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流连在暗香疏影间,不是还传出几声欢笑,走了一大段路,落吟秋觉得舒服了许多,只是手还是忍不住摸摸肚子,任由涣凉夕给他顺抚,那样子放在别人眼里就又是另一番意味了。
梅花被这冬天越冻越精神,愈发有劲儿,总是吃饱了就有些发困,也不舍的离去。落吟秋便想折下几枝摆在自己屋里,涣凉夕也觉得好,自花圃光景不复,总觉得他那里光秃秃的,而且梅花也能做些吃食给他。俩人正商量折几枝白梅还是红梅时,被声红亮的声音吸引去:“多缠几层,冻坏了一颗梅树活剥了你们的皮。”这小辣椒一样尖亮的嗓子,一听就是涣未含。
落吟秋疑惑地往出声的地方看去,凉夕:“不用管他,你只管说喜欢什么颜色的?”
“我觉得白梅雅致。”
“会不会太素了些,不如再折一枝红梅作衬,也好给你做一些梅花饼。”
落吟秋笑的像个孩子,连连点头。
涣未含也是耳力好,隔着几仗远隐约听见两人的说话声,气的提起自己腰间的鞭子就冲过去,话都没说就一鞭子冲两人甩过去,涣凉夕的心里那股子杀手的警觉还刻在脑海里,伸手就把落吟秋够到自己怀里,躲过了那一鞭子,只是落吟秋吓了一跳,刚迟到的小肚子挤到了涣凉夕身上,抻着了一下,总觉得没消化的东西快挤出来了。涣凉夕也赶紧检查他伤到了哪里,落吟秋小声道:“挤到胃口了..”,涣凉夕听了想笑,落吟秋莫不是个憨憨。伸手顺抚他的肚子,怒喝:“涣未含你发什么疯癫!”
涣未含这才看清楚涣凉夕旁边站的人是那个下过两次大狱的侍君,他自己不爱吃花,又十分珍惜梅君生前珍爱的梅花,现在听见他们想吃自己的宝贝梅花,心底更是瞧不上这两人:“本皇子懒得找你麻烦,你倒是带着你家的狐狸精招惹起我了,还要折几枝我的梅花来吃,活腻味了。”
平时涣未含这孩子对涣凉夕的叫嚣,他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虽然长她两岁也只当他是个被姐姐宠坏的孩子,懒得计较,可今儿个,涣未含这话捎带上了落吟秋,并且今天涣凉夕心情很好,被他一搅和,这事就不太容易过去。
“涣未含平日你嚣张跋扈就罢了,今儿个因为几只破花就对你皇妹喊打喊杀,再说了,谁说这话是你的了。”涣凉夕脾气上来了,一手护着落吟秋,另一边捏紧了拳头,冷冷的看着这小皇子。
“这本就是母皇赏赐给我父君的!”涣未含这脾气也顶上来了。
两人唇枪舌战时,涣未含身后又小跑着跟上来一个人,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微微急喘着拉住涣未含:“含儿”
气息稳定了,才看见对面站在一起的两人,女子冷冷的眼神怒视着这面,手上却护着自己身边的人,呵,是了,自己早就因为她伤心的都习惯了,又在期盼着什么呢,自己是她的皇兄,那人是她曾经捧在手心儿的侍君,看那男子的样子,是怀孕了吧,呵..怀孕了..她的孩子。
涣予澈今儿也是等了好久,也不见涣凉夕来看他,悄悄叫人打听九殿下的下落,却听人说九殿下用过午膳去了梅园,正巧涣未含来叫自己去梅园给梅树树干裹上枯草给花草御寒,顺带赏梅。想着或许会碰见她,便是怕冷,也裹上几层衣服一道儿去了。到了梅园一转眼就不见涣未含的影子,侍从说七皇子听见有人想折花,抄起鞭子就冲过去了。涣予澈怕涣未含生出事端,循着动静跑过去,却看见那两人站在一起,她生的冷艳,那男子也是眉目清冷,脸上却是暖意盎然,站在一处总让人觉得佳偶天成,是啊,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这样尴尬的看着他们站在一起了,他站在了自己这辈子都触及不到的位置。
“含儿,九妹不过折上几枝花,我刚刚也折下几枝,要不我替九皇妹给你赔个不是。”涣予澈对于这种扎进心里的苦滋味已经习惯,熟练地隐藏起情绪,对着自己身边的小辣椒柔声说着。
只是涣凉夕有些愕然他的出现,也注意到他口中的夕儿变成了九皇妹,可手里还护着另一个,这感觉怎么有些像自己劈了腿...真是这样吗,她想拉住涣予澈,想会散他眼里的阴霾,想解释这一切,可是碍于涣未含还在,她什么也没说。
由于涣予澈的解围,这件事也不了了之,只是花没折成,落吟秋有些失望。涣未含则是察觉到涣予澈似乎心情不好,懒得和眼前两个外人计较。
目送着两人离开,涣凉夕看着涣予澈落寞的身影,嘴中干涩,心里也不是滋味,拉着落吟秋回了阑珊殿的别院,一路上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落吟秋想问又不敢问,他总觉得她的情绪变动和六皇子有关系,她现在的脾气秉性绝不会因为涣未含那样的孩子置气。算了,她不主动说的事他不会问的。
