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开始写申请报告,她知道申报成功,就有希望。而要吸引人,必须有自己独特的地方。除了市场,地理环境,文化底蕴才是关健所在。
她去过很多农庄,它们都有自己的文化品牌,比如“孔雀山庄”,去那里用餐可以看到孔雀开屏的美丽表演,它们或憩于竹林,或憩于河畔,或在公园里悠闲地踱步,让人留连忘返。比如“白鹿山庄”,你可以看到可爱的梅花鹿,可以和它们合影,摸一摸它们柔软的茸毛,喂一把青草。也可以品尝到鹿血酒,鹿肉等高营养食物。有的在风景区旁边,有的在古建筑身旁,各具特色,风格迥异。
春花想凭着金山村的樱花,和金山村独一无二的一家农庄,他们的生意肯定不错。到了樱花绽放的季节,雪片般地飞舞,一望无际,清香铺满了小径,充满了浪漫的情怀。去走一走,拍几张照片,然后到树下休憩一会儿,或听着树林里鸟的鸣叫,或垂钓寻趣等,放松心情和大自然拥抱,是何等的快意。然后品一下这里的农家菜,竹笋、白芹、扎肝、乌米饭……春花的爷爷是一位民间中医,从小耳熏目染,她懂得了许多药膳,像黄芪当归鸡汤,红烧金蝉花,山药片,猪蹄黄精,灵芝山鸡等等。作为特色,她做出来既养生又美味,一定有人喜欢。
夏天已经接近尾声,花木林里鸟的歌声并没有停止,更加的欢欣。他们的花木林在丰田村的西面,大约二三里路,建了一座大大的围墙,里面几间房有会客厅,起居室,厨房仓库等等。大概有六七间,不大,却布置得很温馨、素雅、干净。阿锁春花住一间,父母住一间,有时父母也会回到村上住家里。春花白天干活晚上写报告,这些天已经差不多了,傍晚时分,月光皎洁地洒在窗外,纷纷扬扬。春花写完,递给阿锁看,阿锁微笑着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非常好,从风土人情,地址位置,面积范围。到农庄的规模,特色美食等全面阐述了农庄的发展方向,产生的经济效益,给金山村带来的收入,方方俱到。
阿锁看了连连点头,含情脉脉地对春花说:“我看这份申请报告送上去一定能批。”春花脸上立刻绽开一朵花,如果农庄办成了,即使很平凡,也足以养家糊口,还掉债务,过上当初幸福而快乐的日子。她开心之余不无担忧地说:“但我总觉得缺少什么,就像乡下人拥有一辆汽车一样,人们感到很稀奇,但是在外面太普通了。同样我们的农庄在这里看起来不错,要想比别人好还不够。”她的皮肤天生白腻,虽然经过风吹日晒,依旧很光洁,丰满透着少妇的魅力。
阿锁劝慰道:“能申报成功,以后再慢慢发展。”
“话虽这么说,恐怕没有特别之处,竞争对手来了,我们的报告不批,加上我们没有强大的后备力量,胜券不大。”
阿锁沉默不语。春花幽幽地说:“我们多想想,以前农庄也跑了不少,凡是突出者,优秀的,好像文化底蕴特别浓厚,我们这有没有人文古迹之类的?”
阿锁想了想说:“这倒不清楚了,明天问问我爸呢,也许他知道。”
春花面露喜色说道:“也好。”
夏天的早晨特别的凉爽,天还没亮春花开始起床,以往都是阿锁的妈妈烧早饭,春花等不及了,准备吃早饭的时候问父亲。她烧了一锅稀米白粥,炒了一盆腌菜,又去金山村街上买了些菜。特别是父亲喜欢吃的红烧肉,另外带些包子和油条,这些是平常很少买的。
六七点钟,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春花兴奋地告诉阿锁的父母:“农庄的报告写好了,阿召老板说他要投资1200万元,如果报告批下来,就可能成功。无论我们合作,还是他征用我们的花木地,我们都将得到一笔钱…….”
阿锁说:“爸,你知道我们这有古迹没有?”
阿锁父亲瘦瘦的,头发稀稀拉拉,大鼻子小眼睛,瘪嘴巴,他放下筷子,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烟雾在空气中弥漫,他若有所思地说道:“金山原来有座庙,那己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连残亘断壁都看不到了。抗日战争时,敌人在这里竖有碉堡,解放后办过养兔厂。近年来,村委把它卖给私人小老板炸石头,现在哪有山,都平了。”
阿锁急切地问道:“有没有传说和故事?
