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选。”乔茵接着解释道:“刚才已经说过:四位数字的组合个数是24个,而汉字所在区是从16开始,因此12,13开头的组合就不用考虑了;剩下的是17,21,23,27,31,32,71,72,73区号开头的汉字。从这个时候开始,选择会出现一些个人主观因素的影响——如果程玉良没有特别想要哪个汉字,只是按生日这四个数字的组合随便找的话,多半是从区位码表的开头看起,遇到哪个喜欢的汉字就用那个组合。从17组合开始,可以查到1732‘崩’,1723‘狈’字,这两个字给人的联想不太好,我想他多半不会用;然后是2173‘甸’,2137‘蹬’,2317‘繁’——”
林静摇摇头:“这些字听上去也都不怎么样。”
“是啊,不用着急,”乔茵倒是不气馁,再接再厉地数道:“接下来就能看到一个貌似会合他心意的汉字——2371‘风’。”
“‘风’字吗?听起来比前面的字好听,也比较好记。不过,怎么能确定他一定会选这个字呢?”
“不能100%确定啊。本来解密码,就有很大的碰运气成分;好在有三次开箱的机会。”乔茵又补充道,“我觉得程玉良用‘风’字的区位码作密码的几率还是比较高的——他经营美容诊所,客户大部分是女性,所以他也特别关注一些女性会感兴趣的话题,比如说星座。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他就提到自己的白羊座是火象星座,遇事容易冲动。虽然白羊是假信息,但他的真实星座射手,也是火象星座;他又说我的双子座是属于风象星座,头脑聪明又让人难以捉摸,言语间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所以我猜‘风’这个字有可能引起他的共鸣。”
“你的推理在表面上成立,可以写下Q.E.D(证明完毕)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理论联系实际,去好好地验证一番呢?”
“我的行动力你倒可以百分之百地相信。”乔茵自信地说道。“昨天下午我已经去过那家银行;然后在1983年,射手座保险箱上输入‘风’字区位码2371之后,就得到了这个——”说完,她仿佛变魔术一般,从名牌复古手提包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首饰盒。林静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片羽毛状的白玉坠子,上面细致地雕刻了羽毛的纹样。
“我已经拿去检验过了:这是新疆和田出产的羊脂白玉,玉质不是顶级的,雕工属于清代的工艺,价格估计不是特别高。”乔茵把坠子拿出来,在手上把玩着。“这种玉触手生温。坠子两端各有一个小洞,应该是装饰在扇子、乐器或者汗巾上的。不过从大小尺寸来看,放在折扇下有点大,系汗巾上又小了点,还是坠在笛子、箫这一类的乐器上比较适合。”
“虽然你说它不是什么非常高价的古董,但这片羽毛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能从手中飘起来一样!”
“单论价值的话,这坠子还比不上我戴的这条项链呢。”乔茵穿着一件白色棉布镶花边的无袖连衣裙,下摆是层层轻纱的芭蕾裙样式,配上银色串珍珠的古董项链,气质既高雅又飘逸。“巧合的是,卖给我项链的古董商老太太,告诉我一件有趣的事:好几拨人都在寻找同一件清朝的古董——羽毛形状的白玉坠子。”
“她说的白玉坠子,难道就是这个吗?”
“我还不能肯定。古董商说:那个坠子被人买走之后,又有不少人相继前来询问,说明不止一个人想要得到它;而程玉良煞费苦心地将它存放在租金极其昂贵的特别保险箱里,也表明他非常重视这件东西。既然这玉坠子本身的价值不高,那它引发这么多人关注和争抢的原因,就只能是它承载的特别的意义了——诺丁山那位古董商也说过:寄托了特殊情感的物品,很难用一般的市场规则来估价和交易。”
“我那天碰巧看到了其中一位寻找白玉坠子的客人的背影。有意思的是,回国之后,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形下,我注意到了一个与之非常相似的身影——”说到这里,乔茵突然话锋一转:“你知道我哥哥,整天窝在家里,不然就赖在H大学的学生活动中心。他从事的一项主要活动,就是制订和更新网上那个奇怪的美男排行榜吧?”
