,她还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