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落吟秋也醒来本以为她已经不在了,就像那天一样,可是睁开眼睛却看见涣凉夕正被春生伺候着服药。
涣凉夕发觉落吟秋的动静,对春生莞尔一笑:“行了,我自己喝,去伺候你家主子洗漱。”
春生脸也不由的一红:“是。”
说完便来到床边扶着落吟秋穿衣服,落吟秋白了一样处处留笑的涣凉夕,盯着忙碌手上动作的春生没有言语。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的涣凉夕很爱笑,他没那么喜欢。现在的涣凉夕脾气又急又燥,笑容没没也是不达眼底,但不怎的,却觉得这样的她更特别。
待穿戴的差不多了,春生刚要给落吟秋挽发,涣凉夕道:“我来吧,你去准备早膳,这药冲的嘴里发苦。”
春生告退,涣凉夕手指攀上他一头青丝,轻轻地梳着。落吟秋终究是开口:“你变了。”
虽是陈述却带着疑惑,涣凉夕看向镜子里得人,双眸似水,眼里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是变了,因为什么不用我说吧。”
落吟秋不知道怎么接话,垂首不知看向何处,涣凉夕继续梳着他的头发。
“我惜你如命,你不稀罕。如今我对你死了心,你却开始紧张我了。”
落吟秋:“我没有!”
傻子都能听出言下的慌张掩饰,涣凉夕心中冷笑。
落吟秋:“你为什么没杀我?”
涣凉夕:“这是你第二次问了,我说了,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你伤的不只是我的身,更是我的心。所以啊...”
说着停顿了一下,放下玉梳,把头埋进落吟秋的颈窝深吸了一口隐约的梅花香。“所以,落吟秋你可千万不要爱上我,那样我会觉得你下贱,不知珍惜。”
话语中好不温柔,可一字一句分明是刺骨的寒意,落吟秋眼神渐冷:“你想多了,我先告诉你,你不杀我就是养虎为患。”
此时端着膳食的进来的春生笑眯眯的摆布着膳食,涣凉夕摇摇头直起身,漫不经心道:“落吟秋呀落吟秋,你还是那么不解风情,难得觉得你像个贤良夫君的样子,又说这话,好伤我的心。”
说完还佯装痛心捶捶胸口。
落吟秋正想在说什么,涣凉夕却已经来至桌前,盛了一碗清粥,示意他来用早膳。
用完膳落吟秋觉得涣凉夕应该要走了,谁知她竟没有离去的意思。
“春生,你去主殿和月婵取来本殿下的衣服,记得说我偶感风寒,不便回主殿怕路上灌了风,这几日便宿在别院。”
“什么?住这里?”落吟秋慌了神
“有什么问题吗?”涣凉夕自然有她的打算。
“......”落吟秋哑然。
领了命的春生来了主殿,看见正在合宫上下找人的月婵道:“月婵姐姐。”
月婵回首,点了下头:“落公子身边的人?有何事?”
春生将涣凉夕风寒一事交代个明白,又说了自己的来意。
那月婵听完脸上竟划过一丝的程度笑容,迅速藏起自己的情绪:“如此,我收拾一下殿下起居要用的东西便和你一起去,怕是你一个人照顾两位主子也忙不过来。”
春生连连点头,主殿的掌事宫女居然如此亲善好说话。
过了晌午,月婵差人送来主殿的一应物品,学傅听说人都让自己逼得风寒了,也不敢日日上门,只盼着女皇不要想起这件事。
涣凉夕看见托盘上的手炉,香囊,衣服,还有香炉。叫住了忙活的月婵:“怎么拿来这么多东西?”
