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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回忆

此时已近天黑,焦大夫已经准备睡下了,他向来早睡,对于今日之事他虽略有耳闻,但他毕竟只是‘义云庄’的一个大夫,对于主子之事还轮不到他操心,他倒落得清闲,其实他只是心里明白,有杨英翔的地方就出不了大事。

‘咚咚咚’,扣门声轻轻响起,焦大夫赶紧吹熄蜡烛,他知道不会是杨英翔,那其他人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不用急在这一刻要说与他,来人若见他息了灯,也就回去了,毕竟这将近二十年来,都是如此。

杨英天见焦大夫熄了灯,顿时火起:“焦子真,你要造反呢你!”

焦大夫一听是杨英天,顿时慌了神,嘴中碎碎念:“这小祖宗又要来问什么呀?这可怎么办?什么都说不得呀……”

“焦子真,还不开门,是想让本庄主上家法不成?!”杨英天急不可耐。

“来了来了来了……”焦大夫赶忙将房门打开,看到怒气冲冲的杨英天赶紧低眉顺目将其请进屋内。当他见杨英奇向自己行礼时,有些惊讶,心道:“来得是他们两个,肯定是问另一个的事情,不得了喽……”他赶紧关紧房门,又重新燃起了蜡烛。

杨英天怒气未消,焦大夫赶紧给两人斟茶倒水,杨英奇礼貌推辞:“真伯不必客气,我与二哥只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您老,您坐就好。”

焦大夫看了眼杨英天委屈道:“我还是站着吧,站着踏实。”

杨英奇对杨英天道:“二哥,你别这样,真伯毕竟是前辈。”

杨英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前辈?就他?除了年岁样貌,哪一点能让人信服他是个前辈。”不错,焦大夫一直都只是个老顽童而已。

焦大夫也不生气,他谦逊地向杨英天拘礼:“庄主有何事,还请吩咐。”

被他如此一问,杨英天倒有些慌乱,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从何问起。

杨英奇倒是思路清晰:“真伯,对于我大哥是养子一事,真伯可有何见地?我和二哥却觉得大哥绝非养子,而是我们的至亲兄长,只是为什么他会成为养子?”

焦大夫所料不差,他二人却是为杨英翔而来。焦大夫叹了口气道:“当年我老头子来杨家的时候,大公子就已经是养子了。这些年来,庄中之人都对此事绝口不提,老夫人与大公子更是对此事极为忌讳,我又怎么会知道呢。”他偷偷看了眼杨英天,他怕杨英天发火。

谁知杨英天并没有发火,反而恳求道:“真伯,我知道你是最了解我大哥的,也是我大哥最信任的人,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大哥不想让我们知道肯定是怕我们担心,怕我们受伤害,我理解,可我也希望可以帮大哥分担一些,求求你了,告诉我……”

“您大庄主都开口了,我还有什么可再绷着的……”焦大夫此话倒把杨英天杨英奇两人惊着了,他们没想到焦大夫竟会这么痛快就同意说出来。

其实焦大夫本就有想告诉杨英天这一切,毕竟杨英奇已经回来了,很多事情如果不解决怕就没机会了,杨家能安稳到几时,他只能乞求老天爷保佑。

虽然惊讶,但两人还是欣喜若狂,杨英天道:“真伯真的知道,难为您能隐藏的这么深,那您赶紧说说。”

焦大夫略带尴尬道:“庄主您这是损我呢。”

“说几句好听的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吗,赶紧说!”杨英天又变回了之前的语气。谁叫焦大夫欺软怕硬呢。

焦大夫委屈又不敢怒,便道:“其实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敢肯定,只是十七年前我曾经亲眼目睹过一件事情……”焦大夫回忆起了那天的令他至今依旧记忆犹新的场景:

当时的杨英翔不过五六岁,但身体虚弱的紧,经常生病,那日杨英翔又发起了高烧,杨展云在小杨英翔的身边照料,焦大夫急匆匆得端着汤药进来了:“来,大公子,这是上官夫人特意配的药方,虽然难以下咽,但只要连喝三副,肯定会大病痊愈。”

