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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 我王大赵

却说孟阙睡至中夜,忽觉怀中有异,朦胧中醒来,只觉是个香软的人体,竟然没穿衣服,他立刻醒悟到时井苍,忽觉耳畔吐气如兰,井苍蚊子般的声音道:“神皇,我想你了,让我接受一把你的圣体吧,井苍的花蕊需要神皇的圣水浇灌。”

孟阙虽已激动得五内如焚,却不敢有大动作,于是轻轻的脱下内衣……

孟阙怕惊动星怜和琪丽丝,整个偷心过程他的动作都轻微已极,好在井苍颇懂“阴阳开合”之道,两人在强忍着不发出“欢声”的情况下也同时达到了快乐的巅峰。

于是二人又轻手轻脚的略作收拾后,井苍怕星怜琪丽丝二女明早醒来时难堪,就悄悄的离开孟阙的被窝又回到了自己那边。

孟阙精力极为旺盛,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却没了睡意,此时帐内几个布帘做的窗户和一个帐门早已放下,室内一团漆黑,但孟阙睡不着,不由得玩起了眼睛适应黑暗的游戏。

不知是他内功深还是人眼都有这个功能,半个时辰后,孟阙竟能基本看清屋内的情状了。

接着他又试验起耳朵的功能来,刚才全神集中在眼睛,忽略了听觉,现在首先进入耳鼓的是隔帘三女的鼾声。

他听了一会儿,只觉星怜的轻微鼾声有点不自然,很象假装睡熟的样子,琪丽丝却是真的在呼呼大睡,井苍的呼吸声也很安稳,可见她刚才有些疲累,因此睡得较熟。

“莫非自己刚才和井苍的事还是惊动了星怜?”孟阙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忽觉声音有异,转头间忽见军帐的门帘无风自动,已被撩开,随即一条黑影鬼影般轻,也鬼影般快的扑向自己,借着室外一晃的光线,手中的一物寒光四射,当是短剑!

孟阙大惊一闪,来人短剑刺空,他刚才不过是借着室外光线看到了孟阙的位置,仓促间却没发现孟阙没睡,此时门帘已经放下,室内漆黑一片,他一时不能适应,反而看不清孟阙的身形了,但他显然会听风避器的功夫,黑暗中借助耳力,仍是感觉到了孟阙的躲闪方向,于是又一短剑刺去,孟阙眼耳俱明,再次闪身躲过,已将床头放置的秦戈抓在了手里。

此时旁边布帘一挑,星怜也已经冲了过来,一掌拍向那刺客,于是二人双战刺客。

井苍和琪丽丝也随即惊醒,二人武功都不低,于是四人合力之下,那人立刻不敌,但此人轻功和身手真个俱都高明,拼着肩头受了琪丽丝一掌,居然冲出包围,飞速遁走,四人追到帐外时,已然鸿飞杳杳,不见踪迹了。

而各帐军兵方自被孟阙帐内的娇叱(琪丽丝)声惊动出帐,见了四人情状,却都是一呆,原来三女晚上“卸妆”后不及再“化”就出门,却都露出了女形,加上仓促应战下衣衫不整,更是有失观瞻。

三女立刻惊觉,都娇呼一声,奔回帐内。

孟阙尴尬一笑,对众士兵道:“没事,你等且不可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众军兵各自暗笑梦郎大帅当真风流,居然带了三个女人在帐内,只是原本和大帅住在一起的是三个亲兵(这也不合规矩,亲兵一般只在主帅帐外站岗兼伺候的),却怎么变成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当真令人费解,于是急忙口称遵命,各自回帐继续休息。

第二日众人继续前行,星怜等仍扮作亲兵,众兵丁暗笑不提。

却说离沙丘宫还有一百里之时行进到一片树林,这树林中间有过道,足可容数匹战马或一辆车仗而过,孟阙嘱咐各军兵小心而行,于是众人纵马进入树林。

果然走到中途,忽然冷箭四起,众人皆是沙场老将老兵,且事先又有准备,倒也没几人受伤,众人马速极快,回头看时见林中随即冲出一百多黑衣人,各举刀枪,在众人身后招呼了几下,却是追之不及了。

孟阙大笑道:“这也太业余了吧!”

星怜却道:“这些人只怕是郭开豢养的死士,死士一般都是市井无赖出身,除非经过极严格训练,否则中看不中用的,料来这些人必是昨夜刺客逃脱后回去对郭开说,咱们只有一百多人,郭开才起心要伏击咱们的。”

孟阙点头称是。

接下来一路再无阻力,到了沙丘宫前。

此时乃是傍晚,落日融金下,只见这沙丘宫是个长一百五十余米,宽七十余米的宫殿群,倒也有几分典雅凝重的感觉。

宫殿周围聚集了上万人马,李牧,司马尚都在,还有一些地方部队的将军也各自带着人数多少不等的队伍在这里。

孟阙自不知,原本这沙丘宫周围曾经聚集了数万兵马,是李牧考虑到秦燕等国必然乘乱进攻,于是将大部分军队都遣回了原地。

但领军的众将军们为表营救王上之忠心,是决不会离开的,如今人心不稳,李牧也不敢强令这些人回去,于是就造成了这种目前全赵国大小主要将领大部分都聚集在沙丘宫周围的情况。

此外尚有一些朝中大臣和各地偏于文职的官员,奇怪的是郭开的几个主要反对派大臣却不在,而郭开本人的嫡系更是一个没来。

孟阙和李牧相见后自然是高兴非常,但也不及叙旧,孟阙就问道:“宫中王上和二位公子饮食供应若何?”

当初赵武灵王饿死沙丘宫,所以孟阙有此一问,却听李牧道:“还好,郭开不曾克减王上和二位公子的饮食,我等为王上计,自也不能拒绝郭开军队的补给要求。

只是现在我等和郭开对峙已一月有余,宫内外消息不通,却是急煞人也,前些日鲁(勾践)兄夜入宫

中打探消息,至今未归,恐是失陷在宫中了。“说着叹了一口气。

孟阙听到这里想起昨夜遇刺和今天遇袭之事,暗道莫不是这伟大的剑客失手被擒后也挺刑不过招了自己和扈辄从前线归来的消息吧,于是郭开派人一路查探自己和扈辄的行踪,最终探得自己和扈辄分手后只有一百人这才下手的,想到这里自觉得对鲁勾践的英雄形象有损,遂不再想这个问题了。

李牧又问起孟阙在匈奴之事,孟阙大略说了,也讲了和扈辄,以及东郭朗分手之事。

李牧在孟阙说话过程中一直不断赞扬他在匈奴乌孙所作之事,一派恨不得是他自己亲身参与其中的表情,特别是当听到孟阙用疑兵之计智斗月氏时,更是击节大赞,孟阙虽知他出于至诚,但也有些被表扬的不好意思了,而李牧对扈辄和东郭朗选择防守各自营区更是赞为高风亮节。

孟阙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途中遇刺和遇袭之事——毕竟兹事体大,郭开能伏击他就能伏击别人,却不可不防——只是没提对鲁勾践被擒招供的推测。

李牧听罢一惊道:“有这等事?却也在情理之中,怪不得这一个多月来,有几个朝中大臣和地方上反对郭开的官员始终没来到沙丘宫,想必都被郭开暗伏的死士所杀了,这贼子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如此胆大妄为!那些相随王上来朝拜先君的大臣也随王上被他一起囚禁了。”

孟阙知道李牧说的这些没来的人都是偏于文职(战国时官员文武不分)的官员,应该是因为没有成规模的部队相随,所以都被郭开截杀了,暗道郭开此举也不知是智是蠢,这种时候还在剪除异己,岂不是将天下人都得罪了,至于他的嫡系官僚,若非也在相随的大臣中,就是觉得这里太过“危险”,不敢来了。

两人正然说着,忽有军兵来报,说是晋阳太守晋楼带三百随从前来营救王上和二位公子了,李牧忙去迎接,孟阙旅途劳顿,却没相随,暗道这晋楼算来的晚的,所带军队也不多,想必是事先已留了大量部队守土,看来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各地官员将领相继而来,这些人多为正职,那些留守的副手一旦有事,能否指挥得了所在地的全局,实在是个问题。

是夜,沙丘宫一座殿内。

“什么,你要我杀我父兄自立!”公子迁面无人色的对郭开道。

郭开道:“不这样怎么办,现在孟阙也回来了,我早说过那孟阙与公子嘉乃是至交,他不可能心向我们的,可笑你母亲还说有办法让他投入我们的阵营,什么办法?把对我那套用到孟阙身上?可笑白白的搭了他一个东海君的封号!”

公子迁脸色一变道:“郭开,你对我母亲尊重些!”

