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太监拿着一锭金子匆匆跑回来了。
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这锭金子,并不是元宝的形状,倒更像是金条,不过比电视剧里常见的小黄鱼要宽要厚,上面刻着贰十两的字样。
冯丑仁从小跟着父母在乡下卖豆腐,对斤两比较敏感,拿在手里掂了掂,马上断定,这锭金子应该是两斤四两左右。粗略折算了一下,心里有了底,宋代的一斤相当于六百克左右。
“太师啊,一石粮食多少钱啊?”他问道。
蔡京傻眼了,不知道皇帝为什么问自己这些,平时可不这样,他们常讨论的都是琴棋书画风花雪月之类的雅事,百姓民生在这位爷心里那是俗的不能再俗的事了:“官家,老臣一心都在国家大事之上,此等琐事,并未留意。”
“不知道就不知道,拽什么文啊!”冯丑仁骂了句,蔡京眼睛瞪得更大了,平日里皇帝可没这么简单粗暴,心说爷不会是悟出来大俗即大雅的真谛吧,如果是那样,那我可得回去好好学学骂人了。
“你们知道吗?”冯丑仁又问那些个太监。
太监们当然知道,可蔡太师答不上来的话,他们哪里敢答,纷纷低头偷瞧着蔡京,说不知道。冯丑仁可不傻,自然看出来端倪,他笑着说:“是不是朕说多少钱就多少钱啊?”
蔡京不明白何意,自己这位皇帝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前些日子还让童贯找了一些人冒充商贾,在皇宫过了一把游街赶集的瘾,他以为这次又是想玩什么游戏,于是附和道:“官家是皇帝,当然说多少就多少了。”
冯丑仁坏笑道:“太师的俸禄多少啊?”
“每月俸钱三百贯,春、冬服各绫二十匹、绢三十匹、绵百两,粮食月一百石。”
冯丑仁听完暗自咋舌,心里开始打起来算盘:一两黄金等于十贯铜钱,三百贯就是三斤黄金,按现代的金价,每个月光钱就能领将近五十万啊,其余那些绫绢棉粮食加起来肯定不止三百贯,总计一个月能领一百多万啊。我的天爷,领这么多钱还贪,蔡京啊蔡京,你个狗怂你还是人吗?
算完账,冯丑仁板着脸说:“既然太师说粮价由朕定,那好,朕就给你定,你蔡太师所用的粮食,百两黄金一石。而且,所用之粮,皆由朕的人供应。蔡太师,还不快接旨?”
冯丑仁以为蔡京肯定会不开心,折磨贪官玩,他要得就是这个。可让他万没想到的是,蔡京非但没有争辩,反而像捡了什么大便宜一样,乐呵呵地跪倒谢主隆恩。
“这人有病吧。”冯丑仁傻眼了,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蔡京肯定是误会了,以为他这是变着法地索贿呢。当下就后悔了,心说这要传出去,文武百官会怎么说自己啊,当朝皇帝穷疯了,卖粮食给自己臣子赚取高额利润?可现在改口已经迟了,所谓君无戏言啊,心说:当皇帝,玩笑不能乱开啊,算了,先就这样吧。
“你们呢?是不是也想按这个价吃粮?”冯丑仁转而去问那些太监。
老太监当即就双膝跪地,不住地磕头,心里叫苦连天。蔡京能吃得起这高价皇粮,他们太监可吃不起啊,要是按这价来,不出几天就得饿死,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即便真饿死了,主子也不会在意的。转念又一想,哎,不对啊,他们这些奴才吃饭不掏钱啊,难道说皇帝知道自己在外面有私宅,拿话点我?想到这里,老太监更害怕了,头如小鸡恰米,蹦蹦蹦地磕:“奴才罪该万死。”
冯丑仁吓一跳,看这样子不喊停能磕死,连忙制止:“行了,问你什么答什么,谁说你有罪了!”
“市价一石粟米六百文,不到一贯钱,官家要是觉得便宜,奴才出四贯您看可以吗?”老太监颤颤巍巍地回道。
冯丑仁得知粮价后开始比照金价:一两黄金等于十贯钱,一贯钱能买一点五石粮食,一石粮食是60公斤,一点五石就是180斤粮食。一两黄金能买1800斤粮食,按照我平时吃的大米算,一斤9块,一两黄金就值一万六,那一斤就值十六万,这锭金子二十两将近四十万。虽然太监说着一个包子值十锭金子,想来有夸张的成分,打个对折,算五锭金子,就是二百万。我的个天爷,一个包子二百万,二十一世纪都没这种奢侈品啊,蔡京啊蔡京,你这是对着我的三观无脑按刷新键啊!
算完账,冯丑仁内心波涛汹涌,再看那一笼价值千万的包子,怎么都不能平静。同时,也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拿蔡京的俸禄与二十一世纪公务员的待遇相比,宋朝官员的待遇可高太多了,这说明宋朝的经济很不错,问题来了,明明不穷,怎么就打不过那些放羊遛马的游牧民族呢?
“太师啊,劳你牵挂,你的心意朕领了,你先回去吧,朕想安静安静。”
蔡京见皇帝面色凝重,不敢触那个霉头,而且他早就跪不住了,借此良机,赶忙磕头道恩之后,起身离开。他离开后,冯丑仁把那老太监也赶走,吩咐关上门,谁也不能打扰。
等就剩他一个人的时候,拿起包子一口塞嘴里。他是不落忍,但一想到这笼包子可能价值千万,想到自己不吃就便宜了那些太监,哪还顾得上那些。一口气,八个包子都进了肚子,好吃,确实好吃,他也算见过世面的,五星级酒店也有幸去过,什么鱼子酱,高级鹅肝之类也跟着客户蹭过几口,可从来没有任何一道菜能有此种味道,吃完还意犹未尽,左右看看无人,偷偷把盘子上剩下的汤汁也添了个干净。
“不虚此行啊,行了,老赵啊,借你的光便宜我的嘴。我也不白吃你的东西,就当你付我的工钱,我就替你好好治理一下你的国家。”冯丑仁看着奏折上“准奏”二字,自言自语地说。
但治理国家哪是那么容易的,他一个公司的小主管,就那百十来万的业务都够让人挠头了,一个国家的事,可不是说句话就能弄明白的。冯丑仁自然知道这些,不过他明白,他作为皇帝,官场是以他为中心不断编制而成的网络,所以他只要找准契机,便能让这个网络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