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正是当初天冬所带走的那柄长剑。”
用绢布捏着这断剑的剑胚和剑柄在灯下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之后，李师傅对着单子友和雨心长老凝重地说道。面上的神色出奇的严肃，从毕天冬离开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虽然他没有像是雨心长老表现的那样明显，但是毕竟也是做过他一段时间的师父，对于他的疼爱，李师傅并不比他们二人少。
“李师傅，您再看看，万一不是呢？”
心中还有着一丝期待的单子友颤抖着说道，而一旁的雨心长老却是坐在一旁，放在膝上的双手攥成了拳头。伸手拦住了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单子友，对着他摇了摇头，从那面具中透出的眼神里交织着难以言明的失落和无奈。
“虽然这一年当中卖出去的剑不少，但是对于自己的手艺，李师傅是不会认错的，而且天冬又是他的徒弟，怎么会不记得给他的那把剑是什么样子呢。既然李师傅说是，那么肯定就是了。”
雨心长老伸出手在单子友的肩膀上拍了拍，将那断剑和剑柄包裹好，收了起来，转头看着有些疑惑的李师傅，面具下的脸上满是苦涩。
“你们这是在何处发现这把断剑的？天冬人呢？”
“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
看着雨心长老那不作声的样子，单子友只得自己来开口，就将自己如何发现那野猪，以及又是如何找到了这断剑的经过向李师傅讲了个明明白白，还有自己和雨心长老的推测也说了出来。
“你们的意思是，天冬在这万卷门中，出事了？”
听了单子友的叙说，李师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如果说毕天冬已经回到了这万卷门之中，那第一件事就应该是回到那雨心府中，怎么会出现在那山林之中。要知道虽然雨心府的位置在山上，可也是有着大道可走的，山林只是单子友自己觉得比较快而已。
除非是迷路了，但是毕天冬怎么说也在这万卷门中待过那么久，就算是一年多没有回来，也不至于走错了路，走到了那么偏远的山林之中。
可是这柄断剑却是在那山林之中发现的，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毕天冬去那山林里干什么。就连那个被山林中的野兽吃掉的可能性，他们也都讨论了，不过结果就是这是最不可能的。
因为别说现在他可能已经实力大进了，就算是一年前的毕天冬，在那片山林之中也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以至于连个信号都没有留下。
但是除去这两个可能性的话，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了，就是有人和他发生了争斗，而且还被打败捉走了。这也能够解释那碎布上的血迹，和断剑上的那密密麻麻的缺口。
不过这万卷门当中毕天冬却是从未与什么人结过怨，有着雨心长老做靠山，旁人更会担心毕天冬是否会来欺负自己，更是不可能主动去招惹他的。等等，好像还有两个人，会将这毕天冬带走。
“你的意思是，缺一道人的那个徒弟和他的随从？”
经由单子友的提醒，李师傅也想到了姜蚕和季腾飞二人。毕竟一年多以前的那血腥的一幕，是发生在他的铺子门口的，他可没有那么好的忘性，这件事情怎么可能忘记。
“除了他们，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人了。”
从一旁端过油壶，向着油灯中添着灯油，看着那忽闪着的灯芯，李师傅那皱紧了眉头的脸上多了一分犹豫。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他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那油灯，单子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罢了。”过了半晌，李师傅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头说道：“明天我去缺一道人那里看看，如果天冬不在那另说。如果在的话，我说什么也要去把他带回来。”
看到李师傅如此的郑重，单子友有些奇怪，虽说这缺一道人很是难以相处，自己这种寻常的弟子可能没有办法说上话，可是作为万卷门的一位师长，李师傅去见上一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他表现的这么奇怪。
“李师傅，您难道和那缺一道人，还有什么瓜葛吗？”
“瓜葛算不上，也是早年有些交情而已，无妨，不碍事不碍事。你先回去吧，不论什么结果，你明日就会得到消息了。”
既然他这么说了，单子友也不好继续再问，便行礼退了下去。出了这铁匠铺之后，发现雨心长老竟然还在铺子外面等着自己，有些讶然的想要开口，却是发现她摇了摇头，脚下一动，一朵青云翻起托着二人升上了高空。
只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马上回到那雨心府，而是在天空中缓缓的行进着，俯瞰着万卷门的这一方天地。不知道雨心长老想要做些什么，单子友只能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
