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景茵笑了起来,扑进他柔软的怀里,于是,恍若隔世的淡雅甜香轻轻萦绕在鼻尖。
同时,也发现他的身上多出了一股很淡很淡的奇怪药草味。
区嗣辰怔了怔,然后伸出右手轻轻地拢住她,拍了拍她的背。
这个动作极像是母亲在安慰哭闹的孩子,十分温柔而纵容。
农景茵为之一滞,哽塞道:“你……为什么……”
这一年来,他所受的痛苦何曾少过她自己呢?
区嗣辰笑了笑,双手紧了紧她的身子,认真道:“我区嗣辰为什么,茵儿不明白么?”
经历了这么多她怎可能会还不明呢?农景茵心酸的点点头,望着他的满头白发,又出声道:“我明白。”
区嗣辰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不要想太多。茵儿,你何时学会的想这样多?”
她半倚在他怀里,伸手叩上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想起了忆曾经告诉过他胸口所受的伤,叹气道:“区嗣辰,你好些了么?”
“嗯。”他轻声应道,当然,他其实不知道此刻她问的并不是心里所想的。
他伸手触及她蹙起的眉心,指尖温暖,传递着让人心绪沉静的神奇力量。
农景茵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又是禁不住地叹气。
区嗣辰竟然轻轻笑出声来,道:“茵儿,你在做什么?”
她吻了他的指尖,不说话。
手指传来的触感较以前更加灵敏。
炎热的空气里,她的唇竟有微微的冰凉,从指尖绵绵不绝地传递而来,让他的心里一阵隐隐的抽痛。
她在介意什么?
相见的愉悦竟然也无法拂去她内心的凄凉?
向来善于揣度如他,怎会不明白此刻她内心的挣扎?他也忍不住叹息起来。
农景茵一见他皱眉,便是心痛,急忙问道:“你不舒服?”
区嗣辰勉强笑了笑,道:“没有。”
“那……为什么?”她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
区嗣辰一双黑得沉暗的眸子静静瞧着她,终于轻声说道:“茵儿,你我之间有何事不能坦言?”
农景茵低眉看着他捉住衣角的右手,又瞧见垂于一侧略显精致的左手,极其困难地调整了声调,答道:“没有。你想谈什么?”
区嗣辰浅笑,“茵儿,其实你不必这样顾及我的。”
“不必?”农景茵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却微微颤抖,“区嗣辰,其实我很自私对吧?那个时候的我就因为太自私了才会突然一个人离开的。”
他伸手探着她的脸颊,拂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你不会,我,也不在乎。”
“我若是回不来呢?”农景茵反手牵过他的手,轻轻问道。
他却笑了笑,十分干脆地答道:“我会一个人过得很好。”
农景茵扑在他怀里,环住他的腰际,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那里呼吸绵长而平稳。她仰头看他,道:“真的?”
“恩,不假。”他轻轻地笑着,眼角是柔和的情意,“但,你若很好,我便好。”
这一句,其实很简单,很平淡。
她在这种心意里哭出声来,乃至有些嚎啕大哭的苗头。
她这一哭,区嗣辰慌了手脚,急忙道:“茵儿,你做什么?”
她不理他,一直哭,哭湿了他的衣襟。
他叹气道:“你别这样,我很令你很难过么?”
她窝在他怀里,使劲摇头,抽泣渐渐平息了一点。
区嗣辰苦笑,“茵儿,抬起头来,我们好好说话。”
“区嗣辰,对不起……谢谢你……”她自己用手背擦掉眼泪,道:“其实我没有想过会真正离开你……”
“我知道。”他轻轻在笑。
“你知道?”农景茵道,“那你为何还要说那样的话?”
区嗣辰递给她一方手帕,温柔地说道:“我只是不愿你日后有所遗憾。”
她不解道:“遗憾?”
“未曾做想做之事,未曾经历欲经历之事的遗憾。”他淡淡说,声音很轻,“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区嗣辰其实也很自私,我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你,除了我,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人的你?”
他希望她自由,希望她不受束缚、心甘情愿地把心交给自己,而她的人依然是自由的,她可以做她喜欢的事,见她喜欢的人,过她喜欢的生活。他其实很自私,他要的不是她朝朝暮暮守在身边,而是她一颗执着着只为他一人开启的心。他何尝会是那样无私的人啊!
农景茵顿时满心苦涩,叹道:“我对所经历的这些事情确实不能释怀,你也应该知道的,可是你却为我做了这么多。区嗣辰,你知道吗,我早在很久以前就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你,可你知道为什么吗?”
熏风轻拂,凝滞的空气如被人撩拨了一下的琴弦,一波一波荡漾开去,浮动起淡淡的甜香味。她说了,她爱他。
他笑答:“愿闻其详。”
农景茵微微一笑,道:“爱与自由,这是你给的,别人给不起的,却正是我想要的,教我觉得自己居然也是一个值得这样珍惜与爱护的女子。区嗣辰,我们离开这些世俗实之地吧,抛开以往去哪里都成,或者,你喜欢去哪里?”
她紧紧地靠着他,他温暖的体温便绵绵不断地传了过来,淡雅的甜香也柔软地串入鼻尖。
在她的笑容里,渐渐融化为一汪旖旎的春水,一滴一滴浸入她寻常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