郭开放肆的大笑道:“尊重,你让我如何尊重他,她可是让我玩儿过后……”

他说到这里,见公子迁已经羞怒欲狂,知道此时拿这种事情刺激他于事无补,于是收回话题道:“现在赵国各地的精兵都已来到沙丘宫救驾,我们的王宫卫队完全不是对手,他们现在不过是因为王上和公子嘉在我手里,嘿嘿,也包括你公子迁在内,投鼠忌器,才不敢攻打王宫而已,可是现在情况有大变化了!”

公子迁道:“什么变化,就因为孟阙回来了吗?难道他敢不顾及我父兄的安危就冲进王宫吗?”

郭开道:“有什么不敢?你别忘了孟阙如今也是王族,他的威望只怕还在你哥哥之上,更别提你了,如果孟阙带人冲进王宫,救了你父兄那是大功一件,救不了你父兄,你父兄死于我手,他只怕会趁机暗地再杀了你,那他不就顺理成章的继承王位了吗?”

公子迁闻言一惊,忽然自言自语似道:“只怕他到时还会指使乱兵放冷箭,‘亲手’杀了我父兄,让你没有了要挟他以自保的筹码。”

郭开嘿嘿一笑道:“你总算开窍了。”

公子迁到此已完全接受了郭开杀父兄自立的主意,但他仍是看了看郭开道:“既如此,你为何不替我下手,事成后我可以封你为,为……”

他“为”了两声却“为”不下去了,原来他早已许诺郭开为相国,如今还如何封赏?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就算自己杀了父兄自立,将来掌大权的怕也是这郭开,自己很可能成为傀儡,但事有轻重缓急,眼下也只有先登上王位再说了。

郭开却不管他是如何想的,只是阴阴一笑道:“你自己的事自然由你自己办,我只负责给你出主意。”

公子迁知道他是只要还有一线可能也不愿担上弑君的罪名,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先杀父亲还是先杀哥哥,这是一个问题。

公子迁从郭开处回到自己的寝宫已经就这个“先后顺序”想了一整夜,几乎得了强迫症,究其实质,乃是他谁也不敢杀,“想”和“敢”之间是有一定距离的,这距离就是“庸主”与“明君”的距离,历史上敢于杀父兄自立者几乎都是明君,而显然公子迁目前还不具备明君的“素质”。

公子迁已经想回去找郭开让他再给自己出一个“好一点”的主意了,但他也知眼前形格势禁,这已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自己比孟阙更具备继承王位的资格,一旦杀父兄自立,应有大部分人会“无奈”的认可他为国王,于是他又犹豫了半天,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怀揣利刃,向父亲的寝宫走去。

不知为何,他在“感情上”更倾向于杀了父亲,但走到父亲的寝宫门口时,他又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这些天来都是母亲玉妃在陪着父王,当着母亲杀了父亲,这总不太好吧,于是他在宫门口转了几圈,又向公子嘉的寝宫走去。

他刚离开,一群宦官来到了赵王寝宫前待命,一会儿又从宫里走出来两个宦官,其中一人没有喉结,乃是净了身的,叫庄乡,身材瘦小,另一个须眉“俱全”,昂藏七尺,叫倪庄,却是个没净身的,这个时代当太监不一定要净身,但无疑净了身的更容易受王者信任,所以庄乡的地位在倪庄之上,他们二人乃是负责到宫外接受臣下们给赵王准备的饮食应用之物的。

这些应用之物极多,毕竟在供应赵王的名义下,其他妃嫔太监和郭开以及他的王宫卫队也是得要吃要喝的。

这些人汇合在一起出得宫门,向前走了半箭之地,来到和外围军队也相隔半箭之地的地方,那里放着堆积如山的物品。

于是宦官们开始搬运物品,两方军队都不管他们,毕竟就算他们就此逃离王宫,也不过是一群太监而已,无足轻重,郭开处不多,李牧处不少。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那身材瘦小的倪庄一把夹起身材高大的庄乡向李牧军中跑来。

那边守在宫门附近的郭开的军队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孟阙已经飞步赶出,后面是蜂拥而上的大队人马,郭开军队刚举起弓箭的时候,倪庄已经和孟阙会合,孟阙大斧轮开,拨打雕翎,身边的士兵也已经在边跑边发箭。

孟阙却且战且退,直到把俩“太监”接应进本阵后军,才对倪庄道:“谢谢你,井苍。”

原来,井苍仗着绝顶轻功,夜入王宫,先假扮宦官倪庄,找机会点穴制住了赵王和玉妃,又仗着李牧的信函取得了赵王的信任,这才将赵王也化装为太监庄乡,才借着接受供给的机会逃出王宫,救出了赵王。

井苍立此大功,孟阙今后定当多施“圣水”以奖赏,暂且不提,却说大军冲向王宫门口,已和郭开的部队战在一处,大家高喊着:“诛首恶郭开,投降者免死!”

王宫卫队的低级军官本来都是勋贵子弟,这些年来被郭开偷梁换柱,绝大部分成了他的人,而普通士兵也多为他的亲族,所以抵抗还是比较激烈的,奈何没曾真正上过沙场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沙场老兵的,这些人很快就被击溃,或死或降,已挡不住宫外的大军。

此时宫内一间偏殿里,公子迁正和公子嘉谈心——他是想趁公子嘉不注意时好一刀杀了他。

忽然外边喊杀声四起,兄弟二人都是一惊,公子嘉道:“定是李牧将军来救我等了,弟弟,那郭开不是好人,你?啊!”

原来,公子迁见势不妙却突然鼓起了勇气,一刀刺向自己的亲哥哥,可惜心慌意乱之下,刀刺偏了,擦着公子嘉的软肋而过,带起一片衣服,却没刺伤他。

公子迁一刀刺出,凶心已起,又左一刀右一刀的刺过去,公子嘉躲躲闪闪,身上也有了数道血口,好在没受重伤。

此时公子迁已将哥哥逼到墙角,忽觉背后风声飒然,而脑后更是猛风如刀,大惊之下,手脚发软,手中刀已刺不出去。

人在危机时所激发的潜力有时是不可想象的,公子嘉忽然一转身将公子迁抱在怀里,用后背挡住了来袭的利刃。

那利刃当即停在离公子嘉后脑的不到一寸处,却是孟阙的大斧。

孟阙收起斧子道:“公子嘉,你,你真是大圣人啊,公子迁要杀你,你居然还拼了自己的命护着他。”

公子嘉此时已放开了公子迁,道:“他,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啊。”

公子迁此刻自然也已看明白了刚才的情况,于是将短刀扔在地上,噗通一声跪下道:“王兄,是我错了,我不是人,你,你打我吧!”说着,已经自己打起了自己的耳光。

公子嘉急忙也坐在地上抓住了他的手,兄弟二人抱头痛哭。

孟阙叹了口气道:“你兄弟二人今后好生和睦相处吧,你们的父亲已经被我救出去了。”

二人闻言立刻松开了对方,公子嘉欢喜之极的道:“父王,他被救出去了吗?阙弟,太感谢你了。”

看了他刚才舍命相救兄弟的亲情流露一幕,这一声“阙弟”也叫得孟阙心中一暖。

公子迁忽然也道:“阙,阙弟,你快去相救我母亲,我怕郭开会挟持她自保!”

孟阙一惊,他对这玉妃倒也有几分好感,于是道了声“好!”,就转身如飞而去。

公子嘉也要起身去营救其他的人,公子迁却拉住了他的一只手道:“哥哥,这次郭开囚禁父亲,逼他立我为储君,此事已把我和郭开那贼子连在一起,你说,父王会不会杀我泄愤?”

公子嘉道:“不会的,虎毒不食子,何况父王一向宠爱你,啊——”

原来趁着公子嘉说话分身的机会,公子迁抓起地上的短刀,终于一刀刺入了公子嘉的心窝。

公子嘉的手隔着公子迁的手抓住了刀柄,满脸痛苦和不可置信加不甘心的神色,似乎想把刀拔出来,但公子迁反而将刀又捅进去了几分,公子嘉眼睛一翻,气绝而亡。

公子迁也有几分哀伤和不忍,自言自语的道:“哥哥,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可不杀你不行啊,经过这次的事,不杀了你,我是再也没机会做国王了,杀了你,我仍比那孟阙有资格做国王,父王终究还得立我为王储,我也不过晚做几年国王而已,哥哥,你好兄长做到底,就成全了弟弟吧,这短刀上没有我的名字,但愿没人知道是我杀了你,如果那孟阙怀疑,我也可以不承认。”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一回头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忽见门口有个人影,还没等他仔细看清此人的模样,那人已一声娇喝,道:““好贼子,就你这等杀害亲兄长的人还想做国王?!”

