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树华进屋以后,凌槐松就硬是要将蓝楠拉到身旁,陪着聊天。
“丫头,你师从何人?”凌槐松总觉得蓝楠的画风跟一位熟人很相似,但毕竟仍有蓝楠原创的风格,因此他这个老师傅也不敢断定。
“我就是从小在少年宫学画画,没拜过师。”蓝楠表面是客客气气的,其实内心有点儿不爽,因为觉着跟这老头又不熟,“丫头、丫头”的叫自己,忒别扭。
“你别看我一把年纪,就以为我老眼昏花,你这小小年纪,没有大师指点,又怎能勾勒出这般神韵!”凌槐松很肯定蓝楠是接受过高人点拨,但她却连自己尊师的姓名都不肯报。
“蓝楠,你真的没有在哪位大师门下当过学徒?”其实,卫青也一直有所怀疑,只是蓝楠一直淡泊名利,卫青也不好开口问。难得今天有凌槐松这号人物撕开了这道口子,她就决定趁热打铁,一探究竟。
“少年宫的老师算不算?”蓝楠在两人的追问下,忽地露出了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
“哎呀,说不定人家蓝楠就是无师自通,天赋,对,就是天赋!”阿明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个问题,反正只要蓝楠在好了,管她师傅是何许人也。
“如果她是师承某一位大家,那她的名气和地位会更加稳固。”凌树华这时突然开了腔。
阿明听了凌树华的话才突然醒悟过来,然后服气地点了点头:“有道理!”叹服完后,阿明又神经兮兮地转头看向蓝楠,说道:“说吧,你师傅到底是谁?”
蓝楠听了凌树华和阿明的话后,心中顿时感到很不是滋味:“怎么觉着我在这两个人面前就是一个纯粹的商品!”
“没有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乱画!”蓝楠的语气有些烦躁。
“哎呀呀,蓝楠,你现在都开始耍大牌了哈!”阿明在一边嘲讽道。
“我说没有,你们又不信,那是不是要我编一个师傅出来,你们才甘心呢!”蓝楠是真的被逼的没辙了。
“好啦好啦,不逼你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好师傅叫什么名字再告诉我们吧。”
阿明的这番话很明显还是不相信,气得蓝楠直翻白眼。
接待室里安静了一小会儿之后,凌槐松就提议要看画,凌树华就将刚刚从蓝楠家里带出来的两幅画展开在他面前。凌槐松赏完之后,更加认为,蓝楠刚才没说真话。
五人一同吃过午餐后,卫青和阿明各自去办事,凌树华带着蓝楠和凌槐松回到画廊里休息。回到画廊之后,凌槐松独自在接待室里午憩,凌树华和蓝楠则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观赏着画廊里的其他藏画。
“凌老师……”蓝楠轻声地叫道。
凌树华应声转头过去看了蓝楠一眼。
“我今天出来,难道就是只陪你叔公看画闲聊呀?”蓝楠继续低声问道。
“陪我叔公聊天很委屈你?”
“可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吗?”
“嗯。”
“那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是应该先办的吗?”
“见我叔公,也是重要的事。”其实凌树华此时心里想的是“我都见过你妈妈了,怎么就不能让你见见我叔公!”
“好吧!那既然见过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其实蓝楠一想到现在就回家,内心也不是很情愿的,因为这就意味了,见不到跟前这个人了。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就在蓝楠对凌树华嚷着要回家之际,门口处传来了另一位老人的声音。蓝楠迎声望去,就瞧见一位头发半白脸色红润、一身白色太极服的老翁,在阿明的陪伴下健步而入。
“想必,这就是蓝楠小姐吧,幸会幸会……”说着老翁就礼貌地伸出了右手。
蓝楠刚一见到又是个老头的时候,还以为又来了个祖宗,谁料,面前这位比接待室里的那位和蔼可亲多了。
旋即,蓝楠就有发扬了中华儿女尊老爱幼的精神,端庄得体地和老翁握了握手,道:“您好,小辈正是蓝楠。”
在一旁的凌树华也看出了蓝楠现在与上午时见到自己叔公时的表情差异,霎时间,他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一老一少,以后能处的来吗?”
