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豚站在驾驶舱外的甲板上,目视着巨浪滔天的南孔雀洋,在这片海域执行护卫任务已经有5年了,但每每出任务,都会感觉自己对这片蔚蓝的世界一无所知。当然,这次的任务与之前相比稍微轻松一点,他捏了捏手里的那份两天前发来的命令:
“赛里斯共和国海军第120359号令
因近期孔雀洋新发现不明海岛,即令孔雀洋第二舰队前往调查原因。
赛里斯共和国长老会议
2608年4月1日”
一周以前,一个在克里奥尔岛度假的培根共和国家庭从码头租来一艘漂亮的游艇,潇洒地驶过岸边宝石蓝色的浅滩,在一群冲浪者羡慕的眼神中投入大海的怀抱。他们在船上悠闲地晒着太阳、喝着饮料,品尝船员从海里钓上来的鱼做成的生鱼片,海风轻轻地吹起海浪,将他们往西北方向缓缓地推进,大约正午时分,他们发现了一群美丽的岛屿。
他们朝着最大的那座岛驶去,惊奇地看到前一分钟船的两侧还是深蓝色的海水,后一分钟就变成像岸边那样的宝石蓝色的浅海。船停了下来,一家人淌着齐腰的海水往岸上走去,满眼的蓝色还在不停地变化,从阳光下晶莹剔透的宝石蓝渐渐变成果冻一样的透明绿色,成群的银色透明小鱼绕过一家人的腿游走。
登上了岸,目光所及都是雪白细腻的沙子,踩上去像踩着面粉一样柔软,岛屿深处的林中时不时还有一两只小臂一样长的蜥蜴抬起头来,吐着信子观赏着这群奇怪的生物。这家人在岛上享受了一中午的悠闲时光,在柔软的沙滩上蹦跳,在透明的海水中嬉戏,爬上一座顶上有一块奇怪石头的小山坡上,拍下了这座岛迷人的景象。
他们的克里奥尔人向导,也就是这艘游艇的船员们,也像他们一样对这一切事物感到惊奇,仿佛他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游客。
“嘿,朋友,这个岛叫什么名字?”这家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我也不知道,以前没来过这里。”一个船员应了一声。
当然,这点小瑕疵是不会影响游客的心情的,他们在岛上度过了一个完美的中午,等日头有点偏的时候,启程返航。
回到码头的一船人兴奋地跟其他人讲着自己这一天的见闻,但所有听到的人都一脸懵逼,他们跟游艇的船员是一样的反应,似乎在今天以前,这个在克里奥尔岛西北方向不远处大海上的一群小岛,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
到第二天,似乎为了证实他们的说法,当地旅游部门派出一架直升机,带着游艇上的几个船员沿着他们昨天的方向航行,并找到了那几座美丽的小岛。这群小岛一共有9座,呈一条南北方向的直线排开,像是一条长蛇在水下缩着身子,北边第二座,也就是昨天他们去的那一最大个的岛,最高处有一块像是天线一样的石头,仿佛在接收哪里发来的信号一样。
整个克里奥尔岛都沸腾了,新发现的群岛,它们是怎么出现的?最近没有听说过海底火山或者地震运动的事件。无论是怎么出现的,在整个地球都被人类的卫星看过无数遍的今天,这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群岛的出现让某些嗅觉灵敏的势力接踵而至,他们抱着各自的猜测来到克里奥尔岛,但都有同一种直觉:在2569年克里特海战争结束,订立《圣城条约》之后,维持了近40年的新世界体系下的某种平衡,似乎又要被打破了。
何豚所属的孔雀洋第二舰队部署在阿里卡大陆东北角的豪萨港,保护阿夏联盟各国的商船从阿登海峡到狮子海峡的航行安全。相比于护卫船只,调查是一个轻松的任务,何豚琢磨着。
克里奥尔岛在阿里卡大陆的东侧,由于一些历史渊源,是培根共和国的海外殖民地。自从2569年克里特海战争结束之后,这个殖民地的位置突然就重要了起来:
当年约若联盟安插在阿里卡大陆的阿摩立特人,本来是用来牵制任何有能力整合阿里卡的势力的钉子——那次战争也因此而起。结果打到一半,阿摩立特人突然反水,声称自己民族几千年的苦难全都是约若大陆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造成的——包括这次战争,然后与对立面的萨姆德人追祖溯源,两个民族在文明之初有共同的先祖闪米特,是兄弟。结果就是新出炉的闪米特联盟将以培根共和国为首的约若联盟军队一路向北赶出了阿里卡大陆。
于是到今天约若联盟在阿里卡大陆唯一能牵制闪米特联盟的地方,就只剩这个培根共和国的老殖民地——克里奥尔岛了。
“西方人的仗让西方人自己去打吧,都打死拉倒!”这是何豚5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说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记得。当时他的父亲经营着一家外贸公司,那几年阿夏大陆各国人民都在做同一件事情:向当时的交战双方贩卖从粮食到军火的一切能赚钱的东西。
何豚再一次看了一遍关于这个新海岛的文件:2608年3月25日,一个培根共和国家庭和船员率先发现群岛,群岛位于克里奥尔岛西北部约45海里,一共有9个岛屿呈南北方向直线排开,目前克里奥尔岛当地政府准备在实地勘察结束后宣布该群岛的所有权,并将其命名为九群岛。
“我们的任务是调查让这个群岛出现的力量,”何豚心想,“如果这种力量暂时超越了人类的认知,那么就要找到它,或至少保证其他人得不到它。”
经过了两天的航行,第二舰队终于到达了九群岛,何豚带着两个地质专家和两个陆战队员便装登岛,采集了岩石、沙子和植物,捕捉了两只蜥蜴,拍摄了一系列的照片之后就离开了。
豪萨港基地,军官宿舍。
汇报完此次行动的调查结果后,何豚并没有立即休息,他回想着给舰队司令放映的那几张照片,觉得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又一次打开那几张照片,一张一张地浏览着,心中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为了让自己睡个好觉,他给自己的父亲发了一条消息:
“有没有森比兰群岛的照片,发两张给我看看?”
豪萨港这会是晚上,按照时差,赛里斯老家应该是白天,父亲应该可以收到。
没过一会,父亲就回了消息:“森比兰啊,有啊,你要那个干嘛?”后面是几张图片。
何豚迅速地浏览着那几张照片,抓着鼠标的手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像!简直一模一样!特别是那块天线一样的石头,一点区别也没有。
打开另一个网页,何豚开始搜索森比兰的资料,资料很好找,因为它曾经是一个非常热门的旅游景点:
2527年,一个渔民偶然在吞武里王国西部海域发现了这几个岛屿,并为其命名“森比兰”。世纪中期,由于大量赛里斯人前往吞武里旅游,这个群岛也因其秀美的自然风光而大热,吞武里政府为避免过多游客破坏自然环境,一年仅开放半年观光时间......森比兰最具特色的地标便是最大岛上的“天线石”,传说经历孔雀洋大海啸都没有被狂风巨浪刮倒......森比兰大约消失于2568年左右,当时刚好是克里特海战争期间,所以森比兰的消失没有人发现,后面根据专家推测可能是一次轻微的海底地震导致沉入海底......
至于何豚的父亲,他那时刚好是一个旅行社的小职员,自己也去过,自然是对森比兰熟悉得很。当他的注意力从战争结束转移到森比兰沉没的时候,还感慨了一番,何豚也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森比兰的图片。
都是突然发现的岛,还长得一样,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凑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