杨展云一听赶紧接过汤药,这一接他也闻到了药味,别说喝了,就光这样闻着都令人作呕。

小杨英翔被焦大夫扶着坐了起来,他烧得昏昏沉沉的,小脸蛋通红,双眼无力得睁着,他此时嗅觉已经烧的不太灵敏,只是机械的喝了一口,随即紧接着就吐了出来,无力地说着:“爹,这是什么呀?好难喝……”

杨展云心疼不已,但他依旧劝着小杨英翔喝下:“翔儿乖,这是你叔母特意为你配的药,只要你喝了它,病就会好了,到时爹再带你去捉蛐蛐,去放风筝好不好。”

杨展云又把药递到小杨英翔嘴边,小杨英翔一把推开:“爹,我不要喝,我要娘,我要娘……”

“翔儿乖,翔儿喝了药,爹就带翔儿去找你娘……”

焦大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自然是尝过药了,他一个大人只喝了那么一小口都觉得难以下咽,不得不吐出来,更何况一个孩子。再者小杨英翔病着,脾气本来就差。

“不喝就算了,以后什么药都不要喝,死了最好,活着只是杨家的累赘,浪费了多少名贵药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同意让你进杨家的门!”这时杨义博竟推门闯了进来,他的一通训斥吓得小杨英翔赶紧躲到了杨展云的怀里。

杨展云搂着他安慰道:“翔儿不怕,是爷爷心情不好,翔儿心情不好不是也会发脾气的吗。”

杨展云将药交给焦大夫,无奈的对杨义博道:“爹,翔儿只是个孩子,他又没做错什么,您何必对他如此刻薄?”

杨义博丝毫不知退让:“我对他刻薄,你可知道他占着这个杨家长子的身份,就他这个样子那是把杨家的脸都丢尽了。”

杨展云为难道:“爹,翔儿还没入族谱呢,别人都只知他是养子,杨家并未丢了颜面,您就少说两句。”

杨义博反而越说越气:“没入族谱怎么啦,他是杨家长子却是事实。等我哪天一闭眼,你还不是会让他成为名正言顺的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当初你会那么轻易同意他做养子进杨家不就是想给我使这缓兵之计吗?我不傻!”

小杨英翔把头深深的埋在杨展云的怀里,杨展云感觉得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他的泪水浸湿。

杨展云也红了眼眶,他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杨义博:“爹,孩儿求您了,对翔儿宽容些,我会好好教导天儿,不会让您失望,您就让翔儿入了族谱,一切都是孩儿的错……”

“休想!”杨义博怒不可遏:“杨展云你听好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不准入族谱,他的病要是一直好不了,他的名字就永远都不能出现在杨家族谱之上!就是病死了也不准……”

“不入就不入,谁稀罕,就算你求着我们入,我们还不入呢!你说得对,我们母子当初就不该进这杨家的门!”是唐婉卿。

此时的唐婉卿也是红了双眼,泪珠一直在眼中打转,她硬憋着不让眼泪留下来。她从杨展云手中接过小杨英翔,继续道:“杨义博,当初要不是你,翔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没想到你不但没有丝毫悔改,竟还得寸进尺。”

“放肆,你竟敢直呼长辈名讳,岂有此理!”杨义博攥紧了拳头,他没想到自己今日竟会被个小女子教训。

杨展云见状赶紧护在两母子身前:“爹,您息怒,婉卿只是心疼孩子口不择言。”

杨义博自知理亏,便含恨拂袖而去。

杨展云想赶紧从唐婉卿手中接过小杨英翔:“婉卿,快把翔儿给我,你还怀着身孕……”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杨展云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五道手指印。

焦大夫吓了一跳。

此时唐婉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心中委屈到了极点,她恨,恨杨义博,更恨杨展云:“杨展云,我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翔儿又付出了多少你又清楚多少?!可你做了什么?我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我们牺牲了那么多,你居然还要算计我们……”

