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一个正在移动的黑影瞬间便停住了。左右看了看,身形有些颤抖,可是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我在大街上走,干嘛这么小心翼翼的。”
声音有着一丝坚定,但是还是能从中听出一丝未脱的稚气。黑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挺直了身形,一脚将刚刚踩断的那根树枝踢向了一旁,大概又是哪家饭店的伙计拾柴的时候所留下的吧。
黑影在这已经没有了一丝光亮的街上走着,偶尔有着微风吹过,将他脸庞的发梢吹起,留下了几缕泛黄的发丝。走过街角,一家客栈的灯光突然亮起,他连忙后退一步,躲在阴影里,生怕别人看到他的脸。
“说了不怕了,怎么又退回来了。”
话语中有些愤恨,恨自己竟然如此的胆小。双手握成拳头,深吸了几口气,这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橘黄色的光芒从客栈的纸窗上透出来,照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一个稍显稚嫩的面孔,正是一直跟在单子友身边的那个孩子,毕天冬。
只是此时的毕天冬没有像平时一样穿着那身白袍,而是穿着一套漆黑的衣服,面上还带着一漆黑的面罩,现在被他摘了下来握在手中。如果不是这灯光的话,几乎难以发现他的身形。
从这光芒中大步的走过,留下了一道阴影,客栈内的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身影。毕天冬有些自得的笑了,心想这几日在李师傅那里的训练果然有用,身法运行时,别人已经难以发现自己了。
将手中的面罩重新带在了脸上,双脚在地面上轻轻点动,向着远处的一个山峰,疾驰而去。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有些响动的。可正在跑动着的毕天冬却是没有发现。
“叽叽、噗!”
就在他路过一处人家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动物的悲鸣声,接着便是一刀捅入了身体的声音,悲鸣声也戛然而止。毕天冬跑动的身形瞬间停住,不过由于之前他跑的太快,却是在地上滚了两滚才堪堪停住。
这声音吓了毕天冬一跳,但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正好这户人家的院子旁,有着一棵杨树,他拍了拍手掌,双腿一阵抖动,几个呼吸间便攀上了树梢。
看着下方,只见一个身形健壮的屠夫,正拿着一个硕大的木桶,一旁还有一只死去的白猪,脖子上还有着一个刀口,正汩汩的冒着鲜红的血液,而那个木通正是用来接这些血液的。
胖屠夫用这木桶接完了血液之后,便将其放在一旁,回到了屋中,不知道去做些什么了。
可是毕天冬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住了那个木桶,像是对其有着奇异的吸引力一样,他有些难以自已的吞了吞口水,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屋内的胖屠夫,这里并没有别人。
本来嘛,作为一家屠户,每天不是宰杀牲畜就是烫煮这些死物,味道就不会好到哪里去,四周自然没有什么居民。
“咚。”
毕天冬从树梢上跳下,落在了木桶的旁边。但是因为这棵杨树实在太高了,他落下的时候自己是稳住了身形,但是还同时带下了一阵劲风,风力拍打在身旁,使这木桶缓缓的转动着。
他连忙扶住这木桶,但还是发出了一些声响,不过屋内的胖屠夫似乎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动静。低头看着木桶,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从中传出。
常人闻到这种味道,除非是像那胖屠夫一样,见惯了血腥,否则怕是早就吐了出来。即便是没有呕吐,也不会像是此时的毕天冬一样,面露渴望之色,甚至于他身上也翻出了阵阵的血腥味。
又一次的回头望了望屋内,确定那胖屠夫没有出来之后,他伸出了舌头在这木桶的边缘轻轻的舔了一口,丝丝的血液被其含在了口中,缓缓的吞了下去。
就在吞下了这一口血液之后,毕天冬的眼中放出了一阵红光,下一瞬间直接将头全部扎进了这桶中,用来束发的黑布都被这木桶边的把手给勾下了,他却是丝毫不在乎。
“咕咚咕咚……”
这血液在毕天冬的眼中,仿佛那九天之上的玉液琼浆,不停歇地牛饮着。很快,这硕大的木桶中的血液,就有一半全部进了毕天冬的肚子,而他还在继续喝着,甚至将这木桶都举了起来。
“谁?”