此人正是星怜,原来她怕宫中还伏有高手,孟阙有失,一直跟在孟阙后面,只是“蓝色忧伤剑”的杀人威力终究较孟阙的大斧差些,于是落后了一步,他知孟阙是来救公子嘉,于是也到了这间偏殿,却正好看到刚才的一幕。

公子迁这时已看清此人是个士兵,但发出的却是女人的声音,不由得有几分诧异,但他早已丧心病狂,见自己杀兄的事情败露,于是举刀又向星怜砍去。

星怜一剑刺在他的手腕上,当啷一声短刀落地,星怜的蓝色忧伤剑已经架在他的颈间。

公子迁膝盖一软,几乎又想跪在地上,但宝剑在颈间,却不敢稍动,只是带着哭腔的道:“兄台,啊,女侠,您饶命啊,我与公子阙,梦郎大侠,乃是兄弟,还望女侠看在梦郎大侠的份上饶了我!”

星怜鄙夷的道:“杀了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没的污了我的宝剑,但你这贼子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却是无论如何也饶不得的,不如……”

“不如由我杀了他!”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星怜一指戳在公子迁的腰间,点了他的穴道,一回头却见说话的是此次孟阙身边那一百人的亲兵队长东郭擎。

原来这东郭擎砍人的本事极高,腿脚也不慢,居然追着星怜的脚步来到了这里,他认得公子迁,又正好听到了星怜说公子迁杀了自己亲哥哥的话,再看到死在地上的公子嘉,不由得义愤填膺(也许还有别的心理活动),才说出刚才那句话。

于是星怜退后一步道:“你来!”

东郭擎冲上前来随手一刀,“可怜”公子迁被点了穴道,身体僵直着就丢了脑袋。

沙丘宫一战,郭开见大势已去,横剑自杀了,赵王和他的王后,包括玉妃在内的几个王妃,还有被囚禁的大臣都已获救,公子嘉和公子迁却双双毙命了,可谓有喜有忧,不过孟阙和化名井知美的井苍无疑成了最大的功臣。

井苍自称为孟阙的奴仆,把一切的功劳都推给了孟阙,不要任何封赏,孟阙经此一役,已功劳盖天。

赵王回到邯郸后大封功臣,将李牧封为相国,其他人也俱有封赏,但对孟阙则不但是毫无奖赏,竟连原来的相国之位也撤了,就在众人都在为孟阙鸣不平时,赵王忽然宣布,封孟阙为储君!

而此时,在秦燕两国方向都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尤其燕国方面简直是一日三惊,战报雪片般传来,都是坏消息,原来燕国此次竟是倾举国之力进攻赵国,已连下十几座城池,东郭朗和扈辄合力也抵挡不住。

李牧受封为相国,本来应留在邯郸重整朝纲,这时也只得请令奔赴燕国前线御敌,赵王自然准奏。

于是李牧一方面亲身带领三千兵马赶赴前线,一边发令调北部防守匈奴的兵马(除东郭朗所部外,赵国在北疆仍有大量兵马归李牧直属)和北方各城池的兵力赶赴燕国前线。

而秦国也进攻了赵国邺郡,此时已经拿下了两座城池。

司马尚早在受封赏的当日就赶赴了邺郡,但目前看他也不是秦国的对手,于是孟阙向赵王请旨赴邺郡前线。

孟阙受封为储君,赵王经过沙丘一事,身心都受到很大打击,处理国政更觉力不从心,原本想让孟阙逐步代替自己处理国政,但此时形势危急也只得同意他领兵出征了。

但此时却无兵可调了。

赵国的三十万兵马此时约二十万在与燕国作战,五万人由司马尚率领在邺郡抵抗秦军,两万守邯郸,另有三万守在除邺郡外的其他秦赵前线。

邺郡原是魏国的地盘,在五国合纵攻秦救魏时作为交换筹码划由魏国“抵押”给了赵国,战争胜利后才割让给赵国,这些孟阙当时也是知道的,但他只关心军事,却没在意。

邺郡原本只有三万人马,司马尚走时已经下令从内地各城调兵增援,此时各地兵马陆续开赴邺郡,才勉强凑了五万,至于其他秦赵边境的守军却不能再调,毕竟秦国随时可能从其他地方进攻。

于是孟阙开始进行全国总动员,召集兵力。

十几天后,孟阙勉强又凑齐了十万兵马,急忙赶赴邺郡前线。

赶赴邺郡要途经魏国,沿途魏国供应了大量粮草,孟阙已知早在攻赵之前,秦国就在攻击魏国,却是另一员将官杨端和,此时也已经拿下一座城池“桓”,正在进攻另一座城池蒲阳。

至于攻赵的则是上将桓齮,秦国应是在赵国发生内乱后才突然决定攻赵的,此时已攻下大半个邺郡。

之所以攻魏的战果小于攻赵,那自然有攻魏时魏国全力抵御,而邺郡远离赵国本土,乃是一块“飞地”,兵力不足之故。

这一日孟阙走到大梁附近,魏王增竟亲自来迎接,兄弟二人久别重逢,自然是颇多感慨。

孟阙问起魏锦屏的现状,魏王增叹了口气道:“王妹不愿见外人,我又国事繁忙,不曾抽出时间去看她,却不知她近况如何?”

孟阙自然知道魏锦屏隐居的所在,但现在也不及去看她,于是叹息一声,也只得作罢。

两人又再次达成了互助抗秦的协议(虽然魏国眼下几乎全部兵力都在蒲阳城内外,抽不出一兵一卒来帮助孟阙),然后孟阙拒绝了魏王增要求他到大梁暂歇的邀请,倍道赶赴邺郡前线。

魏国割给赵国的邺郡一共有九座城池,都在漳水南岸(作者按:邺郡究竟有几座城池,是否都在漳水南岸,作者没有查到,但史载秦军曾攻下邺九城,于是作者按情节发展设定为有九座城池,都在漳水南岸,如有谬误,还望读者诸君原谅并指正)。

孟阙赶到漳水北岸时,秦军已打下了八座城池,只剩下邺郡治所邺城一座孤城,秦军主将桓齮带大兵十万将邺城层层包围,另有五万兵驻扎在其他八座城池,还有五万兵马布置在邺城之北的漳水南岸,凭河而守,固若金汤。

孟阙在漳水北岸安营扎寨。

孟阙不知道这条河在后世有多宽,但此刻这河宽有三百米不到的样子。

这河说宽不宽,说窄却也不窄,虽然此时秦军的弓箭和一般的弩箭射不到对岸,大型秦弩射程太远又不实用,可一旦渡河,在秦军的强弓硬弩打击下,只怕尸体将河填满了也渡不过去。

对这个桓齮,孟阙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樊於期,史载他应该在公元236年,也就是两年后和王翦,杨端和一起攻下邺郡九城,想不到如今提前了,不过这也不奇怪,连赵王偃都能被囚禁在沙丘宫,可见历史已经因自己的参与而被改到了何种程度,或许还有更多的历史事件已被自己改变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但有些事件应该还是在按原来的轨迹发生着,比如杨端和仍在这一年进攻了魏国,此时战事正烈。

桓齮独自攻下了邺郡八城,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秦国已经想出了以重步兵克制骑马步兵的招数,另一个是赵国两线作战,将大部分兵力都投入到了燕国方向,导致对邺郡援兵减少的原因。

司马尚的全军现在只剩下二万多人,全部龟缩在邺城之内,他离开邯郸时带去了十驾韩弩,如今也落入了桓齮手中,多日来桓齮已将大部分弹药投入了城中,城中建筑以木结构为主,连被炸带被烧,损失严重,更要命的城中居民以原来的魏国人为主,这些人畏秦人如虎,已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商量着要献城投降,只不过城防都被赵军把持,他们没有机会罢了。

司马尚不是没想过驱赶这些人上城协防,但考虑到他们对秦人的畏惧,到时只怕会起反作用,只得作罢了。

夜。

孟阙在漳水北岸沿着岸边来回踱步,思索着破敌之策。

此时天空上弯月如钩,水中的月亮却在波光中曲曲折折的变幻着形状。

孟阙之所以要在岸边思索,一方面是想对着河水受到点如何渡河的启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一在帐中思索,就会想要借着在井苍身上使劲来激发“想象力”,但这么做因为其思维的不受拘束,“行为”就也不会受拘束,难免因为弄出的动静太大而惊动琪丽丝。

琪丽丝并没有嫁给自己,而她也不是东瀛的倭女,自己当着她做这种事情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至于星怜则一入夜就出去了,说要独自去散散心,孟阙很怀疑她是不是想为了给自己在井苍身上“思索破敌之策”而创造条件,但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又不把琪丽丝也带走,可见“女人心,海底针”,自己终究是猜不透她们的心意的。

于是孟阙才将井苍二人留在帐内,自己独自出来思索了。

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主意,孟阙不由得有些气馁,于是沿着河边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直到离开了营区。