“你在那青木剑认主之后，也会御剑了吧？可曾这样看过万卷门？”
“弟子未曾看过。”
他平时每天除了在李师傅那里的训练，就是在山林之中捕捉野味，回到府中之后还要依着那浑天剑术的功法进行练剑。御剑飞行的日子已经很少了，就算有那么几次，也都是急着赶路，哪有时间像现在这样慢慢的观赏。
“我也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过这万卷门的夜景了。”
虽然已是深夜，但从高空看下去，这万卷门的逐条街道上仍是灯火通明，赤红的灯笼和那昏黄的烛火交映在一起，衬着那漆黑的夜色，倒还真的是一番美景。
“李师傅答应了明日要去找那缺一道人了吧？”
雨心长老虽然早就出去了，但对于二人说了些什么，她却是能够猜到一个大概的，对于这李师傅她可以说是十分的清楚了解，对于接下来他会如何行事，也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看着她伸出一只手，单子友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雨心长老的手。虽然因为带着面罩的缘故，单子友难以判断雨心长老的外貌和年纪，但是从声音来看，应该是一张少女的面貌。
可此时近距离的看到了这只手之后，单子友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
之前他一直以为雨心长老的手上带着一个漆黑的手套，虽然不解但是也没有去问。但这时候他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手套，而是雨心长老的手本就是黑色的，不是那种正常的黝黑，而是被火焰烧过之后的焦黑色。
上面还布满了道道细小的伤痕，就如同一块苍老的树皮，被烈火烧过之后又被人用小刀划过一样。看到这只手的时候，单子友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瞪大了眼睛望着雨心长老，和她对视着。
雨心长老倒也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转头继续望着这万卷门的景色，控制着这朵青云在空中绕着圈子。当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她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那缺一道人的师父是谁吗？”
“师父？他不是自己创出了那缺一术数，然后修炼成修士的吗？”
“你不知道也对。其实你说的也没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难道他是天生就懂得这修炼的门道，之后就一次创出那缺一术数的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万卷门又何愁到今天的这地步。”
单子友还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之前所听到的传闻都是那缺一道人如何如何聪慧、如何如何机智过人，不过那都是在他成名之后的事情，对于缺一道人是如何参悟天道、创出那缺一术数的，却是很少有人会提及。
可是没想到雨心长老也是没有直接和他说明，反而告诉了他一个秘闻。就算是多了一个单子友，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在万卷门当中也绝对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缺一道人，是李师傅的师兄。”
“轰隆。”
一道惊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天边，它出现的是那么的突兀，将整片天空都照亮了，也照亮了单子友那惊诧不已的脸。巨大的轰鸣声，惊醒了数名已经沉睡的婴儿，阵阵哭声飘荡在他的耳边。
只是这雷声再大，也比不上单子友心中的那道霹雳。
李师傅、缺一道人，这二人竟然是同一个师父？可是无论是外形、穿着打扮还是二人所使用的功法都是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他们二人怎么可能会是师兄弟？
“缺一道人的爹，就是李师傅的师父，只不过李师傅入门晚了些，所以才是师弟。而缺一道人以内天生残缺，虽然是师兄，却是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加上又是庶出，他的父亲对他也不怎么关心。”
雨心长老拍了拍身边的青云，招呼着单子友坐在自己的旁边。就在他们的下方，李师傅也在那雷声之后从铁匠铺中走了出来。
“所以缺一道人才会另辟蹊径自创功法，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让他创出了那缺一不全法，也就是缺一术数。只是李师傅曾经发过誓，自己绝对不会再去找那缺一道人，这一次为了毕天冬，他怕是要闯天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