正在他沉浸在这血液当中的时候,之前进屋的那个胖屠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有注意,毕天冬的衣着几乎和这漆黑的夜融在了一起,但是当那木桶“飞”起来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不对。
原来有一个人正在偷喝着他刚刚存下的猪血!
可是此时的他手中却是没有任何的东西,原本他是刚刚洗了个澡,准备出来上茅房的,身上只有一条裤衩和一双草鞋。情急之下,只能脱下脚上的草鞋,向着毕天冬丢了过去。
“当当”两声,草鞋砸在了毕天冬的背后,而此时的他也将这桶中的血液喝掉了大半,只剩下了一些在桶底。受到了这攻击之后,他轻手轻脚的将手中的木桶放下,转头看向了那胖屠夫。
“妈呀!鬼!”
胖屠夫看到毕天冬的样子后,直接吓倒在地,蹲坐在地上,原本打算去茅房的他此时是彻底不用去了,就是可能他要换身衣服再洗个澡了。黄色的污物从他的裤裆中流出,缓缓的蔓延下台阶,有一些还沾染到了这木桶上。
毕天冬看到之后,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木桶,接着便一脚点在了那木桶的边缘,翻上了墙头,飞也似的离开了这条街道。他是离开了,可这胖屠夫却是没有那么好过。
“浑身滴着血液,脸上也是,两只眼睛也是血红的,没有头发只有一根根翎毛,一身漆黑的毛皮,速度很快、力量很大。”
胖屠夫躺在土炕上,身上明明盖着厚厚的棉被,但他还是在瑟瑟发抖,脸色也是铁青,嘴唇都没了血色,对着身旁的一人描述着,额头上还盖着一个毛巾。
“你真的确定,这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个东西?”根据他的描述,身旁那个男子将手中的画像给胖屠夫看了一眼,不过没想到对方看到之后身上哆嗦的更厉害了。
“就是它!就是它!鬼!鬼!我杀了那么多的畜生,一定是它们来找我索命了!”
“这……”
男子转头看了看身后一位老者,老者却是一直低头看着面前的那个木桶,上面有着一个血色的脚印,正是毕天冬之前离开时候所留下的。感受到男子的目光,老者对其摇了摇头。
“您啊就是喝多了,那是个来吃腥的大猫,我回去给您开上一副安神的药,您吃了就好了。”
男子的手指搭在胖屠夫的手腕上,为其号了号脉,点了点头,对着他说道。可是胖屠夫却是一阵的摇头,并不相信男子的话。
“真的?”
“真的,不信您看。”
说着,男子还在那画像上填了几笔,在脸上多画了几撮胡子,身上也多了些花纹,一条尾巴在身后扬着,这才又将画像递向了那个胖屠夫。
双臂有些颤抖,颤颤巍巍的接过了画像,原本像是一尊魔鬼的画像,经过了男子填上的这几笔,竟然真的像是一只体形硕大的家猫,甚至还有些可爱。
“还真是只猫,可是这猫,咋这么大呢?”
“这不奇怪,没准万卷门里的谁又炼了个什么丹,让这大猫偷吃了,又或者可能它本来就是谁的玩宠,昨个半夜偷跑出来了。你家这又是刚杀的猪,让它闻着血腥味,正好让您给碰上了。”
“不过您啊,以后晚上还是把这窗户门啥的都关严实了吧,不然的话,指不定哪天它又跑出来了呢。”
“哦。好好好,我以后晚上干脆不杀猪了,再来这么一回,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
胖屠夫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番,还真的是有着可能。只见他想开了之后,只是这三两句话的功夫,脸上就又重新恢复了血色,身子也不再抖了,额头上的毛巾被他拿了下来,擦着脸颊上的冷汗。
“师父,真的是大猫吗?”
“怎么可能,你看那脚印,分明是一个人的鞋印。”
走出这屠户之后,男子才开口问道那老者,听到老者的话,他也明白了,那大猫什么的不过只是用来安那屠夫的心的,反正只是被吓到了,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就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了。
对于这些,毕天冬却是一点都不知情。
当夜他从屠户这里离开之后,便连忙奔向了雨心府,不过在路上,他便将这一身的衣物全部脱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了火石,将其点燃,直到看着这衣服彻底的燃成了灰烬,他才离开。
只穿着单衣的他,从雨心府的后门,悄悄的溜了进去,门外的那对高大的兄弟,还在打着瞌睡,竟然没有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