孟阙对着河水,苦思无策,于是思维“溜号”,竟忽然想起了魏锦屏,这具有超时代精神的女孩子,当真是常常让自己牵肠挂肚啊,她现在正隐居在魏国的一座山谷里。

想到这里,孟阙心有所感,乃做“梦辞”曰:“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夫婿轻薄儿……”

一辞终了,想起自己倒真是一个轻薄儿,不觉苦笑,却忽听身后传来清越柔和的女子声音唱到:“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声音越唱越近,待到一曲终了,人已经走到孟阙身边和他并肩而立,却是星怜。

孟阙自然是从歌声一起,就听出了她的声音,只觉那歌声有三分凄苦,三分甜蜜,三分柔情,或许还有一份嫉妒——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这时想的不是她。

孟阙怜惜的牵住了她的玉手,但觉滑腻中有几分微凉,他更觉歉疚,自己后宫三千,是不是太对不起星怜了,或许自己有一千种理由要收这么多女人,但星怜作为一个把全部芳心都放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子,一点也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何况排除姐姐不说,自己对魏锦屏也已经真情流露,她更不可能不嫉妒了。

孟阙很想说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脑海中忽然闪出了魏锦屏的影子,于是话在舌尖顿了一下,就在这一闪念间,星怜已经甩开了他的手,向前走去。

孟阙急忙跟上,下意识的道:“小心对岸敌军的弓箭!”

星怜回眸一笑,道:“这么远,怎么射得过来,不过看来你终究还是牵挂我多些啊!”

孟阙赶忙顺杆往上爬道:“是啊,我原本是牵挂你多些的。”

星怜忽然又幽幽一叹道:“女人都是惯会欺骗自己的,我就当你是牵挂我多些吧。”

孟阙知道自己这时最好不说话,于是跟着星怜一起向前走,暗道:“只怕我当真还是牵挂你多些,但锦屏,唉……”

两人默默无言的走到岸边的芦苇丛前,星怜折了一根芦苇道:“蒹霞苍苍,这蒹霞,就是芦苇,芦苇飘零之物,随风而荡,却止于其根,正象征着……”

她还没说完,孟阙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啊,芦苇!”

两日后的夜里。

秦军漳水南岸主将郑彦也在帐内坐立不宁,对面的赵军三天来毫无动静,不能不让他有点着急加心中没底。

孟阙的“梦郎”大名他是如雷贯耳的,此人先前的战绩不说,单是据说他失踪三年乃是一个人在海外征服了一个大岛,那岛子据说比魏国还大,就足以骇人听闻了。

如此一个智勇双全的人却在对岸毫无动静,这不能不让人猜测他是在施展什么诡计。

与其这样猜来猜去的担心,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仗。

正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内急,军帐里自然是有马桶的,但郑彦却灵机一动,于是他快步走出军帐,来到了河岸边。

对岸的赵军营帐静悄悄的,只有一些岗哨。

于是他拉开裤子,对着对岸的赵军营帐开始撒尿,一边尿一边大声喊道:“孟阙你这缩头乌龟,老子都尿到你头上了,你还不还手吗,有种的明天开兵见仗,看老子再怎么将你射回去!”

他是天生的大嗓门,这一下声传数里,孟阙就是在梦中也会被惊醒了。

他尿泼极长,喊完了话还没尿完,正想再喊一遍,忽然脚下的水面水花一翻,冒出一个人头,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切间抄“枪”要刺,却惨叫一声跌进了水里,原来忙中有错,他因为没撒完尿,手还轻握着命根子,这一下下意识的把命根子当成了真枪,用力一握一拽,剧痛之下,立刻摔入了河中。

先前那冒出头来的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脑袋按进河里喝水,同时吐掉嘴中的芦苇杆大声命令道:“弟兄们,上岸啊!”

于是无数水花翻起,足有两万人从水中冒起,边吐掉嘴中的芦苇杆,边飞速上岸,上岸后抽出腰间的佩刀杀进秦营,原来这些人都是赵军中会水的,却是从营地两侧秦军的视野外下水的,此刻正好来偷营劫寨。

而河对岸的赵军军营里也立刻涌出数万人,拖着无数小船开始渡河。

孟阙一船当先,一边下令冲锋一边暗道:“这郑彦不是尿到了东郭擎脑袋上了吧?”

孟阙的这种两栖作战方式无疑是跨时代的,秦军尚且大部分都在睡梦当中,诚然,以他们的战斗素质,在孟阙一发起渡河攻势时起他们便可以进入作战准备,最多到孟阙船到中途,他们就可以完全进入战斗状态,所谓“渡河未济,击其中流”,很可能打的孟阙全军覆没,但现在不同的是,两万“潜水员”已经先期上岸了。

这两万人如狼似虎的扑进秦军军营,狂杀猛砍,无数秦军刚从睡梦中惊醒就被杀死在床上,或者刚从床上跳起来还没找到衣服就身首异处。

东郭擎早已经将郑彦溺毙,这时一刀斩下他的首级,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道:“小竖子,一口吐沫还一泡尿,老子便宜你了!”

他拎着郑彦的脑袋上了岸,提气高声大喊道:“秦军弟兄们听着,郑彦已死,梦郎大帅仁慈,尔等投降免死,有四十万蒙家军为证!”

孟阙义释四十万蒙家军的事没有一个秦军是不知道的,更加上黑夜遇袭,敌人已冲入帐中,仓促间实不知来了多少敌人,何况主将已死,众人没了主心骨,于是军心大乱,闻言立刻就有不少投降的,一些勉强冲出帐外的秦兵也只能和岸边营前的赵军作战,无力向对面的渡河士兵放箭,于是孟阙大军从容过河。

孟阙为中军,有五万人,待这五万人渡过河后,赵军士气更振,而秦军却终于全线崩溃了,除了逃跑的就是投降的。

于是孟阙令中军追敌,“潜水员”负责受降,至于后续的三万渡河部队上岸后就只能打扫战场了。

孟阙查点战场,见投降的有近万人,杀死的也有五六千人,缴获了无数辎重,辎重中最招人喜爱的无疑就是酒了,秦军在战前有喝酒的习惯,因此军中酒是必须大量准备的,如今自然都便宜了赵军。

孟阙的中军追出去十几里后却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原来已到了邺城之下,秦军不管是己军败卒,还是敌军追兵,统统一顿强弓硬弩猛射,于是赵军只得稍稍后退,扎营等待后军,并将情况通知孟阙。

于是孟阙下令五千人压着这一万秦军俘虏再度乘船后撤到河对岸,然后留两千五百人守对岸大帐。两千五百人压着这些俘虏回赵国,谁知这些俘虏忽然鼓噪起来,纷纷说,只跟着梦郎将军,不愿去赵国,孟阙立刻明白了这些人是怕到赵国后会受虐或者有性命之忧,于是下令就压着这一万秦军一起去守对岸大帐,见孟阙如此放心自己,这些秦军纷纷跪下说道,梦郎将军放心,我等绝非狼心狗肺之辈,定不会找机会作乱。

孟阙含笑好言嘉慰,于是令众人出发渡河,自己带领剩余的军队带着缴获的辎重赶去和中军会和。

时已中夜,既不能战,只得休息。

待第二日早饭后,两军摆开了阵势。

孟阙见到对面的秦军却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道:“青铜军团,这是真正的青铜军团!”

旁边早已升为他副手的偏将军东郭擎闻言道:“是因为他们的这一身青铜盔甲吗?”

孟阙点了点头。

原来,对面的秦军足有十万之众,却一改原先秦军不重防护的习惯,全是青铜头盔,青铜战甲。

这些青铜甲由千百片长方形的青铜甲片用皮条连缀而成,一直拖到小腿,在肩部用宽些的皮条“背心”般系挂在身上,上臂还有披膊,而腰部以下分开前后两片(也是用小片连成的),显然是为了不影响行动自由。

这铜甲几乎将全身都防护了起来,显然是受孟阙那身铁甲的启发,虽然还是远不如孟阙的铁甲防护好,但在目前的整个华夏境内,已是独一无二的“重装步兵”了,而这些人中更有两万人手持加长的青铜大刀,这些人都是极高大彪悍之辈,孟阙有理由相信,司马尚的骑马步兵主要是败在这两万人手里。

此刻这两万“长刀队”布置在秦军的两翼,中军仍是长矛兵,而在更远处的邺城之下,单是一面城墙下就有近两万人,想必城下敌军在七八万之间,应该是桓齮这几天将别处的军队抽调回了大部分,而昨晚又收拢了败兵,才凑出这许多人来。

孟阙的十万兵乃是全民动员才凑出来的第二梯队,虽说燕赵男儿多勇烈之士,百姓拿起刀枪就是好战士,而且这些人大多数在三年前抗秦时已有了一定的战斗经验,可全军除了自己和得自东郭朗的一百骑兵以及扮作亲兵的星怜等三人外都没有盔甲,面对这样一只披坚执锐的“青铜军团”却如何有取胜的希望?