杨展云想扶着唐婉卿:“婉卿,你别这样……”

“别碰我!”唐婉卿嘶声力竭:“我唐婉卿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从今以后,翔儿姓唐,永不会入杨家族谱。我们不让你为难,你就和你的长子杨英天,安安稳稳的做你的杨家独子。”说完她抱着小杨英翔就离开了房间。

焦大夫想追出去,就现在唐婉卿的身子,怀有身孕还抱着个孩子,又如此的激动,难免不会动了胎气。但他毕竟是个下人,主子的事情他管不得。但他见杨展云并没有追出去,心中也是气恼,对杨展云道:“少庄主,您怎么不去追呀?”

杨展云无奈又忧伤道:“婉卿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追过去只会让她更加气恼,由她去吧。”他强打起精神道:“焦大哥。”他向焦大夫行一大礼。

焦大夫赶紧将他扶起,心慌道:“少庄主,你这是做什么,小的可承受不起。”

杨展云道:“焦大哥,自从您进我杨家,我杨展云对您礼遇有加,现在小弟有一事相求,还望哥哥勿要推辞。”

焦大夫赶紧道:“承蒙少庄主不嫌弃我这个江湖郎中,让我做了杨家的门客,那是您对我有知遇之恩。少庄主有何吩咐,我焦子真定当全力以赴。”

杨展云道:“婉卿此次离开,定会去‘醉仙楼’。她现在怀有身孕,翔儿又重病缠身,小弟希望焦大哥能前往‘醉仙楼’替我照顾她们母子。您医术高明,有您在,小弟才能安心。”

焦大夫疑惑道:“这不太好吧,少庄主您怎么不自己去呢?”

杨展云苦笑道:“如果翔儿的事不解决,就算我去了,她也定不会相见,只会增加我们之间的隔阂。我现在去‘灵源庄’找弟妹,现在只有她能让婉卿回心转意。还望焦大哥定要相助。”

焦大夫也知确是只能如此,便道:“少庄主放心,我焦子真定会保少夫人与大公子平安归来,我这就去。”

“有劳焦大哥。”杨展云再次向焦大夫行礼。

焦大夫顾不得,他要赶紧去追唐婉卿。

好在唐婉卿并不傻,自她因怀有杨英翔时差点命丧荒野,更是因此致使杨英翔身体常年虚弱,疾病缠身,令她悔恨不已,她便对腹中胎儿异常呵护,即使自己再痛苦,难过,气氛,她都会忍,自己吃再大的苦也要让孩子平安。

她来到大门外的台阶上慢慢坐了下来,放下小杨英翔,她深深的吸气,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怀中的小杨英翔身体滚烫,已无力的昏睡过去了。

唐婉卿抚摸着他那滚烫的脸颊,眼中泪水又如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我可怜的孩子,是娘害了你,娘这就带你走,再也不要回来了……”她紧紧搂着杨英翔,这段时间因为自己怀了身孕,杨展云很少让她接近小杨英翔,怕他的病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子和唐婉卿的身体。唐婉卿也就接受了,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小杨英翔生病是最需要娘亲的,唐婉卿更是自责不已。

焦大夫来到唐婉卿身前,轻轻唤了一声:“少夫人,还是把大公子交给我……”

他话还没说完,唐婉卿抱着小杨英翔赶紧起身避开:“你走开,谁都不要再碰我的翔儿!”

焦大夫急切道:“少夫人,你这样对大公子和腹中的孩子都有危险,小的前来不是劝您回去的。小的已经叫人备了马车,您要走,让小的跟着去可好。小的是大夫,这样大公子的病也有些保障不是。”

说着马车已经来到了诸人面前。

唐婉卿不再犹豫,把小杨英翔交给焦大夫,毕竟情况确实如此,孩子重要。

跟随前来的两个丫鬟赶紧上前将唐婉卿扶上马车,焦大夫将小杨英翔交给其中一个丫鬟。随即一车人朝‘醉仙楼’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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