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分明是在明知故问,办法是她想的,人是他鼓动的,现在他倒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到自己面前来讨喜来了。
思及此,林玉婉故意冷下脸,不予理会他。
梅长风有些委屈,又觉得林玉婉这副样子好玩儿,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摸她的脸。
只是没想到女子身子刚好转过去,他一手推在了林玉婉手腕上,毛笔带着墨汁在画纸上一扫而过,原本好好的一幅画就这么毁了。
林玉婉大怒,一把摔了毛笔,回过头来狠狠的瞪着他:“你做什么,这画我画了一晚上呢!”
梅长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乖乖的低下头,一声不吭。
这副小孩子模样让林玉婉有些无奈,但看着那幅面目全非的画作,她怒从中来,气的伸手在男人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嘴中喃喃道:“你赔我的画,你赔我的画……”
女子的小巴掌一下一下的打在胸口,非但不疼,反倒带起一丝痒痒的感觉,撩得人心猿意马。
梅长风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幽深起来,瞅准空当,一下子捉住林玉婉的两只手,将她固定在怀中,而后火速凑上前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两人都愣了一下,林玉婉的脸颊飞快地浮现一抹红晕,忍不住怒瞪着梅长风:“你……”
梅长风连忙别过脸去,假装没看到林玉婉的暴躁,甚至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仿佛还在回味那悠长的触感。
这模样让女子更加生气,她干脆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不想再理那男人了。
梅长风哪能任由她走了,大手直接抓着她的手腕,撒娇道:“你去哪儿,我就是一时没忍住,所以才……”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让林玉婉想起方才的情形,直觉脸都快熟透了,浑身都有点发热。
林玉婉咳嗽两声,故意转移了话题:“我画了一晚上的菊花都被你给毁了,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男子斜阳的剑眉微微一跳,唇角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洒脱而狂妄:“这有什么难的,既然你这么喜欢菊花,本将军就给你亲自画一幅,正好本将军瞧你这卧房墙上太过空旷,也好让你裱起来。”
话落,他坐在林玉婉方才所做的地方,重新在画板上放上一张宣纸,又看向身旁的女人,语气调侃:“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让姑娘帮着磨墨?”
林玉婉无语,但说起来她似乎还从未见过梅长风作画的样子,一时间不禁也来了兴趣,不与那男人斤斤计较,走到他旁边,锦瑟连忙重新搬了把椅子过来,叫林玉婉坐下,林玉婉单手玩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轻轻拿起墨,在砚上磨了起来。
月光浓稠而漫长,淡淡的洒在两人身上,愈发衬的良辰美景如画,男人如玉,女人如花。
红袖添香,好不自在。
直至一幅画完成,梅长风将笔放下。拿起画卷就着月光抖了抖,只见上面菊花三两枝。
花丛后,似乎还站着一美人,眉眼温和如画,细细看来五官竟与林玉婉有八分相似,显然画的正是林玉婉。
“小姐,梅将军画的好像啊……”锦瑟忍不住惊呼一声。
林玉婉也暗暗吃惊,没曾想梅长风舞刀弄枪的手竟然也能做出这等风流公子才会做的事。
眼看着女人眸里的星光,梅长风愈发得意,将手中的画递给锦瑟:“记得找个上好的金丝楠木画框裱起来,就挂在你家床对面,叫她每天起来就能想到本将军。”
林玉婉不禁无语。却没有阻止梅长风,显然是默许了,梅长风得意一笑。在林玉婉的再三催促之下,才离开公主府,回了自己的府邸。
时间转眼便到了第二天。
第2天早朝,皇帝果然如林玉婉所料,将北离国的太子即将到京,且有意求取皇室嫡亲公主和亲一事在朝堂宣布。
一席话说完,皇帝视线落在朝堂之下,一众大臣皇子身上,语气颇有深意:“此事众爱卿以为该如何应对?”
事实上,皇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有意让林玉婉和亲的事,早已传遍了朝堂上下,礼部尚书立刻一步上前,一副恭敬严谨的样子:“陛下北离国太子诚意满满,更是代表北离皇帝亲自前来,臣以为此和亲之事,唯有长玉公主前去,才能显我国诚意。”
他话落,定远侯孙王顿时附和道:“皇上,礼部尚书所言有理,如今朝中尚未出嫁的公主仅有三位,八公主年少,曦和公主又已有婚约,唯有长玉公主既是皇后娘娘所出,又温婉大方,知书达理,最是能代表我朝与北离国和亲。”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赞同让林玉婉去和亲的竟占了六成以上。
皇帝微微眯起了眼,喜怒不定,并没有说同意,也未说反对,只是指尖不断敲打着座椅,似乎是在思考诱惑者是等待些什么。
眼见着朝堂之上让林玉婉和亲的呼声越来越高,就在此时,突然有一道苍老且愤怒的声音,响起,几乎盖住了大部分的声音:“长玉公主与陛下相认不过几日,还未体验过公主之尊,难道就要嫁到遥远的异国他乡和亲?若是传出去他国又会怎么看待我唱,岂会认为陛下过于苛待子女么?”
这个切入点极为刁钻,一时间众人纷纷沉默下来。
倒不是因为他们想不出反驳之话,只是这开口之人乃是张太师,这张太师是两朝元老,更曾任先帝老师,上任内阁首席大臣,地位尊崇不言而喻,平日里凡是他开口,皇帝都会着重谨慎的考虑他的意见。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知道这张太师不能随便得罪,自然不会做那个出头鸟,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在了皇帝脸上。
皇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却仍旧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哦,张太师此言怎讲?”
张太师眼看着已过耳顺之年,整个人还是精气十足,他挺直了腰杆,对着皇帝道:“陛下,倒不是老臣多言,只是长玉公主虽然是最为合适的和亲人选,但……老臣以为,不该让公主远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