正一筹莫展间,身旁扮作应小五的星怜忽然低声道:“打造着样一只部队,秦国这三年来只怕是倾尽全国之力了,也不知郑国渠建的怎样了?”

孟阙看了星怜一眼,星怜对他嫣然一笑,虽说星怜扮作了男人,但孟阙丰富的“想象力”却完全可以透过她的化装“复原”出她本来的俏脸,因此两人相视一笑,在紧张的两军对垒间也风光旖旎。

郑国渠是韩国用来“疲秦”的所谓妙计,来自后世的孟阙是知道的,他一次无意中和星怜提起此事,开始星怜还吓了一大跳,这等国家机密,她也是一次在父王酒醉时才无意间听到的,不想孟阙竟能知道,莫非已天下皆知,但转念一想自无此理,当是他的梦郎智贯天下,无有不知之故。

此时她小声提起郑国渠不过是有感而发,料除梦郎外无人能解其意,所以也没怎么紧张,反而又对孟阙一竖大拇指,这也是孟阙的习惯动作,意思自然是夸奖人,星怜此时做这个动作乃是因想起郑国渠的事而赞孟阙聪明的意思。

谁知她的的拇指刚举起,就掩住了琼鼻道:“好大的酒臭味,这帮大酒包!”

她骂的乃是对面的秦军,秦军每战前必喝酒,这乃是军中规定,这次自也不例外,女人嗅觉灵敏,此时微风吹来,十万秦军的酒臭自然是“伤害”了星怜可爱的琼鼻。

“酒!”孟阙再次受到了星怜的启发。

此时对面的桓齮已经大声喝道:“梦郎将军,可敢与某三军对决乎!”

孟阙仰天大笑道:“士卒何罪,因王侯将相一怒而断首捐躯,今我与将军单挑,一战而定胜负何如?”

桓齮一怔,然后先是豪气腾空,却最终摇了摇头,道:“梦郎将军,我桓齮出身剑侠,你之意本来颇合我心意,但你我皆身负三军统帅之职,身受王命重托,焉能以匹夫之勇而决三军胜负,梦郎勿戏言,你我这就催动三军,决一死战如何?”

孟阙再次仰天大笑,随即豪气玩儿云的道:“拿酒来!两只酒碗,要最大的!”

身旁自有两个小校飞速拿来两只酒碗和一坛子酒,孟阙大声道:“桓齮将军,我知你与荆轲为友,投军前乃是大大的豪侠,我孟阙素敬豪侠,你既不愿与我单挑对决,你我先对饮千杯,再催动三军一决生死如何?”

说罢,不等桓齮答话,已经倒了一碗酒,用手平平一扔,那碗酒划过五六十丈的距离,向桓齮飞了过去,桓齮一惊,此时两军相距一箭之地,他内力深厚,说话发一句声两军皆能清楚听到,但这样将一只酒碗平平扔出五六十丈远,简直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不禁对对面的“梦郎”又多了一份尊敬(若非尊敬孟阙他也不会和孟阙费这么多话,早就催动三军大战了),于是接住酒碗,见那碗中之酒几乎没有一丝波动,更增佩服。

孟阙已经又自己倒了一碗酒,大声道:“桓将军,你我对饮了这碗如何?”

桓齮道:“如此甚好!”

于是二人一饮而尽。

孟阙拿起酒坛,又要倒酒,桓齮道:“且慢!”

孟阙一惊,暗道:“难道计划要失败?”

却见桓齮忽然下马道:“来,上酒,也拿两只大酒碗来!”

军中小校拿来两只酒碗,桓齮将两只酒碗倒满,双手平端,回首道:“三军勿动!”然后大踏步走向孟阙军前。

孟阙提着一只大酒坛也大踏走向桓齮,于是两人就在双方军队的中线站定。

孟阙也不答话,放下酒坛子,接过桓齮的酒碗和桓齮一起一饮而尽,然后一手执酒碗,一手执酒坛,先将桓齮的酒碗倒满,再将自己的酒碗倒满,然后平端酒碗道:“桓将军,你我一见如故,若非在沙场相见,当把臂同游,行侠天下,然今日却要一决生死,这一碗酒,足有二十余爵,男子汉,大丈夫,当剧饮千爵,再决生死,桓将军可肯相陪孟某否?”

桓齮这样豪侠出身的人讲究的就是意气相投,笑对生死,他听说过孟阙在秦国大义退匈奴,“兄弟阋墙,共御外辱”的事,又感于孟阙义释四十万蒙家军,今见孟阙如此慷慨豪迈,也激动的意气素霓生,大声道:“如此甚好!”

两人再次一饮而尽,于是再次倒酒,又各自喝了二三十碗,两人彼此的称呼也从“将军”转变为了“兄弟”。

双方军队见主将如此豪迈,也都激动得热血沸腾,孟阙忽道:“桓兄,我素闻秦军兄弟善饮,我赵军兄弟却也以饮酒为人生第一大快事,今你我二人剧饮千爵,两军兄弟剧饮百爵如何?”

桓齮闻言一怔,孟阙见状高声道:“怎么,桓兄,秦军兄弟再饮酒就要醉得不能战斗了吗?如此那就算了。”

他话音方落,对面的秦军已经鼓噪起来,纷纷道,梦郎将军小看我等,更有向桓齮“请令”饮酒的。

桓齮当然明白孟阙这是激将之法,但一来他已喝了二三十碗酒,脑筋多少有点转动不灵,二来秦军善于饮酒,就是再多饮些也不至于对战斗力有多少影响,何况他对自己的这只铜甲军团十分自信,于是道:“也罢,如此你我两军就于阵前举碗遥饮如何?”

桓齮这样说,自然有他的想法,若两军也象他二人这样靠近对饮,酒酣耳热间难免不放松警惕,则赵军若暗藏利刃,突然攻击,己军虽有铜甲,但终有遮蔽不到处,何况纵使铜甲也不能完全抵消刀剑的伤害,受伤和致死都是难免的。

孟阙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于是道:“如此则是痛快,秦赵本为兄弟,如今兄弟间痛饮一场,然后就毫无顾忌的放手大杀吧!”

桓齮的军队虽不属蒙家军系统,但自蒙家军归后,秦赵为兄弟的舆论早已在军中传扬开来,待秦国上层决定禁止,已经传遍全军,时吕不韦当政,他素来对言论持开放态度,又想纵使是亲兄弟,同室操戈的事也时有发生,何况如果说这种舆论会影响军心的话,那对赵军的军心也同样有影响,赵军既不禁止,自己又何必禁止,于是作罢。

因此这时孟阙话语一出,剑拔弩张的两军之间气氛立刻一松,孟阙令抬上酒来,就于军前与秦军兄弟对饮,那边秦军自然也是如此做法,忽有一个秦军小兵叫百里闻的高声道:“梦郎将军,你们喝的酒是抢自我们秦军吧!”

秦赵两军闻言,俱都哄堂大笑。

又一个赵军小兵叫沙老七的说了句什么,但他的嗓门显然小些,秦军却没人听得清,有人让他重复一遍,他又大声说了一遍,对方仍没听清,于是百里闻高声笑道:“怎么赵军没吃饭吗?说话的声音象个低声下气的小娘们一样,不,娘们也比你的声音大!”

沙老七大怒,向东郭擎请示后,解下兵器,脱掉上衣,以示身上并无暗藏的兵刃,然后提着酒坛,拿着一只酒碗就向前走去,直到孟阙和桓齮二人旁边稍落后半步站定,道:“对面的秦兵,你可敢与我对饮十碗吗?”

百里闻也热血上涌,对身边主将请示后也解下兵器,摘下铜盔,脱下铜甲,内里皮甲和上衣,也提着一个酒坛子,拿着一只酒碗来到桓齮身旁落后半步,也不说话,举起碗向着沙老七敬了一下,仰头就喝玩儿了。

沙老七早已倒满一碗酒后将酒坛子放下了,此时一手举酒碗,一手大拇指一挑,道:“好汉子,我沙老七的亲哥哥就死在秦人手里,可梦郎大帅仍说我们赵人和你们秦人是兄弟,梦郎大帅横勇无敌,智贯天下,战无不胜,他老人家的话总是不错的,我认你这个兄弟,咱们此战后若得都能不死,就义结金兰如何?”

