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景逸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酒,侧头面有疑色地看着笑的一脸猫腻的农景慈,眼神里怀疑的意味很明显,瞳色里闪过一丝幽暗。转头看向农景茵时,突然瞧见区嗣辰脸上素来淡定自在的笑意已经全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黑眸里闪烁着细小的冰芒,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农景茵面前已斟满的酒杯,此时,那样的神情出现在区嗣辰素来爱笑的脸上,竟叫他生出浓烈的不安。
不仅如此,他的眉梢之上一片清冷,蓦地一双瞳孔深邃地收紧,瞬间冰封所有的情绪。
农景茵略有迟疑地端起酒杯,正在犹豫,忽地农景慈清脆温和的声音又传至而来,她笑声清脆,蓦地站起,“三姐不喝,难道心里还在嫉恨四妹以前……”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很清晰,明明是问句,却被她讲得肯定,丝毫不容她拒绝。
该死的!农景茵在心里再骂一遍,无奈地牵动嘴角,勉强笑了笑,未待她说完,这才心有不甘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喝便是了。”
“好。”农景慈一脸笑容渐渐荡开,缓缓说道:“那四妹我就先喝为敬了。”说罢,她抬头瞬间将杯子里面的茶一饮而尽,随后又坐回了椅子上。
农景茵修长漂亮的手指拿着酒杯,缓缓的将之举起来,农景慈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心底却也是紧张异常,她将微微颤抖着的双手握成拳缩到衣袖里面去,强自镇定地且带着一脸微笑的望着农景茵。
区嗣辰双眼不离农景茵,看了很久,幽黑的双眸里瞳色更加清淡,瞧不出什么任何情绪。然而却也将农景慈慌张的神色尽收眼底。
农景茵持起酒杯至嘴边,微微停留了一下,一瞬间,浓重的酒气铺天盖地萦绕住她,末了,刚要仰头一饮时……
“不要喝!”两声男子的嗓音蓦地异口同声响起,一个嗓音温润低沉,一个声音冷冽沉静。两人正是区嗣辰与农景逸。
“啊?”她一脸惊诧,明眸闪烁着,呆呆地坐在区嗣辰身侧,不明就里。手里拿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为什么两人会同时这么有默契开口呢?还有又为什么要叫她不要喝啊?
她以为可以在农景逸那里得到答案,可他却脸色微偏,剑眉微锁,竟不做声。满屋诡异的寂静,静得连她自己呼吸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农景慈脸色大变,忽然青一阵白一阵,按下狂跳的心,只发觉袖子里面的指尖微微发凉。不会被发现了吧?蓦地一股恐惧涌上心头,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彻骨的凉意,手脚还在微微抖着。
四夫人看着身边的女儿面露惶恐之色,微微吸气,脸色似越来越沉,想必这事情与自己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不禁越加的恼怒,这个死丫头,做事怎么能完全不用脑子,她真的想看着大家一起陪葬吗?即便是觉得木已成舟,仍旧不能拭去她心底深深的恐惧!
平时锐利深沉的农覃显,此时因为多喝了些酒却显得迷蒙昏沉,怔怔出了好一阵的神,倒也没去深思熟虑那么多。
“为什么不让我喝呢?”农景茵低声问着身侧的区嗣辰。他们的反应真教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会这酒里面真的参杂了些什么东西被他们发现了吧?
区嗣辰不说话,双唇紧抿是一抹冷峻的弧线,面色森然。酒里面放的那个东西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竟然有人敢如此猖獗在他眼底下谋害他的王妃,并且那人还是她的妹妹,可见她以前过着的日子是如何的胆颤心惊!
思及此处他幽黑深邃的双瞳里暗了又暗,这个世界但凡有伤害过她的人,他都将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农景茵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萦绕于他身侧的空气都像是要比冬日里还要凉几度,她笑了笑,柔声问道:“怎么都不做声?”
农景逸迟疑地看着未带半分柔和的区嗣辰,脸上有一丝笑意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那刺骨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祈求。毒害皇室,罪名滔天,谁担待得起?此事若是这个时候戳穿,必定累及整个相府,到时足以掀起一番惊涛骇浪了,甚至……株连九族。
区嗣辰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农景逸,看到了他的眼中分明压抑地有着哀求的神色。敛去眼中一闪即过的复杂神情,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冷笑,缓缓勾起唇角,伸手轻轻拢过农景茵的酒杯,柔声道:“娘子……”
区嗣辰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农景逸,看到了他的眼中分明压抑地有着哀求的神色。敛去眼中一闪即过的复杂神情,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冷笑,向来刚正不阿,铁石心肠的铁面阎罗,有什么舍弃不下的?这回竟为了府邸也有向他求情的一天,看来也不过如此!
如果宰相府就这么……茵儿会不会……顿了顿,他缓缓勾起唇角,伸手轻轻拢过农景茵的酒杯,柔声道:“娘子的眼睛还未好,现在不适宜饮酒。”
话音落下,农景慈那颗恐惧的心瞬间抚平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原来竟是虚惊一场,还以为真的被发现了。
农景逸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松,用略带感激的眼神看着他。虽不知事后他会不会有什么举动,但是此刻却不得不谢他。
四夫人勉强镇定下来,稳住心神,浅笑盈盈,平静地说道:“王爷对王妃好体贴,真是爱护有加啊!”
农景慈仍是呆呆地盯着被区嗣辰拢走的那杯酒,在桌底下,四夫人狠狠的踩了她一脚,横了她一眼,这才豁然醒悟,定了定神,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言语间竟有些断续,“就是啊,真、真是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