阿锁的父亲想了想说:“有。”他想起了一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一位老伯和老伴在金山的脚下,种了五亩田冬瓜,可是冬瓜很奇怪,只长了一只,好大好大。正当老伯和老太伤心犯愁的时候,来了一位游方道士,要用重金收买它。老伯和老太想:这个冬瓜这么值钱!肯定有说法,执意不卖。游方道士看买不成,也罢。缘份至此就告诉他们:“这是把金钥匙啊,你们金山上住着一条金牛,只要七月七那天晚上,把冬瓜在山脚下拖三圈,门就开了。”老伯和老太喜不自禁,七月七这天晚上,他们把冬瓜在山脚下拖了三圈,轰的一声,门开了,一头金牛冲了出来。可是游方道士没有告诉他们怎么捉金牛,他们就跟在金牛后面追,金牛跑到后头村,拉下了一泡屎,就是现在后头村的牛屎墩。金牛继续往前跑,跑到北山就再也不能走了,原来这里曾经就是一片湖,金牛眼看追兵到,纵身跳入湖,变成一艘金船,载着人们来来往往…….”
春花听了很感兴趣,她笑着说:“这传说听了很有意思。”
阿锁的父亲听了继续说:“我们村也有一个故事,村东头的那座青龙桥,过去曾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遂道。从村子的一个水塘,一直通到田间,是灌溉的好水源。那时候村上住着一个瞎老头,他没有儿女和侄子住在一起,帮他们看门。有一次他的侄媳妇戏弄他,把一只掉进粪坑里的鸡烧给他吃,他吃得津津有味,人们都窃笑着问他:“好吃吗?““好吃,好吃。”瞎子连连点头。人们蔑视道:“这是掉进粪坑里的臭鸡还好吃呢!”
瞎子惊呆了,非常生气,原来他是上天派到这里看守风水宝地的,他情愿一生不娶,没想到都是些坏良心的人。当时正好是秋天,人们把池塘水放了,挑塘泥作庄稼的肥料。可是就是奇怪,这水今天放了明天又长出来,就是放不干净。人们烦不胜烦,那天下工的时候,瞎子不知怎么跑来了,给人们每人发一根红飘带,嘴里不停地说道:“不用愁、不用愁,你们把红飘带系在挖揪的头上,插在塘里不要收回家,七七四十九把,明天就好了。”说完摸摸索索回家去了,人们心想这瞎子成神仙了,看不见也能摸过来,就信了他。谁知第二天早上,人们过来大吃一惊,满塘是血,天空飘着瞎子的声音,“杀死了、杀死了,我走了、我走了,500年后再见……”原来这块龙地瞎子破了,至今金山村没有出过人。”
阿锁的父亲说到这里甚是遗憾。春花听了,感觉不错,她说:“这对宣传金山村很有利,对农庄的吸引也大,但不属于农庄。”
阿锁在旁问道:“有没有古迹?”
阿锁的父亲想了想说:“有,金山村至今有一条老街,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道,有100米长,5米宽左右,每一块青石板中间有一道深深的碾痕,都是古时运输车轮留下的痕迹。有可能也是古官道,很有开发的价值。还有新四军16旅曾在这里和国民党交战,与日本人抗战,取得三战三捷的伟大胜利,有革命纪念碑竖于金山村口。
春花说:“这些都是提高旅游量的景点,对农庄的人流量有好处,也不能搬到农庄去。”
阿锁的父亲接着说:“金山村委不大,总共千户左右,姓氏几十个,古老的姓氏,好像只有我们L家,先祖在丰田村建有祠堂,特别的高大上。”阿锁的父亲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们L家的祠堂现在没有了,否则的话倒是一个非常好的古迹,值得一游的地方。
春花觉得这不错,灵机一动,她曾经去过许多地方,一个亭,一口井,一眼泉,一幅题字等,都是不可替代的名人景观,如果农庄也来一个将是不竭的资源。
她不仅问道:“有没有东西留下来?”