百里闻大笑道:“如此甚合我意,当为刎颈之交!”说完也倒满了一碗酒。

于是两人俱纵声大笑,彼此举碗对饮不提。

这两人这头一开,双方士兵越来越多的人效法,桓齮亲眼看到赵军解下刀剑,并脱掉上衣以示并无暗藏兵器,而孟阙既不禁止士兵到两军阵地中间饮酒,他若禁止乃是落了下风,再者他早已看出,赵军老弱者甚众,而自己这些铜甲强兵,当初是为了对付赵军骑兵而准备的,就算肉搏也胜算极大,所以也未禁止。

孟阙见状有意放慢了饮酒的速度,反而与桓齮多谈起江湖中的轶闻趣事,桓齮自知孟阙是为了让士兵们饮酒尽兴,他自觉得心中有数,于是和孟阙纵论江湖豪情,杀人放火之事,不觉间五岳为倾,逸兴横飞。

无论如何,两人酒到碗玩儿,喝酒的速度要快于普通士兵,待两军将士都已喝得差不多了,桓齮和孟阙也已各自喝了五十余碗,桓齮忽掷碗于地,然后大声道:“梦郎,我知你意,以为我军身穿铜甲,你等作战吃了亏,我桓齮一生纵横江湖,讲究的是公平决斗,今日ni我两军就各回本阵,各自不穿盔甲,裸衣大战如何!”

孟阙被他窥破心计,不由得老脸一红,好在酒精盖面,也看不出来,他早已看到秦军铜甲里面还有皮甲,这层层衣甲穿在身上必然发热,再一喝酒,更加难受,秦军本有酒醉脱衣上阵的习惯,他正是要借此让秦军脱掉铜甲,“公平对决”,但此间火候极难拿捏,秦军既然是特意训练了这只铜甲军团,又怎会让他们轻易脱下,万一秦军脱下里面的皮甲,却仍穿着“布衣”,外罩铜甲,那又如何是好?他本来打的主意是见机行事,总要让秦军脱下这身铜甲才好,不想被桓齮看破计策,还主动“成全”了他,他如何不羞愧。

他知道在这“二桃杀三士”的时代,桓齮明知是当,但为了公平义气也要上,这是十分自然的事,但自己却是在利用对方的义气,羞愧间忽然热血上涌,道:“也罢,桓将军,今日ni我士卒之间大战,你我亦单挑,不论谁胜谁败,与三军无关,东郭擎,我若死在桓将军手里,你就是三军主帅,率领三军与秦军兄弟血战到底,败了就投降,认秦军兄弟为大哥,你等甘做小弟,不可有异议!”

东郭擎大声应是。

桓齮也大声下令道:“赢横行,我若战死,你领三军与梦郎大军血战到底,败了就投降,放心,梦郎将军不杀俘!”

两军俱放声狂笑,赢横行大声领令,复高声道:“秦赵两军兄弟听着,力尽被擒投降,那没话说,谁若怕死投降,那就不是他爹妈生的!”

两军都大声鼓噪,秦军群情汹涌,俱道赢将军放心,我等必奋战到死,绝不投降,赵军则大骂赢横行看不起人,都道谁投降谁是狗娘养的。

于是秦赵双方士兵纷纷摔碎手中酒碗,各回本阵,桓齮也甩掉头盔,扯下衣甲,露出肌肉虬结的上身,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光华夺目的宝剑,孟阙见这剑可以象腰带般盘在腰间,本以为是“蓝色忧伤剑”之类的软剑,哪知那边星怜忽失声高叫道:“龙渊宝剑!”

孟阙也是一惊,龙渊宝剑的大名他自是知道的,这是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的第一把铁剑,却是用“铁英”所铸,孟阙不知何为铁英,但龙渊剑盛名千载,这铁英又岂会是平凡之物,而用这铁英所铸之剑又岂会没有神奇之处,于是他全神注意到这把宝剑上。

这剑并没有剑芒,桓齮似乎也不会这种功夫,但孟阙隐隐感到一股剑气从龙渊剑身上发出,砭人肌骨,这不是内力的作用,而是“神剑”本身的精魄外烁,是只有真正的神剑才能做到的。

孟阙没带大斧,于是从怀中取出秦戈,高举手中,他此时功力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内力到处,只有五寸长的秦戈忽然现出七尺长短一个真实秦戈般的芒影,秦军大多听说过蒙家军信物秦戈的传闻,那信物早被传说成了能大能小的异宝,此时见了秦戈芒影,无不大喝一声“彩!”

赵军也热血沸腾。

孟阙随即收了戈影,掷戈于地,也脱掉了衣甲,露出了一身雪团似的肌肉。

桓齮见状哈哈大笑道:“梦郎号称天下第一风流浪子,果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怪不得军中还带着姬妾。”

孟阙知他是听出了刚才星怜的女声,但他如此被一个男人当面看着自己的“身体”而称赞,还是第一次,不由得有点窘迫。

桓齮乃粗犷放达之辈,却会错了意,乃大声道:“梦郎大侠不必介意,我今让铜甲军团脱掉衣甲与赵军公平对决,乃是为了报答昔日梦郎和赵军义释四十万秦军之意,我闻梦郎言道天下不止华夏,世界上还有无数土地和民族等待我们去征服,此言我深信,亦深得我心,今日ni我二人,你我两军,就用彼此的男儿颈中鲜血,来祭奠我轩辕圣祖,他年一日,不论秦赵谁统一华夏,当代替死去的兄弟,万里远征,极天际地,让我华夏男儿做全世界的主人!”

孟阙闻言也觉胸中豪气澎湃,乃仰天长啸,声震寰宇,啸毕道:“不错,炎黄子孙生是兄弟,死亦是兄弟,就让生者带着死者的心去飞,去征服世界!”

言罢,隔空向地面一抓,一股气流激动秦戈,秦戈从地面跳起,已重新回到孟阙手

真实的秦戈是一个戈头加上戈柄,但孟阙的“幻戈”却完全可以当做一把带勾的七尺长剑使用,威力极大,桓齮也大喝一声“杀!”,却不挡不避,也一剑当胸刺向孟阙,孟阙但觉空气急剧波动,同时胸口剧痛,而那龙渊剑离着自己的胸口还有一尺的距离,孟阙的秦戈离着桓齮的颈子也有一尺的距离,但孟阙坚信,他的剑再前进一寸,自己的胸口就会被剑气刺入,而所受之伤绝不亚于真剑,于是一个“金鲤倒穿波”倒退开三丈多远,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已现血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剑不用内力催动,单本身的锋锐剑气就已延伸出了剑刃的本身,难怪可以傲视天下。

两人的喊杀声同时也是军令,秦赵两军呐喊着已经相向冲锋,孟阙不能折了本军锐气,立刻又飘身直进,秦戈力劈华山,当头劈下,却比力劈华山厉害得多,因为秦戈有戈头,后撤时还可以“勾”开桓齮的后脑。

桓齮挥剑上撩,他虽不会剑芒,但那延伸出剑锋数寸的剑气和孟阙的戈影一撞,孟阙的戈影立刻从中间断开,内力失了后继,七尺长的戈影前半部分立刻消失,变成了和龙渊剑差不多长短,而桓齮踏近一步,同时手臂圈回,龙渊剑已斜肩带背斩向孟阙,孟阙叉招换式,与桓齮斗在一起。

那边两军似有某种天然的默契,竟是谁也没放箭,包括弓箭手在内,都是手持刀矛,相对冲锋,转眼已轰然一声,撞在一起,这一声“轰”却是无数刀矛相击在一起的混响,中间更夹杂着无数人的大喝与惨叫。

无数蓬鲜血在飞溅,无数块骨肉在断裂,飞溅的是同一个种族的鲜血,断裂的骨肉也仍是相同的骨肉,生,你是我的兄弟,死,你仍是我的兄弟,为了神圣的统一大业,我将亲手杀死的兄弟,然后用兄弟的鲜血涂抹我的脸颊,用兄弟的斗志灼亮我的双眼,带着兄弟的心灵,去征服全世界!

这是战场上每一个两军战士的心声,于是砍杀更加惨烈,喊叫更加震耳,而心却越飞越高……

这一场战斗从黎明打到下午,疯狂的战斗早已让人们忘记了饥饿,但透支的体力却似乎开始预示战争的天平。

若从整个秦赵两国的士兵的单兵作战素质来说,是赵军略强于秦军,但此时此地,秦军是精锐中的精锐,而赵军却是全民动员来的“第二梯队”,其中多有老弱,能坚持到现在不败,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此刻越来越顶不住劲,已随时面临全线溃败的危险。

孟阙一直在注意战场形势,见状不禁越来越着急。

他的武功本在桓齮之上,但桓齮的龙渊剑太过锋利,这才打成了平手,孟阙这一心浮气躁,反倒迭遇险招。

他方才主要采取进手招式,不曾使用动雾徐步,这时为了摆脱困境,只得使用。

他步法变幻,桓齮从所未见,不由得有些眼花缭乱,剑剑落空,连对方的兵刃芒影也碰不到了。

孟阙见状灵机一动,稍微走慢几步,两人已成贴身之势,时桓齮一剑刺空,剑身前指,孟阙用秦戈的本体戈头侧面猛击在剑身的中部无锋处,龙渊剑剑身柔韧,剑身一颤,已然消去秦戈的劲力,孟阙这一进攻,脚步立滞,桓齮看出动雾徐步不善进攻的破绽,正要反腕挥剑斜削孟阙的胸腹,忽觉肋下穴道一麻,随即内力急速外泄。

孟阙利用稍纵即逝的机会,使用动雾徐步贴身一搏,竟然冒险成功!