“蓝楠,这位就是咱们市书画协会的韩会长。”阿明在韩会长的身旁笑得合不拢嘴。
“韩会长好!”蓝楠对着老翁鞠了半躬。蓝楠弯腰之际同时在想:“难道这韩会长就是为所谓的重要的事情而来?”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一行人随即进入接待室里。
“不好意思哈,老凌,在乡下有些事情,现在才到。”韩会长一进门就对着凌槐松表示歉意。
“没事没事,谁还没个事情!”凌槐松对着平辈的语气和态度明显平和多了。
见状,蓝楠忽然想起凌树华和自己妈妈相处的一幕幕,不禁感叹,这公孙两还真是一个德行。
“那日期定下来了吗?”韩会长对着大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定下来什么?”蓝楠一脸茫然。她隐约觉着这个所谓的“日期”应该和自己有关,然而上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跟她提过一个字儿。
“你的个人画展呀!”韩会长理所当然地回应了一声。
一脸懵逼的蓝楠,第一反应是朝着凌树华看去。
凌树华则千年难得一见地对她露出了带着暖意的微笑。
人们常用“微微一笑很倾城”来形容一颦一笑都扣人心弦的女子,然而这个修辞用在凌树华身上却也恰如其分。
霎时间,蓝楠竟完全忘记了刚才韩会长说了些什么。
“可是……韩会长,蓝楠现在的个人作品数量应该不够办个展吧!”阿明说这话时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阿明话音刚落,凌树华就补充道:“我在她家发现有三十几幅藏画,画品都还不错,有十多幅都获过奖。她这几天也出品了几幅,上午的时候我们都看过了。再加上上次卫青从藏画室里收拾出来的,大概总共有六十多幅。”
“就算按最小型的个人画展来说,数量还是少了点,不够看啊!呵呵……”韩会长还是一副慈爱的神情。
“可以把日期定在一个月或两个月后,自然还会有补充的。”凌树华边说,边向蓝楠投去信任的目光。
“各位……”阿明此时,突然对着大家发出了虚弱的呼唤。
“怎么啦,阿明?”凌槐松的问话透着虎狮之威。
阿明此刻觉得凌槐松哪怕呼个鼻息都如寒锥入骨,他“咕噜”一声吞了一把口水,接着支支吾吾:“从……从学校取回来的那些画,已经卖……卖完了……”说完,阿明已经做好准备姿势,迎接凌槐松的河东狮吼。
“你个臭小子,叫你办点事儿都办不好!”果然,凌槐松的口水如枪林弹雨般喷射到阿明的脸上。
蓝楠见状,不由得咧开嘴,可怜起阿明来。
“叔公,不用劳气,这不成问题。”凌树华说出这话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架势。
其实凌树华认为阿明并没有做错,当初也没想到要给蓝楠办个人画展,而且作为画廊,无非就是要协助卖画者和买画者达成双方都满意的交易。
“凌老师,你有办法?”蓝楠趁着提问,偷偷多瞟了凌树华两眼,担心被他看出自己的小心思,两眼过后,蓝楠就马上收起贪婪的视线。
就在蓝楠转移视线的前一刻,凌树华就已经捕捉到了她那鬼魅的小眼神。只见他对着蓝楠再次露出春意满满的笑容。
片刻,凌树华就对着阿明说道:“你让那些买家将画放在蓝楠的画展里展出。”
“这怎么成?都已经卖出去了,这要求有点儿过分了吧?”阿明觉得不妥,心想:“这岂不是要丢了新风尚的商誉?”
“他们当中有多少是真心收藏,而不是想着趁画品涨价后转卖的?”凌树华一脸淡定地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通过蓝楠的个展使得那些作品迅速升值?……然后,我又可以再赚一手!”此时,阿明的眼眸位置各出现了一棵闪闪发亮的金币。
“行了,既然作品不是问题,那日期总得定的下来吧!”凌槐松开始不耐烦了。
“蓝楠小姐,两个月的时间,够你做准备吗?”韩会长依旧一副温和谦逊的模样。
蓝楠刚将视线从凌槐松的身上转移到韩会长那儿,顿时在心中纳闷道:“大家都是老人家,怎么差异那么大!”
蓝楠对着韩会长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后,有点难为情地说道:“可以三个月之后吗?”
“诶……你这丫头,画都挂到人家丹麦王宫去了,还这么缩头缩脑的!”
本来蓝楠请求延长时间是略感抱歉的,被凌槐松这么一涮,不但连那一丝歉意都消失殆尽,心中更是起了一把无名火。
就在蓝楠将要开口回怼之际,凌树华似乎也感到了蓝楠的怒意,他马上好声好气地对凌槐松说道:“叔公,蓝楠她非专业出身,准备的时间是需要更长一些。”
蓝楠什么时候见过凌树华畏畏缩缩的样子,她苦哈地在心里对凌树华喊道:“喂,你平时怼天怼地的气势去哪儿了?”
就这样,蓝楠的个人画展定在了三个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