月婵道:“殿下,您既然宿在落公子的别院起居不习惯,便都拿过来了。”
涣凉夕看着垂首的月婵无声的冷笑了一下“你倒是贴心,对了,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月婵听到这个才抬起头“谢殿下关心,已无大碍。”
“嗯,如此就好,虽然是罚了你,但还真是离不开你,别的奴才怎么知道我用的惯什么香。”涣凉夕说这话时紧盯着月婵的表情,想抓住一丝纰漏,看来是没有。
落吟秋此时在院落里,看着盛开的绿菊,半晌出了神,眼神游离,心里却是犹豫着涣凉夕中毒的事要不要告诉她。
“吟秋”
听到有人叫他才回过神,是凉夕,只见她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斜靠在回廊的柱子上,歪着头,脸上挂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落吟秋走近,不解的看着她。涣凉夕伸手摘去他发丝间不知何时纠缠的叶子。
两人就这么近的距离对视上去,落吟秋看到涣凉夕的眸中好似一片深不可测的悠悠潭水,一下子仿佛能把人陷进去,从前她的眼睛可是清澈一片。
涣凉夕看着痴痴盯着自己得人,借势把人拉近自己的怀里。因着落吟秋高了凉夕半头,于是涣凉夕就把头埋在落吟秋脖子处,一下一下呼着热气。落吟秋一下子愣住了,竟一时间忘了推开,由着她抱着,他感觉自己的心一下一下跳得厉害,他猜自己脸上肯定沸腾一片,这种感觉,很奇怪,陌生有熟悉,从前涣凉夕抱他,他不曾有这样感觉。
“你...”
涣凉夕并没有放开他:“怎么?我抱我的媳妇有什么问题?”
这媳妇是民间夫妇的称呼,落吟秋的手纠结好半天,犹豫要不要抱上去,最后想起自己明明心有所属,怎可这般?挣脱开了她的怀抱冷冷道:“离我远一些。”
涣凉夕闻之却不以为意,拉着他就要冲着小厨房去,落吟秋也不知道她要干嘛,但是想起她还生着病,赶紧喊来春生:“春生快去拿披风。”
春生端着一件银线斗篷,落吟秋把它披在涣凉夕身上,一遍系着丝带一边叮嘱:“昨天才生了大病,就这么没心没肺。”
涣凉夕看着这一幕竟想起来前世的片段。
她十九那年第一次执行任务,也是她第一次杀人,手法也不娴熟,弄的血溅了一身,她也吓蒙了,脱了带着血的外套,慌张的只想把自己藏起来,最后是明崇在一处小房子里找到了她,当时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也是这般唠叨:“已经是个大人了,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想到明崇凉夕眼神便暖下来几分“有你这般唠叨的媳妇,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落吟秋瞪了她一眼,任由凉夕将她拉到厨房。
一进门看见月婵正在煎药,听见动静月婵回头慌忙行礼“见过殿下,这烟熏火燎的您来这儿做什么”
涣凉夕可是没忽略掉她眼下的慌乱,“我爱去哪,就去哪。”
月婵:“是,殿下,我正在给您煎药,落主子说您的药不能断,正要给您端过去。”
涣凉夕:“知道了,你且出去,我一会再喝。”
落吟秋:“你还是快喝吧,要一会凉了药效就减弱了。”
涣凉夕倒是听话,接过月婵手里的药碗正欲喝下去又说:“你应该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吧。”
落吟秋听后心下一凉,回嘴道:“我要你死又不急于这一时,你这身板瘦弱的都不像是凤晰女子该有的样子!”
涣凉夕身形的确没有其他皇女高大,再加上涣凉夕生的极为漂亮,旁人一看,怕是都觉得涣凉夕是东洲一带的女子,据说东洲女子的身形娇小,面容清丽,男子大都勇猛高大。
涣凉夕不客气的回嘴:“你这般顶撞妻主也不像是凤晰男子该有的模样”
“哼!你爱喝不喝。”落吟秋想回嘴却一时语塞,干脆不理她。
涣凉夕见他没话说了,撇撇嘴“这药很烫。”
落吟秋:“那你去叫月婵给你吹,反正我没有男子该有的温柔贤良。”
见他赌气使性子的样子她到觉得可爱,就是过往的记忆里,也没见过落吟秋这幅样子。
“月婵她,她牙疼。”涣凉夕匆忙对月婵使眼色。
“诶呦,是,奴婢牙疼。”月婵很配合的捂住腮帮子痛呼一声。
“那你快去太医院领点药,快去吧”涣凉夕接住话,打发走了月婵。
剩下落吟秋和涣凉夕两人,涣凉夕将碗递过去,落吟秋看她一副无赖的样子,无奈接过来替她轻轻吹药。
凉夕趁这个功夫,将袖子卷起,在小厨房忙活起来。
“可以喝了。”
涣凉夕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接过药丸,捏着鼻子喝了下去。落吟秋看她忙活半天问道:“你在干嘛?”