这处穴道其实只能使半边身子的手足麻痹,但桓齮只觉内力急速外泄,立刻浑身无力,右臂的宝剑立刻下垂脱手,锋利的剑尖插入地面,剑身颤动不休,而左手也无力的垂下了。

两人说是单挑作战,但千军万马征战攻杀,前后左右都是双方士兵,士兵们早已习惯于群战,并无人故意绕开二人,所以有意无意间仍有无数刀剑向两人身上招呼,桓齮在和孟阙对砍的同时早已经杀了十几个赵军,而孟阙不愿杀秦军,却也轻重不同的伤了数人,此乃无奈之举,能不杀人已是极限,若不伤害“敌人”就只有自己受伤了,此时赵军眼看有机可乘,立刻有数把刀矛刺向桓齮,孟阙见状大吼了一声“住手!”

这一声三军皆闻,那几个赵军也立刻住了手。

孟阙随后运动真气,从桓齮身上一吸一送,多吸少送,送而复吸,同时假做内力急剧波动,持秦戈的手臂也乱颤,数个秦兵的刀矛袭来,孟阙勉强挡开,右臂上已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溅出,桓齮恩怨分明,立刻也大吼了一声“住手!”

他并非有意大声,但孟阙却同时猛向他一催内力,内力急涌入桓齮的“手太阴肺经”,桓齮这一声立刻放大了数倍,也是三军皆闻。

这事件发生的电光石火,两军闻主帅先后大喝住手,但人群重叠,看不清实际情况,都是一愣,孟阙立刻一边猛吸桓齮的真气让他发不出声,一边提气再次大喝道:“我和桓齮将军同时下令结束战斗,你们没听到吗?”

孟阙声震两军,而两军方才确实都听到了彼此主将的大声下令,赵军首先缓缓住手,退出战斗,而秦军也相应的停止了攻击。

赢横行十分不甘,但他也是素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职业军人,他先勒令部队缓缓后撤,让出视线,只见孟阙正扶着桓齮,而桓齮气喘不已,似乎已说不出话来,赢横行忍不住又大声问了一句:“桓将军,你当真下令停止战斗吗?”

桓齮仍是不住喘息,还剧烈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已经累得脱了力,说不出话来,但却点了点头,就这几下点头似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孟阙自然可以随时控制内力的吸引,让桓齮回复力气,但那样做的“戏”又未免不像了。

赢横行恨恨的长叹了一声,道:“桓将军,军令我不得不遵,但有朝一日回国之后我必在大王面前狠狠的参你一本!”

这时秦军中忽有人大声道:“百里闻!”

紧接着赵军中也有人大声道:“沙老六!”

于是包括孟阙和桓齮在内的众人齐将目光主意到了刚才两军厮杀过的战场,但见战场上尸山血海,却有一对尸体死的姿势十分奇怪,竟是双双直挺挺的相对互抵着站立不倒,而两人所使用的都是军中大剑,剑刃各自斩在对方的颈子上,似乎是两人的颈骨都相当硬,竟谁也没斩下对方的头颅,这形象极象一个大写的“人”字,而若算上那两把横在两人颈上几乎平齐的宝剑,就更象一个“大”字了,“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无论如何,两人这种死法似乎都在默示着某种庄严而神圣的寓意,每个人看得都是心中一震。

更奇的是两人的另一只手都抱着对方的肩膀,似乎是一对极好的朋友,这个互抱肩膀的动作不知是在两人互砍对方颈子之前所做的还是之后所做的(应该是之后),但所有人的心中都同时跳出了一句成语:“刎颈之交!”

孟阙大声道:“秦赵为兄弟,乃刎颈之交,今即罢战,彼此退兵如何?”

说完孟阙大睁着双眼看着桓齮,内心紧张之极,这是一种豪赌,赌的是桓齮一言息兵,而孟阙的唯一筹码是桓齮刚才曾点头同意罢战。

孟阙直视着桓齮,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断的向“轩辕黄帝”祈祷着:“让桓齮退兵吧,我伟大的华夏祖先!”

桓齮也目光炯炯的直视着孟阙,但眼神复杂,难以猜测其中含义。

此时两军数十万人,甚至包括了邺城内外的两军,他们因为听见了孟阙声闻数里的话语,也都凝神等待着桓齮的答案,偌大的战场已经静得呼吸相闻,仿佛连数十万热血男儿的心跳也能听到。

孟阙早已停止了吸取桓齮的内力,还将先前吸取的也尽数返还,此时一言定战和,再无做戏的必要。

良久,就在孟阙的心弦即将崩断的刹那,桓齮又缓缓的点了一下头,两军凡是看到的,无不齐齐松了口气,而其他没看到的也从同伴的举动中看出了结果,一时间“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竟传遍全场。

孟阙扔掉秦戈,双手将桓齮紧紧的抱住,道:“桓兄,我的大哥,我替轩辕圣祖感谢你!”

桓齮也热血沸腾,和孟阙紧紧的亲兄弟般相拥。

这一下感染了两军的将士,无数人跑出队伍,和对面的“敌军”相拥在一起,秦赵同宗,这些人的上几代,甚至于就是这一代,都有很多人有着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而在孟阙的“广义”兄弟理论感染下,就是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都认了彼此的“炎黄同宗”!

于是最后,两军中还站着不动的已不到十分之一。

良久,两军士兵才各个退归本队,桓齮又提气大声道:“赢横行,你听着,我桓齮败于梦郎将军之手,而梦郎不杀我,我感梦郎之恩,决定退兵,我自知这有违王命,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今日就决定退兵,任何人不得再有异议!”

赢横行听到这里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道:“有异议又能怎样,现在军心已倾向罢兵,我纵使想持王命而违抗军令也做不到了,毕竟法不责众,大王还能拿这十万人怎么样?只是你桓齮就别想好了!”

却听桓齮稍微顿了一下又道:“梦郎兄弟,你且回本队,我有要事要和赢横行说。”

孟阙知这或许涉及某种军事机密,自己在侧的确不便,于是用“擒龙功”把秦戈从地面抓回手中后,退归本队,又勒令部队后退了数十步才罢。

桓齮又道:“赢横行,你且过来!”

赢横行虽不情愿,但这也是军令,于是下马走到桓齮面前,桓齮却不曾低声,而是提气高声道:“赢横行,你带着全军回归秦国后,上复大王,就说我桓齮有负君恩,无颜再见大王,某去也!”

他这句话秦军,也包括赵军都是全军皆闻,不知多少人喊了一声“将军不可!”,孟阙更是大呼道:“大哥不可!”同时飞步赶来。

但为时已晚,桓齮的龙渊宝剑早已刺穿心脏,登时气绝。

赢横行一怔,然后似乎也终于受到了某种感动,噗通一声跪在桓齮的尸体前,磕了三个头。

这一举动立刻影响了众人,战场上两军的全体将包括孟阙都跪在地上对着桓齮的尸体大拜了三拜。

待众人拜毕,赢横行忽然“嗖”的一声从桓齮的尸体上拔出龙渊剑,然后反手一剑割下了桓齮的头颅,用手提着发髻站了起来。

孟阙先前为救桓齮已然飞步赶近,这时见赢横行剑割桓齮的头颅,大怒之下又纵身冲前,等赢横行站起身时,孟阙的秦戈芒影已经逼在他的颈间。

赢横行毫无惧色,冷冷的道:“梦郎将军,人皆道你智贯天下,不想你竟连桓齮将军为什么要死都看不出来。”

孟阙一怔,心中忽动,于是收了戈影道:“你且说说看,我桓大哥为何要死!”

