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嗣辰轻笑一声,并不作声,只是拥紧她,长臂用力地箍紧了她的肩背,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体内一般。
忽地,农景茵的眼泪扑簌簌落下,身子微微颤着,泪如火烫一般烙在他心口上。
区嗣辰心里一惊,伸手拭去她脸颊与眼角的泪珠,哑然失声道:“茵儿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
他神色渐渐飘忽,心里隐隐地痛,神情里心疼、有自责、有愧疚。他深知此次自己是真做的很过了,让她一个人承受如此大的恐慌。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骗了她,因为他要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这便是他赌下那杯酒的最主要的原因。
他回神痴痴地望着身旁的人,暖暖的笑意渐渐涌上了他深邃幽黑的双眸,他最终还是赌赢了,因为在她心里终究是有他的!可能此刻她对心中的那一丝情愫还未明白,或是了然却又不敢承认,这都无关紧要,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便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半晌,农景茵停止了抽泣,原本心中沉淀着微微怒意与火气重新燃起,她轻哼了一声,伸手揪住了他的胸前的衣衫,半是打趣却又极认真的说道:“区嗣辰,我告诉你,有九条命的是猫,不是狐狸,所以你就得给我好好的活着,不要抢着去当炮灰的笨蛋……”
区嗣辰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含笑凑近前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忽地笑道:“为茵儿,我甘之如饴。”
“花言巧语。”她又冷哼了一声,低声道。
半响过后,农景茵才忽地想起搁置已有些时间的药,连忙轻拍着区嗣辰的手,让他松开起身。
“药要趁热喝才有效。”农景茵操起床榻边的汤药,端到他面前。
“药?什么药?”区嗣辰一脸错愕,毒早已经解了,哪还要喝什么药?顿时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啊,你还要喝药,才能将毒完全去除,这可是褚玄专门为你写的秘方。”农景茵巧笑嫣然,缓缓说道。
区嗣辰一怔,终于明白过来,这又是褚玄在想着法子治他。他勉强扯起嘴角,道:“茵儿,能不能不喝?”
闻言,农景茵立马板着一张,沉声说道:“不行,一定要喝,这可是我花了两个时辰才熬好的。”
区嗣辰略有迟疑的接过熬好的药汤,审视她片刻,看着他娘子的脸色今天不喝是不行了,还是不要惹她生气的好,思忖至此,他闭上眼睛一口气将药喝完。
片刻过后。
“褚、玄。”区嗣辰神色森然,一字一字依次从他口中挤了出来。那药里面下了足足有十倍的泻药。
见他这等反应,农景茵满心疑惑,奇道:“怎么了?”
区嗣辰硬生生地忍着,“肚子难受。”
农景茵不以为然的说道:“褚玄也说过会有些不良反应,没想到反应来得这么快。那你先忍着吧……”
“我想要如厕。”区嗣辰竭力隐忍。
“褚玄说忍忍就过了。”农景茵在一旁劝道。
“我快要受不了了……”
“先忍着……”
“不行了……”
“忍着……”
这一两日相府府内有些混乱,因辰王区嗣辰自相府回门后便离奇中毒,此事早已在国都内传开,皇上、太后闻言大怒,皇上一怒之下颁了圣旨,命刑部彻查此事。若能将此歹毒之人查获,必定严惩不贷。一时间府内人心惶惶,就连农覃显也不能幸免。
刑部由农景逸掌管,中毒之事也牵扯到他本人,因此为了避免处事不公,有包庇之嫌,便转交他的副手全权负责。虽说是皇上亲自下旨,但一个副手也不敢真的将他上司家查个底朝天,只要做足样子就够了。
因此,宰相内便日日能见进进出出的士兵、官兵,或银枪,或大刀,威风凛凛。两日之后还未查出结果,皇上一怒又下旨加派人手彻查此事。
这一下可好,府内越发的紧张,府中的丫鬟、小厮诚惶诚恐,就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被逮住了以疑犯或者从犯的罪名抓起来。
农覃显的脸色也跟着沉到了极点。老丈人与女婿不合,里里外外传的沸沸扬扬,这他倒不以为意,以如今朝中的混乱局面,就算没有这次的中毒事件,他也欲与区嗣辰共同策划出一条不合的幌子来。下毒事件虽然顺水推舟的将他的计划完成了,但下毒者毕竟是真正的存在,而且还是府里面的人。
每每思忖至此,他心中便不免责怪一番,脸越发的沉,倘若不是自己一时高兴难控,喝得最欲熏天,也不至于让人钻了空子去下毒手。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那人还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接连几日农景慈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窝在寝居内,每回听到房间外面官兵巡查的声音,便吓得腿脚发软,心跳加快,这便是做贼心虚。
夜里,外面忽地起了风雨,农景慈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仍旧是睡不着,内心惶然深处时时的闪烁着那双犀利如刀且寒冽刺骨的眼神和那一抹高深莫测似有似无的笑意。
三更天的时候雨越发的大,豆大的雨点敲在窗棂上,噼啪直响,甚至偶尔还能听到呼呼而起的风响。她躺在床上不敢睁眼望着漆黑的屋内,将头紧紧的捂在被子里,直到沁起一身虚汗,才渐渐地催着自己合了眼睡去。
忽地风雨都停止了,室内一片漆黑,沉静的诡异,仿佛近在身前。
农景慈!
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