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送往,李瑾送走了皇帝,又送走登门道贺贵宾,已是日落月上。
最后一位宾客姗姗离去,他站在府门的大红灯笼下,抬眼望着那屋檐上的大红喜绸花,在月光下,缓缓飘摆,就如他此时的心一般,难以沉静下来。
激一激!
多好笑啊,自欺欺人。
她最后,还是没有出现。
自己在她的心中也不过如此。
就着月光,李瑾在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宴席上,随手抱了一坛女儿红,往后院走去,寻了个花圃角落,拔了酒坛塞子,仰头猛灌。
烈酒如水一般,哗啦啦倒入喉咙,漫出口齿,侵湿了他的衣裳,他提着酒坛笑了,对月吟诗,醉倒在花圃里。
醉人的酒,失意的人,多好的绝配,如此良辰美景,洞房花烛,却不是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多可笑。。。。。。
翻起酒坛,就开始往自己口里倒,也不管那酒水进去了多少,流掉了多少。李瑾的发冠也掉了,喜袍凌乱,在花圃里随意睡卧着,全无半分新郎的欢喜。
孤云躲在柱子后,心疼看着自己主子,几次想要冲出去,告诉他:伊娜来过了!可浮云大师都拉住了他,还是那句,长痛不如短痛。
孤云不明白,情一字为何如此伤人,明明就是让人很向往的事,为何他的主子此刻看来生不如死。
北琳琅缓缓从新房里出来,她搀扶起醉眼迷离的李瑾,柔声说:“二皇子,我们去房里睡。。。。。”
“好,去房里睡”李瑾笑了,他眯着眼,笑意凛然,丢掉酒坛,摸摸北琳琅的如花似玉的脸,说:“你不是不来吗?怎么来了?”
北琳琅扶着李瑾的手一顿,脚下却不耽搁,她柔声说:“二皇子喝醉了,我是你不远百里接回来的新娘子,怎么会不来,我一直在新房等着你。”
“等着我?”李瑾笑了,宛如孩子一般:“等着我,好,我也在等你。。。。。”他定眼又看了看北琳琅,疑惑说:“你怎么老是晃来晃去的?”
“不是我在晃,是你喝醉了”北琳琅扶着李瑾高大的身子,跌跌撞撞往新房门边走去,她对两个婢女招手,示意她们过来帮忙。
两个婢女过来,三人手忙脚乱将看起来身形纤瘦的李瑾扶了进去,费力将他架到了喜床之上。
李瑾倒在大红的鸳鸯锦被上,沉沉睡去。
两个婢女大眼瞪小眼,憋着一口闷气,小声说:“郡主,要不,我去端些热水进来?”
给二皇子洗一洗,还怕他不醒?
“我去端些茶水来”另一个也说,最好是冷的,冰一冰,或许就清醒过来了。
这个二皇子实在太过分了,在洞房花烛夜,将自己醉成这样,还怎么和自己的郡主成就百年好合。要不是在宏国京都,她早就想一棍子敲醒他了。。。。。
“你们都别忙活了,都下去休息吧。”北琳琅淡淡一笑,自己动手将那一头繁琐的金银玉钗全部拔下来,又脱了外面精美繁重的喜服,挂在了华美的屏风架上。
“郡主。。。。”两个婢女心里憋屈,她们的郡主是到京都来受人尊敬的,不是来受委屈的,看这二皇子今日的模样,她们的郡主,又没有母族撑腰,未来的王妃日子堪忧。。。。
“都被说了,下去。”北琳琅呵斥道。
两个婢女心里意难平,不得不退了下去,走时,还带上了房门。
北琳琅半跪在喜床前,轻轻为李瑾脱下了靴子,她柔声说:“夫君,不管你的心里怎么想,从此时起,你我便是荣辱一体,此后,我会在你的身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和你共进退。”
她徐徐拉过锦被,盖在了李瑾的身上,自己也缓缓挨着他躺下,拉过被褥一角,盖在了自己身上,吹灭了床头的喜烛。
黑暗中,李瑾悠悠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