涣凉夕:“辛苦吟秋照顾妻主,给你做好吃的。”
落吟秋:“你还会下厨?”
涣凉夕顿了一下说道:“不会,我看月婵是这么做的。”
落吟秋抽了个小板凳,拖着脑袋看着涣凉夕忙活,他想,如果他和她只是一对普通夫妻,大抵就是每天过着这样的生活吧,不知怎么他竟幻想到她和他隐居山野的生活。他这么想着,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要不就是中了涣凉夕的毒了,总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就在他神游之际,涣凉夕蒸的糕点也差不多了。但是此时风情万种的涣凉夕已经变成一只花猫了。她一个现代人,要说燃气灶她倒是手到擒来,这灶台又要生柴,还要拉风箱,真是难为她了。
落吟秋看见新鲜出炉的糕点,惊奇又新鲜,几乎是跳到她身旁。“这是什么,真好看。”
“蛋糕。”
“长得倒是好看,名字倒是不好听。”
涣凉夕作势要拿走“那算了,我去给春生月婵吃。”
落吟秋急忙抢过盘子中的糕点:“不行!说是给我做的,就是我的。”
涣凉夕看着他的样子,他吃东西的样子和明崇很像。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谈恋爱哄女朋友这样的事,可是常常听迪尔吹嘘。从前白洛语做的东西,只有明崇和迪尔吃过,明崇也说过那句话“给我做的就是我的。”那个时候迪尔还没有和他们翻脸,自己和明崇也没有疏远...算了,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最近总想起明崇,涣凉夕觉得有些心累。倚在灶台边揉揉眉心,轻轻的叹了口气。落吟秋放下吃到一半的蛋糕,看向她,拿起身上的丝绢,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炉,闷闷道:“涣凉夕,你心里是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把涣凉夕拉回了现实,她现在是涣凉夕,不是白洛语了,怎么总想起过去的事呢。
“以你我的处地,不觉得问这句话很多余吗?”
落吟秋抿了下嘴,明白自己是多此一问了。没再说话,继续闷声吃着。
“有时候,我也想好好对你,你这样的男子,很可爱。”
“你说什么?”落吟秋没有听清,但是涣凉夕已经没有堵住他的嘴,没有让他再发问的机会。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落吟秋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也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抓住她,生怕空白的大脑让他脚软倒下去。
而这边,女皇的议政殿。
“陛下,我国和亲的事切不可再耽误了。您应该明白,东洲愿意和亲代表着什么。”
“朕自然明白。”
“陛下,本使听闻哮月国也有和亲之意,但是这其中利弊您应该明白。一直东洲的兵力都强于凤晰和哮月,而东洲选择的是凤晰而不是哮月必定是青睐有加。”
“凤晰国的皇女都是最尊贵的怎可下嫁别国,就算你们再强大,凤晰国的尊严也不容许你们这般羞辱。”
“这您可就错了,怎么是下嫁呢,不管是哪位皇女将来都是东洲最尊贵的太子妃,皇后之位便指日可待,到时,东洲和凤晰就是一个家人了。”
“你!放肆!若想和亲只能东洲送皇子过来和亲,吾国必定不会怠慢,若想我国皇女下嫁,绝无可能。”
“看来陛下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使即刻回朝,就看看女皇在东洲和哮月之间如何抉择。本使告辞。”
“混账东西!”涣悟月脱口骂道,连带打翻桌上的茶盏,引来宫女侍婢引了过来。
“陛下?您怎么了?”
涣悟月紧皱着眉,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