阿锁的父亲想了想说:“据S城图书馆藏谱第五册记载,当时建有祠堂,规模宏大,光是插旗杆的石墩就有几吨重,旗杆所用的木头有几个人合抱那么粗。房屋多进多出,院前院后都是青石板铺成。后来在一场大火中不幸被毁,断石残碑砌于村前面的南石桥。
那里大概有十几块之多,上面有许多精美的花纹,有凤凰展翅,牡丹花开等等。还有碑记都是嘉庆年间和民国时期的遗物。字迹端正遒劲,虽经风侵雨蚀,依然清晰。只是大都破碎,首尾不能相接,很难看懂里面的内容,布满了苍桑。从模糊可辩的年代来看,距今己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从碑的数量看,很宠大,可以看出家族深远的意义。砌在桥上的石头代价太高,不仅要把它挖起来修复,桥也要重建,工程量太大了。不过尚书塘有一块踏板石,很完整的一块碑,是村民移来淘米洗菜的,好像是嘉庆年间一位进士碑,不知有没有用?
阿锁的父亲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春花听了张大嘴巴“哦”了一声,感概地说道:“这块进士碑倒好看看,有价值的东西不要多,一二块就足够了。”
阿锁也看过,就在离村东面100米左右的尚书塘,一个小小的码头,把它弄回家,重新把码头砌好,最多花几千元钱。因为靠着老田比较近,码头基本他家用的多,他对父亲说:“把碑弄回来要跟老田打声招呼吧!”
阿锁的父亲点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
春花急不可待地说:“我们去看看?”阿锁看看父亲,阿锁的父亲点点头。
阿锁虽然很落魄,但是依然买了一辆二手的汽车,白色的国产精品,春花擦拭的很干净,里面依然坐得很舒服。吃过早饭,阿锁带着父亲和春花三人兴致勃勃地前往尚书塘。
沿路上春花问“为什么叫尚书塘”,阿锁的父亲说:“尚书塘自我小时候起就这么叫了,遗失的家谱记载我们L家先祖官拜尚书,也许这是尚书塘的由来。反正这块地风水不凡,村东面原来叫青龙桥,看风水的先生说,青龙走向往西,一直到北山,北山的青龙坝,青龙洞都是相连的。而且丰田村中间凹,四面高像一只聚宝盆,前面仰首,两脚趴地,又是传说中的金蟾模样,老百姓土话‘蛤蟆地’。”
阿锁一路开车一路自豪地说:“我们L家有这等渊源?那开发出来了不得。”
春花说:“对,今天去好好看看,先别宣扬,等我们确定再说。”
汽车一会儿就到了,从大路拐进村庄,一段水泥路,然后在村前面的一户人家停下。看到有车来,老田立刻迎了出来,他看上去七八十岁,精神充沛,面色红润,慈眉善目。因为是一个村上人,当然认识,他和阿锁的父亲热情地打招呼,阿锁和春花礼貌地叫他伯伯。他和蔼地答应着,当听阿锁的父亲说到石碑的事后,他很赞赏,子孙后代孝顺应该的。立刻带他们去塘边。一边走一边告诉他们:“这块碑在我爷爷的手上就有了,听爷爷讲,那时丰田村L家出了两位进士的,在地方上非常有名望,不但丰田村有祠堂,金山村都是,一直到青龙洞都是他们的家庙。”
说着他们来到尚书塘,尚书塘在村东面上坎处,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绿油油的庄稼在清风中摇曳。一方池塘足有四五亩地大,碧清碧清的水微波荡漾,特别的诱人。让阿锁想起了小时候,经常和伙伴们到塘里洗澡,内心充满了快乐。
从老田家到塘边有一条小道,老田告诉他们:“原来都是青石板铺成,后来才浇得水泥路……..”到了塘边,大约有十几米长,三层台阶,上面一层石缝之间还有杂草,顽强地长出来。第二层已经显得很光滑,这是村民们在上面淘米洗菜、洗衣等的原故,第三层己经完全没入了水中。
这块碑在第二层靠左东面的边上,有二米多长,一米多宽,厚度也有一米左右,老田自豪地告诉他们:“这块石头有一二千斤重,五六个人都抬不起。”
春花和阿锁及阿锁的父亲看了都赞叹不已,由于是边上有些字布满了青苔,有些字却磨得很平,难以辩别。春花用水洗了洗,和阿锁两人看了半天才看出个大概,首先几个大字“皇清军机处行走内阁中书协办侍读,徽仕朗赐进士出身文渊阁检阅,某某,大清嘉庆岁戎戊寅季春日等等。”,显然距今己有二百多年。
春花用手机拍了下来,他对阿锁说:“如果上报的话,估计博物馆要收回。”
阿锁说:“有人认领,博物馆想收藏要根据家族人的意愿,愿意捐给博物馆,博物馆才会来接受。现在村上我父亲也算长辈了,我们把它搬回去也算物归原主了。”
春花点点头,她说:“一块进士碑虽然年代不太长,已经达到收藏的标准。金山村这一片不多,作为一种家族荣誉的象征,建一个小亭把它放进去,让人们参观参观,提高一下自己的身份,对农庄来说也是提高知名度,想办法弄回去吧!”阿锁朝父亲看了看,父亲说可以,他们开始商量怎么办?阿锁说这东西国家不允许卖,虽然不是老田家的,但在他家门口,帮忙看守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亲说老田不要钱,买点烟酒也是应该的。
春花说那是。于是阿锁的父亲转身满脸堆笑地对老田说:“老兄,这块碑是我L家祖上的,准备把它弄回去。”
老田从台阶那头走了过来,微笑着说:“是要把它弄回去的啊,你们家族的东西就要你们L家人把它弄好。”
阿锁的父亲听了连声说谢谢!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哪天过来弄。老田说可以,他一本正经地说:“你们来弄回去后,要把码头重新修好。”春花和阿锁在旁听了,连连说:“那当然,大伯你放心,一定把它弄得更好……..”
