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单子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江米团子,被无数柄大锤捶打着,随意的搓圆揉扁,之后又在油锅中炸了几圈,再放入了寒冰中晾凉,之后又裹上了一圈糖霜。
吸引无数的蚂蚁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同时还在一口口的咬着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疼痛、奇痒、灼热、寒冷、疲乏等数种感觉不断的在的他身上循环发生着,每一分一秒都在告诉他,只要吸食一口那圭母膏就可以把拖着痛苦,可是他那仅存的理智又使他不能这么做。
想要挣扎可周身又被铁链所绑住,只能不断的吼叫着来发泄。
但是这雨心长老的一句话,让他一阵沉默,用仅剩的力气抬起头看着她。
“长老,您说什么?”
将手中的蓝布包袱对着单子友扬了扬,看着他满脸的惊诧,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打开了包袱。
这包袱只是一个用来包裹一个黑色口袋的,可是上面仍然用金线绣着一个个的云纹,数个云纹凑在一起组成一个古老的文字。此时这包袱打开便能发现,像这样拳头大小的文字在这包袱上竟然有着整整九个。
这蓝布包袱一打开,里面的那个黑色的口袋马上便不断的抖动着,里面好像装着什么活物,急于冲破这个口袋一样。甚至还向着一旁不断的滚动着。
“啪。”
可是刚刚滚出了不过半尺,便被雨心长老一把抓住,转头面向着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单子友。
“不管它们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否则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管。”
下一瞬间,单子友就看到在那口袋中有着一团团的黑影冲出,向着他的位置迅猛的冲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些黑影就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只是雨心长老手中的口袋已经变成了白色。
正在奇怪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觉得脑海中好像有着一群人在吵架一样,声如洪钟在他的头脑中不断地轰鸣着。
“这具躯体是我先看到的!你们滚开!”
“呸!怎么就是你的了,我还说是我的的呢!”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不然老子将你们通通吃了!”
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在燃烧,这油灯一旁有着一只绿色的手,正在不断的揉撵着油灯的灯芯。原本油灯的光芒能够照亮这整间屋子,可是此时却是忽明忽暗,只能照亮一小片的空间,还在缓缓的缩小着。
只见那三团黑影,不知道从哪里进入的这房间,一番吵闹之后便向着那油灯冲去,纷纷幻化成了一张张尖牙森立的大嘴,想要一口吞下那油灯。
可是那绿色的手掌却成了它们的阻碍,左右一甩,一巴掌便打翻了一团黑影,但同时就有着另一团冲了上去,一口咬在了这绿色大手的手背上。
那绿色的大手就是他身上药瘾的表现,而这油灯则是他自身的魂灵所化。
而单子友此时仿佛就在那盏油灯的灯芯中,眼睁睁的看着四周硕大的绿色手掌和黑影拼斗着。就在他看的出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雨心长老的声音。
“这是我抓到的几只邪魔,他们应该可以吞噬掉你的一部分痛苦。可到底是利用他们吃掉你的痛苦还是你的魂灵被他们彻底吞噬,这就要看你自己能否坚持的住了。”
转身望去,似乎有着一个透明的洞口在前方,能看到雨心长老的身形,只是有些模糊,像是在上面糊着一张薄纸,只能看清楚一个大概。雨心长老说完之后便调转身形离开了这石室。
利用邪魔吞噬掉药瘾发作时候产生的痛苦,这似乎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可也只是看起来很好而已,如果真的能够戒除药瘾的话,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么多的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这邪魔吞噬的不仅是痛苦而已,还有着人们自身的修为与魂灵。
和这些邪魔拼斗最重要便是自身的意志力,如果能够坚持本心,不被那邪魔所蛊惑,不仅能够彻底将邪魔斩杀,还能够反过来吞噬邪魔。
虽说这增加不了修为,可对于修行者来说也不是没有用处的,其中的修行过程也能为人们提供修行的经验。