“我刚看到最新的版本,”林静对她表弟的这一爱好,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的好朋友紫瞳,始终都处在高位呢。”
乔茵皱着眉头挥挥手,意思是此事最好不提。“我可不喜欢他对紫瞳的评头论足,更不用说把这种主观判断公之于众了——你现在应该非常能理解我的这种心情。”
她捉黠地朝表姐眨眨眼睛,后者的脸上不由得飞上了一阵红晕。“看来你是从谁那儿听说什么了。”
“不光是从‘线人’那儿听到的消息;我自己也亲眼见到过:在我哥哥的排行榜上,第三的那位在网站上的照片很模糊,只能看到一个远远的背影。好在我已经能看出:他就是我在诺丁山古董市场见到的那位,身边前呼后拥、很有气势的客人——我对自己的眼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应该不会看错。”
“你的眼力是不错!某人曾经跟我说过:你是行走的渣男鉴定机,紫瞳是十级鉴婊师;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把对方的眼界抬得太高,对其他人来说就不太友好了。”
“这是什么褒贬难辨的诡异评价啊!”乔茵不满地抗议道。“真是造谣中伤!我俩从小到大都没撩过其他人,哪有什么鉴渣鉴婊的才能啊?说这话的‘某人’,应该是我那爱无中生有的哥哥吧,不然就是大嘴巴的‘线人’?”
“既然要向人家拿资料,就要允许他发一发牢骚嘛。”林静笑着回答。“更何况,他说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听说紫瞳上班的时候,被迫戴着一副厚重的大眼镜:因为他只要难得地在局里出现,就会遭到女性工作人员的围观和献殷勤。所以他平常工作的时候,行动相当神秘莫测。”
“这也是‘线人’告诉你的?”
“不,这是你哥哥说的。”林静补充道:“听上去,他很羡慕紫瞳的人气。”
“某人之美食却是他人之毒药——这种人气紫瞳才不稀罕。”乔茵对此非常不屑。“说不定那位排行第三的帅哥也是这样想——他才是真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比紫瞳神秘很多倍呢。”
乔茵这么说着,充满期待地看着林静,眼中仿佛有小星星在闪光。后者马上明白:此时难以逃避或隐瞒,只能把她想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之。
“好吧,看来你已经从智勇表哥那儿挖了不少消息。”林静妥协地叹了口气。她们口中“线人”正是她们的亲戚——S市警察局丁建国局长之子、刑警丁智勇。此人虽然名叫“智勇”,但却名不副实。高瘦个子、苍白脸色兼晕血晕针,害怕蟑螂、老鼠、蜘蛛、飞蛾等多类物种,和他那些身材壮硕、精明强干的同事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除了来自局长父亲的破案压力外,他更大的苦恼是来源于一帮热爱侦探推理的家人和朋友——这些业余人士经常满怀热情地要求(或强迫)他提供某些案件的信息,以满足他们推理探案的乐趣。丁智勇刑警时常懊恼地想:既然这帮人如此热衷于推理探案,到最后为什么一个个变成了小说家和教授、研究生之类的文职人员;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打击犯罪的前线苦苦挣扎呢?
在这些为了个人的兴趣或工作需要,时不时就要求他客串一回线人的人当中,丁智勇最害怕的就是乔茵:其中大部分原因是他不擅长跟长相漂亮的人打交道,尤其美女们更是让他无所适从;更重要的一点是:和他的亲妹妹丁婷宜以及表妹林静这类弱质纤纤的美女比起来,亲戚乔家的女儿、乔茵的武力值要高太多了——她曾经是全国青少年武术比赛的季军,非常擅长使用武器格斗,特别是射箭成绩优异——这一点也是乔茵一个女孩子留学海外,而家人并不会特别担心她人身安全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