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热浪般的气质扑面而来,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焦于唐娜薇身上。
南秘书连忙起身,接过包包,稳妥地放于沙发里侧。
“哎哟,原来压轴出场的是薇薇啊,快快过来坐。”姚叔扬手招呼道。
唐娜薇微笑着眯眯眼睛,“姨父好。”
她没有立刻就坐,而是立了立身子,将目光从左至右扫了一遍。
差不多都认识,除了几位小美女。
等等。
怎么有个人躲过了她的目光,低着头,侧脸偏向姚霖风一边。
一秒后,唐娜薇吃惊地捂着嘴,明眸闪动,一眼连接万水千山。
那个前一秒躲避自己目光的家伙,此刻正意味深长地对着自己微笑。
“肖……”
“鞅”字还没呼出来,姚霖风抢声道:“表姐,快快来,我来介绍一下。”
唐娜薇体态优雅地走过去,明媚而大气,绕过姚若雨的美少女同学时,她们眼神羡艳的打量着。
“表姐,你位就是我电话里跟你提到的——我的好哥们。”姚霖风拉着唐娜薇的手介绍道,又朝肖鞅昂昂头。
唐娜薇淡定地“哦”了一声,语气比飞机场还要平,说道:“我今天下午从狮城出差回来,刚一下飞机,我家霖风啊,就神秘兮兮一个劲地说要给我介绍一位神人,原来是位小哥哥呀,还不知如何称呼呢?”
姚霖风发现自己忘了介绍名字,对着唐娜薇笑脸相迎道:“他叫肖鞅。”
又向肖鞅介绍道:“这就是我上周跟你提过的,住在‘房日兔’别墅的,我表姐,唐娜薇。哥,你惊不惊喜?”还不忘得意地挑了挑眉。
肖鞅也语气平淡地“哦”了一声。
看来这姚霖风尽是两头卖关子,简直是太惊喜了!
唐娜薇终于是绷不住了,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脱毛的皮’,真是山水有相逢,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霖风果然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神人。”
说完,她还亲密地推了推肖鞅的肩膀。
肖鞅也忍不住了,痴痴地笑起来。
一旁的姚霖风一脸懵逼,他俩竟然是老相识。
姚若雨一脸狐疑地看看表姐,又看看肖鞅,心想这些人又在搞什么鬼。
坐在另一边的姜楠感觉自己就像身处千里之外,与那边热闹的气氛彻底绝缘了。
可是,姜楠一切都看在眼里。从唐娜薇进门时的眼神,还有刚才她与肖鞅假装不认识,若无其事的交流,姜楠都看在眼里!
姜楠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夏天和雪晴她们作为旁观者,倒是心中毫无波澜,她们只想快点上菜,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南秘书,可以上菜了。”只有姚叔淡定从容地看着这些年轻人的把戏,也懒得放在心上。
“霖风,你过去坐那边,我坐你位置,我得和这位神人,好好聊聊。”唐娜薇没等姚霖风坐下,就把他往姜楠那边的位置推。
好了,大局已定。姚霖风坐在他爸和姜楠中间,肖鞅坐在姚叔和唐娜薇中间,唐娜薇左边一排是姚若雨她们。
姚若雨还想着跟表姐换位置,唐娜薇可是一番好言相劝才搞定。
姚若雨还是有点小生气,来了个姜楠,又来了个表姐,似乎都跟肖鞅哥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肖鞅呢?他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浪里生漩涡,情场罗生门。
真是交织迷离啊。
转念一想,肖鞅又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但不管怎么样,这一个接一个的偶遇和触动,还是感觉有点吃不消。
看着南秘书安排的满桌子美味佳肴,和一箱白酒和一箱红酒,竟有些发怵。
所以他决定,接下来多跟姚叔交谈,多聊家常,至于其他话题只能是插科打诨应对了。
姚叔开场后,在座的各位都满上了白酒红酒,除了南秘书,举杯团干,气氛好不热烈。
窗内是满堂的情愫,窗外是都市的躁动,在玉衡之夜,交融。
唐娜薇夹了一个鲍汁凤爪放入肖鞅碗里,“上次海陵一别,都二十多天了。我在狮城好几次想着联系你,可是你都不主动联系我,我干嘛联系你。”
“咳,娜薇。你看我这不是不用微信嘛,打电话又挺麻烦的。”肖鞅倒是会找理由搪塞过去,“也是因为刚到玉衡,许多事情有待处理。可是这不山重水复又遇上了嘛,真是挺神奇。”
唐娜薇笑了笑,眉眼含情。