可被药瘾所折磨的人,偏偏最缺少的就是这意志力,如果他们的意志力强大的话,是不可能得上这药瘾的。而药瘾发作所带来的痛苦,更是将本就所剩无多的意志力消磨殆尽,此时再去对抗这邪魔,无异于直接将其抹杀。
如果使用最弱小的邪魔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可是那样的邪魔甚至要比那些强大的邪魔还要罕见。虽然诞生的很多,可它们实在是太弱小了,只能依附在尸体之上,有的甚至还没有找到可以依附的躯体便消散了。
而强大的邪魔,比如之前占据了单子友的躯体的那种,它们有着强大的实力,一经发现,不是已经有了宿主就是会被其他的邪魔、修士所共同围攻,一诞生便会偷偷的躲起来,能找到的几率小之又小。
所以,纵然雨心长老在这雨雪岭寻找了一整天,也只是找到了三只最普通的邪魔。
这类邪魔也是最常见的,如果是平常的单子友对付他们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是现在的他,能否自保都难以确定,更别说放开自己的魂灵让它们帮助自己戒除药瘾了。
这三只邪魔宛如三头饿狼,对着绿色大手不断地撕咬着。这绿色大手一次次的被他们所撕碎,却又一次次的重新恢复形状。每在这绿色大手的身上咬上一口,这邪魔的是身形就好像变大了几分。
可这绿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任其宰割,或是握拳或是成掌,在邪魔的身上不断的拍打着。
偶尔这邪魔被打翻在地,身上的黑雾便又缩小了一分。两边分成了两个阵营,这三只邪魔似乎达成了协议,要先消灭眼前的这只绿手,可是双方却是你来我往,僵持不下。
看着双方不断的拉扯、撕咬,单子友却是觉得身上痛苦却是在一点点的消减着,不过仍然是很痛苦就是了。可相比起之前他却已经能够思考了,不会只是一心想着死亡和圭母膏。
终于,这绿手或者说这药瘾果然是要强大上一分,一拳将最后一只邪魔捶散。
就像是一柄铁锤猛地砸在了一个鸡蛋上,邪魔散成了几块,可仍然是不断向着中间靠拢,想要聚拢在一起,可当它们挪动到一半的时候,终于还是没有了力气,彻底的飘散了。
而这绿手似乎也是累了,没有马上折磨单子友的魂灵,只是靠在这盏油灯的旁边,点点几乎看不见的绿色光点从这屋子的四周渗出,向着它飞去,绿手的身形也在极其缓慢的恢复着。
单子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人戒除过这药瘾。
这些光点应该就是隐藏体内的圭母膏之毒,他似乎能够看到它们从自己的手上、腿上、胸口等各个地方飞出,这些光点藏在了自己的身上各处,如果要戒除,除非像是姜蚕那样,直接换个身体。
否则的话,这圭母膏之毒可是无穷无尽的,以为忍耐上几日便可以彻底戒除的想法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不仅如此,如果不及时的吸食圭母膏的话,这药瘾发作的时间间隔只会越来越短,终有一天会将人彻底逼疯。
到了那个时候,也就真的只有自裁这一个办法了。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景象,让他好像看到了一线生机。这药瘾化成的绿手目前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它要恢复就必须汲取尽自己身体内的圭母膏之毒才可以,那么是不是说,只要让它不断地消耗,就可以引出越来越多的药瘾呢?
甚至直到这药瘾被彻底拔除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
此时没有了药瘾的困扰,单子友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还是有着很大的可能的,只要自己能够撑住最后那邪魔的吞噬,那么自己身上的这药瘾就会完全的好了!
“噗!”
一张草纸被一道指甲大小的剑气穿透,斜着一股清风飘过,毕天冬抓住那张纸看了看,忧愁的脸上又填了一分急躁,摇了摇头。就在单子友为着自己的药瘾可能有救的事情高兴的时候,雨心府的他却是苦着一张脸,皱着眉头。
“这一招我已经练了三天了,怎么还是只能穿透一张半的草纸,这还不如我直接用剑去戳呢!”
“天冬,欲速则不达,不要着急。”
旁边走过来一个穿着红纱素衣的身影,臂间还挎着一个食盒。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眼中带笑,慈爱的看着挥舞着长剑的毕天冬。正是这雨心府的主人,雨心长老。
自从那单子友进入禁室的第二天开始,这毕天冬就向她讨要了一把长剑,自己在这后花园中不断地练习着,每每练习到大汗淋漓为止,可是第二天仍然像是没事人一样,重新拿起长剑练习着。
听到这毕天冬的话,雨心长老笑了笑,将其叫到一旁,抚摸着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