他们高高兴兴回去后,没过多久,阿锁的父亲就看好了日子,来搬石碑。现代人对时辰、动土、祭祀等风俗习惯己无所谓了,阿锁的父亲也知之不多,仅仅买了些供品,放了一下鞭炮,就专门请村上一位小老板开着推土机把它装了回来,另外叫了二名瓦工和一名小工,把码头砌好,整整花了一天时间。
这件事有阿锁和阿锁的父亲办理,一大早,他们就买了两条烟二瓶酒及一箱牛奶送了过去,向老田表点心意。弄回家后,阿锁的父亲仍然郑重其事地供了供,放了一圈鞭炮,暂时安置在围墙旁边。
有了这块招牌,把它写进报告之中,春花多了些底气。只要政府纳用都是她成功的希望。她回来后对L家的历史进行了解,又让阿锁陪着他去Y市图书馆查资料,终于在县志上找到了他们的记载。可惜县志上比碑上还简单,只有二行字,介绍他生于嘉庆年间,“某榜任军机处内阁中书侍读”就没有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县志上果真还记着另一位进士,元朝的,离现在靠近六七百年了。他的简介更少,只有他的姓名,官职都没写。
他们问了管理员也无法找到更多的资料,春花表示遗憾,有这么大的文化东西应该好好挖掘,做一个文化长廊。阿锁突然想到南石桥的石碑,他对春花说:“我们回去桥上看看,那里好像有碑记,记载着他们的历史,能了解更多的情况。
春花说好,立刻回家直奔大头坝南石桥,桥离他们的花木林不远。来到桥下,水不深,草很茂盛,拥簇在桥边。有水从桥孔溢出,像一条条微微的白练飞腾而下,荡起朵朵水花。
桥大概有五米宽,五个桥孔,每个桥孔下的石墩,都是墓碑石块砌成。他们小心地扶着石壁,踩了下去。第一个桥孔,凹槽口,他们都看到了碑记。因为在桥拱下,几块石碑上的字没有经过日晒雨蚀,看得还很清楚,第一块为.......谱搜罗散失乃摩娑断碑.........文信公继之自明嘉靖年间..........泯没无闻爰抄录碑文.........
第二块为万历丙申岁祖奉,.......其始终巅末于.....虎耳山.......聚族而居村名.....高皇帝龙兴建元洪武时,建祠于.......调任吴门今秋...........
阿锁兴奋地说找到了洪武年间,也只说广昌致政回乡,也没写官任何职。另一块也较清晰,置田地多少,江西、湖北捐资多少等等,还有一块象脸谱一样微兽的花形。
其余有许多碑石是无主墓碑砌成,在第三桥孔下方,布满了沧桑,上面写着一些残缺不的字:....之公理....者天下....勑子弟奉家....仪式.....而.....当为后世发.....墓上别图.....梁平原不动兮....余生在庭兮....乔芳从容赴义兮.....苏乡后.....孤烜撰公志在万.....夫提..江州太平.......郡据撰额。
显然在太平天国时期,可能有一大人物牺牲在这里,要好好研究。”阿锁意味深长地说:“虽然祠堂不复存在,但石碑依旧有考古的价值!特别对我们L家族后人来说,非常的重要。我们不能遗弃,将来有钱把这些石碑挖掘起来,建立碑林,一定是了不起的景观。”
春花激动万分,她说:“现在不动,把那一块碑竖起来,写上简历,先供人们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