姚若雨专注地听着,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细节。听到他俩的谈话如此亲密,姚若雨隔空瞪了一眼姚霖风,似乎要把怨气以光波的形式发射过去。
姚霖风压根就没收到,他正陶醉地吃着干捞翅,吃得满手都是油。
肖鞅不打算跟唐娜薇细聊,他举起酒杯敬姚叔,“初来乍到,多谢叔叔款待,以后还请多多照应。”
“鞅伢子,莫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姚叔芙兰话都出来了。
姚叔又看着肖鞅的眼睛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今年农历冬至应该是满29岁。”
“叔叔怎么对我的生日记得如此清楚。”肖鞅有些惊喜。
关于生日,除了父母和恋人,其他人能够准确记得的还真是少。肖鞅和姚霖风一起长大,相互之间也不记得具体生日的时间。
“这个就说来话长,要不是喝了点酒,我平日都很少提,也算个伤心的事。”姚叔感叹道。
肖鞅知道父亲和姚叔早年情同师兄弟,想必他是想起了过往。
其他人也将目光投向这位气度沉稳的长辈,侧耳倾听他要讲述的往事。
“我先前不是说你和你父亲以及你爷爷一样性情爽快嘛。你是见过你爷爷的,可你爷爷没见过你。”姚叔此言一出,众人甚是不解。
肖鞅默然静听。
“严格来说,你父亲就是我师兄,你爷爷就是我师父,不只是套用而已。因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些行业,师徒关系很讲究仪式感。”
姚若雨她们可能不太了解,姚霖风应当知道一点。就像现在的相声行业,比如赵本山师徒。
“当年你爷爷一手创办桃花江造船厂,我还是小年轻就跟着他学技术,拜他老人家为师。因为长年跟水打交道,自然懂一些风水、驱邪等玄乎的东西,这方面你父亲是老手,而且继承了你们家的衣钵,被人称作‘半仙’。我没猜错的话,你家里还有一根二米长的紫檀木‘玄尺’,每年用鸡血浇灌。”
姚霖风瞪大眼睛,心想怪不得肖鞅懂些风水,原来是有家学渊源啊,果然是个神人。
姚叔继续讲述:“可以这么说,你爷爷当年披荆斩棘的开创精神深深影响了我,哪怕后来我下海,南下玉衡闯荡,这股子劲一直没变。”
“只可惜,你爷爷儿女众多,却没盼到孙子。我之所以记得你的生日就是源于此。”
肖鞅心头一紧,父亲在自己小时候提过,没想到姚叔记得这么清楚。
“你爷爷一直盼望有个孙子,当时你母亲十月怀胎将要临盆,可你爷爷就在你出生的那天凌晨,过世了。你是冬至早晨生的,所以当时葬礼请的道士还给你取了一个‘道名’,叫冬早。”姚叔讲到这里,唏嘘不已。
肖鞅眼里泛动着泪水,忍住,不流。
“所以我说,你见过你爷爷,虽然你见了也等于没见,但你爷爷没见过你。当时啊,我的老哥你的父亲,那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真是哭笑不得啊!”
肖鞅将头偏向一旁,眼泪直流。唐娜薇拿了张纸巾,等肖鞅回头坐直时,替他擦了擦。
此时,当肖鞅睁开泪眼凝望对面的姜楠时,她竟然也动容流泪。
“最后回到刚开始的问题,我为什么清楚记得你的生日,因为我也怀念我的师父,你的生日就是你爷爷的祭日!”
没想到闯荡多年,历经风雨,如今打下江山一片的姚董事长如此重情重义。沉稳魄力之余,也是性情中人。
“姚叔,我敬您。”肖鞅准备一口干完,让一切情感化入酒里。
“我看这样,我们一起干了。大家都为了自己心中的故事,干了。”姚叔起劲道。
干完杯,他又喃喃自语:“人老了就容易动感情,让年轻人笑话了。”
肖鞅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感受到气氛别样的浓郁。他忽然想到,此时跟姚叔提一提姚霖风炒股的事,是比较恰当的时机。
“姚叔,这几天霖风应该向您汇报了他最近的情况吧。”肖鞅说。
姚霖风直了直身子,打起精神来。
没等肖鞅继续说,姚叔郑重说道:“霖风的事,我以前不太支持,我是怕他做事三心二意,不能坚持。现在看来,这小子到底是我儿子,有股子韧劲,按咱们芙兰话说,就是还挺霸得蛮。”
姚霖风和肖鞅相视一笑。姚叔看着肖鞅又说:“你们既然想自己干,就好好干!你比霖风稳重,往后你多担待一点。”
说完,姚叔慈祥地看着霖风,伸出一个食指,预示着一个数,又郑重地拍了拍霖风的肩膀。
这顿晚饭真是吃得百感交集,对大多数人来说。
“各位帅哥美女,晚上在瑞吉酒店给你们订了豪K,你们尽情继续。”南秘书说完,扶着姚叔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