俩人比着沉默,回到了阑珊殿,进了屋好一会,涣凉夕都是坐在一边,一只手撑着额头,似乎一直在想什么事,可是落吟秋也不好问,担忧的陪在她身边。先前温暖的气氛自俩人一回来就只剩下沉默了,春生也搞不清两人发生了什么。
没等涣凉夕想明白这些事,就听见新顶替了月婵的大宫女,茱萸帘外求见。涣凉夕也希望赶紧有些新鲜事,能让她从这乱麻一样的关系中解脱出来。茱萸却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九殿下,宫外刚带进来的消息,说三殿下府上遭遇不测,水井里被人投了毒,赶赴封地的日子延期了。”涣凉夕一手撑着头,心想怎么是延期了,难得涣连瑶没死?“茱萸,三皇姐可还安好?”
“听说三殿下刚饮下茶水,身边的锦侧君就毒发了,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三殿下立马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茱萸如实说完
涣凉夕没有言语,鬓边的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是这样的沉默略显诡异,落吟秋也都听着了,这些事他不好多说什么,别人不知道缘由,他在牢里可听的清楚,对涣凉夕下手的正是涣连瑶,如今涣连瑶府上出事,一定和涣凉夕有关系。
茱萸见主子没反应,又说:“只是可惜了锦侧君肚子里的孩子,仵作来了才查出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四皇女五皇女都已经去府上探望,殿下,咱们要不要...”
这话一出,倒是打消了涣凉夕对于越岚初的猜忌。
落吟秋也看向涣凉夕,等着她说话
涣凉夕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响起:“春生,茱萸,你们出去。”
两个人不敢揣测主子的意思,便赶忙出去候着,春生还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家公子。
屋里只剩下涣凉夕和落吟秋两人,沉默的空气中不是夹杂着炭盆里发出的噼啪噼啪的声响,落吟秋坐不住了:“殿下,你可是想跟我说什么?”
涣凉夕斜撑住得头才抬起来,看向落吟秋,那眼神像在打量他,又像审视。
“吟秋,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当时想要我的命了吧,还有你这般,究竟是,为了谁?”她的声音柔柔的,一点也不像质问。
可一字一句又扎实的刺进落吟秋的心间,她还是猜忌他。他苦笑一声:“你还是怀疑我?”
涣凉夕看着那双清冷的眸子,不像涣予澈那样干净,也不像明崇那般狠厉,清冷的像月光,好像就是这样每每月色明朗的时候,总会想起他。“说与不说都在你,我不想逼你。”说着涣凉夕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站起身,准备离开,却顿了一下,折身带走了贴的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的那件斗篷。
涣凉夕面无表情的样子比她生气时更让落吟秋觉得心慌,紧咬住下唇,他心里也有气,可就是不想她离开,万一这一离开,以后都看不到了。。想的这抬脚追了出去。
其实他一出门,她就觉察出脚步声了,只是故意没有停下,等着落吟秋拉住自己。
“你别走。”落吟秋清高的性子别指望他直接说出,能做出挽留已经是难得的放下他吟秋公子的架子了。
涣凉夕停住脚步,没有转身,等着他的下文,跟着涣凉夕的茱萸和春生交换了个眼神,确认了这两人是吵架了。
落吟秋犹豫的看了一眼两个奴才:“你先进屋,天气冷。”
俩人隔着几步远,可涣凉夕就是想磨磨他的性子:“不冷,手里有斗篷。”
说着又要往门口走去,落吟秋急了,小跑几步,拉住涣凉夕的胳膊,连拉带拽的把涣凉夕拖回了屋里去,春生狐疑的眨巴眨巴眼睛,用眼神询问茱萸,他是不是眼花了,刚刚九殿下脸上是不是有一丝笑意,茱萸摊摊手,主子的心事你别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