赢横行道:“桓将军若不死,不过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回国请罪,则桓将军本人难逃一死,亲族也必受株连,一条是逃亡他国,则大王一怒之下,也必杀桓将军全族以泄愤,而桓将军自杀谢罪,大王或能怜他忠义不能两全,而罪不及他的亲族!我相从桓将军有年,焉能不知他的心意,他叫我到他跟前就有相托之意,只不过若直说,恐我不允罢了,他一自杀,我就完全明白了他的心意,我割下他的首级,也不过是献于大王,再为他开脱几句,免得罪及他的亲族罢了。”

孟阙听罢陷入了沉思,他自然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桓齮是在数年后的一次攻赵战役中被李牧打败,不敢归国,乃逃亡燕国的,秦王政一怒之下,将他的亲族杀绝,而后荆轲为了取得秦王的信任,用亲族被杀之事刺激桓齮,道,你若想报仇,当献头于我,让我取得秦王的信任,而杀秦王为你报仇,于是桓齮道,我夜思念报仇,苦无办法,今幸得你教我,于是自刎,他的头遂和督亢地图一起作为献礼成为了荆轲刺秦王的道具之一。

那么如果当时桓齮不是战败逃亡,而是自杀谢罪,他的亲族还会不会被杀,这还当真是一个费人思量的问题。

没有人真正想死的,就是桓齮这样的英雄侠士如果不是激于“义愤”,也绝不会选择自杀,今日他无疑也是激于一种“大义”,自己或许真的应该让赢横行把他的头拿回去献给秦王,看看能不能挽救他的家族,于是道:“如此也罢了,你且将桓大哥的尸体也带回去吧。”

赢横行道:“那是自然。”

于是孟阙退归本队,赢横行唤桓齮的两个亲兵来收尸。

两个亲兵中有一个叫彭战的,他来到桓齮的尸体旁,想起桓将军的恩义,忽然抚尸大哭,这一下引得两军中不知有多少男儿落泪,孟阙也泪眼朦胧,忽然他高举黄金秦戈,慷慨悲歌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两军中无数男儿齐声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激情”处,泪眼模糊中,孟阙仿佛看到十万青铜军团征战四方,以炎黄的名义横扫全球!

赢横行引全军回归秦国,邺郡之围遂解,而攻魏的杨端和恐孟阙移兵助魏,遂收缩兵力,停止攻击蒲阳,只在垣城内外布置兵力,同时派人回国求援。

孟阙将兵力一分为二,一半由东郭擎等原来的五十名亲兵(一百亲兵早已在组建这只十万人的部队时就升为各级军官了)带领回国帮助李牧抗燕,一半与魏合兵一处,与杨端和争夺垣城——其实也有监视邺郡之意,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秦兵不会去而复来。

孟阙与龙阳君率领的魏军和杨端和相持多日,未曾赶走秦军,杨端和派回去的使者却回来了,可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求来救兵,反而带回来了个传旨官,而这传旨官带来的旨意却大大成全了敌方的孟阙和龙阳君,秦王下令撤兵!于是魏国之危遂解。

这时赵国在秦国的密探也传来消息,原来这一年嫪毐与秦国太后赵姬的事东窗事发了,嫪毐叛乱也被秦王政打败,秦王政车裂嫪毐,把母亲关进萯阳宫,并随后免除了吕不韦的职务。

秦国内部发生如此大的变动,一时人心惶惶,连攻魏的后勤也受到重大影响,于是只得罢兵。

至于桓齮的事,秦王政有鉴于自己初掌大权,国内人心未定,而桓齮已自杀谢罪,于是没有追究他亲族的责任,孟阙等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都为桓齮“庆幸”不已。

孟阙知道不久以后秦王政就会因郑国渠一事而听从国内某贵族的谗言,下《逐客书》,不知那时没了李斯的《谏逐客书》,此事如何收场又或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却说战争既已胜利,魏王增大喜,于是在王宫设宴盛情感谢孟阙,并赠送珍宝无数,孟阙却之不恭,也只得受了,孟阙带来的军队也各有丰厚犒赏。

过后,孟阙将剩余的军队也交由另一名亲兵领队东郭海率领,回国支援李牧抗燕,让星怜等三女也跟着一起而去,并说自己另有要事,办完事后当从后追赶,必在到达燕赵战场前赶上军队。

现在燕赵两军正在赵国北部进行拉锯战,而孟阙却要抛下军队去办自己的事,东郭海等都有所不满,东郭海道:“殿下(孟阙现在是王储,已经可以名正言的被称为殿下了,但其他人仍都习惯于称他为将军或大帅,东郭海是“改口”较早的人之一),虽说这只部队以步兵为主,您办完事后一人双马可以飞速追赶,但军情紧急,您还是快些办完自己的事才好。“

星怜在旁一撅樱唇道:“他是想快,只怕有人不许呢?”

众人相顾愕然,琪丽丝和井苍却有点明白了。

孟阙知道这事不能解释,于是对众人一拱手,跨上战马,告辞而去。

……

轻云谷,满山满谷的花开,灿若云霞。

这里原名群芳谷,魏锦屏隐居于此后,才改的名字,“轻云”二字出自“梦辞”《洛神赋》中的“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还有一个原因是每天清晨这山间薄雾笼罩,花雾互映,梦幻迷离。

此时晨雾未散,花云之畔,山间一处缓坡空地上,锦屏在两个侍女的琴箫伴奏下正为孟阙独自跳着她自编的“洛神舞”,这数日来,孟阙与她双宿双飞,两人浓情蜜爱,喜乐无极,然而今天是该分手的日子了,待一曲终了,锦屏忽然香泪如雨,yu体轻颤,似已站立不稳,孟阙忙上前将她紧紧拥住。

锦屏也紧紧的拥着他,泣道:“梦郎,你就不能再多呆一天吗?”

孟阙叹了口气道:“军中讲究言必信,行必果,我既答应在军队到达战场前赶到,又焉能失言?”

锦屏道:“我若定然不让你走呢?”

孟阙尚未答话,锦屏的手已伸向他的腰带。

孟阙的身体下部立刻强力“弹起”,“弹”的两人的身体都分开了一定的距离,这距离正好方便锦屏解他的腰带……

于是孟阙先“抱玉柱而战斗”,再“捧雪月而跋涉”,最后则“匍匐前进于瑶琴之上”,而锦屏更是婉转承欢,几死几生。

孟阙知道自己虽然后宫众多,但除了阿美拉外再没有哪个女人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这孩子如今还在韩国,自己还没倒出时间来去看他,只听着阿美拉说他如何可爱,自己已经欢喜思念不已了。

对于别的女人没给自己生孩子,孟阙觉得主要是自己的责任,自己玩儿某种事情过于频繁,应该是导致了“某种子”的质量下降或者变少,这才不曾播种成功。

而这些天来,自己一直在军中,不曾做某种事,应该储存了足够的“子弹”,如果恰逢锦屏的“某种期”,倒是真的可能再有所收获。

他在这里想事,锦屏那里却误会了,她“傲然”道:“你的那么多女人,除了阿美拉姐姐外,都没用的紧,可我不一样,你看我的臀部多大,我一定能为你生孩子的,而且一定是儿子。”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转作凄然,道:“梦郎,你起来吧,你终究是要走的,如果再晚,我怕你在路上急着赶路,不好好休息,会累坏了身体。”

孟阙邪笑道:“那我就先在你的大臀部上累坏身子吧,你转过身子来……”

锦屏急道:“啊,不,我不要你走旱道!”

孟阙道:“你知道的不少嘛,还知道旱道,不过‘从后而入’,不一定就是走旱道啊,来,听话……”

孟阙走后,锦屏悄立谷口,好半晌才悠悠的道:“梦郎,你知道吗?我将这个山谷取名为轻云谷,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轻云之蔽月’的‘蔽月’,你和你姐姐终究是精神恋爱,怎及得上和我灵欲一致……”

“你可真贪心啊,还想超过她姐姐!”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锦屏吓了一跳,一回身间,只见竟是星怜站在自己身后,她听孟阙说过星怜随军的事,立刻明白了星怜是“不放心”她和孟阙,而跟踪来的,大概星怜的轻功在孟阙之上,两人又心无旁骛才没发现她,嗯,自己没曾告诉过她自己的地址,她定是从梦郎一出发就开始跟踪了,那自己这几天和梦郎一起做的事情她岂不是都看到了,她居然忍着没发出动静,可真有“毅力”啊,想到这里,她羞恼之余忽然有点同情起星怜来,又觉得有点好笑,于是道:“你可真能忍啊,来,让我摸摸你下边湿没湿!”

说着就把玉手向星怜的大腿摸去,星怜大窘,虽有一身武功,却一时手足无措,于是两个女孩子滚倒在一起,又笑又闹,仿佛间恢复了从前的友谊。

忽然井苍跳了出来道:“二位可别闹了,若说忍的最难受的还是我,我二人点了你两个侍女的穴道,将她们藏起来后就假扮你的侍女,你有个侍女还会武功,我们差点失手,然后我们俩就伺候你和神皇谈情说爱,你们一办事我俩就得回避,依着我,就要出来和你分享神皇的圣水,可星怜愣说你是不同的,神皇又是如何重视你,如果我们提出和你分享神皇,神皇就会生气,于是我只好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自己用手解决,还好,我俩当时好说歹说劝得琪丽丝没来,要不就她那脾气,那大嗓门,指定忍不住大喊一声,破坏了你俩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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