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鲧天宫中有可以治水的息壤，或者说咱们自己去偷。”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这样的点子，声音却是有些像刘子歌，却又看不到人影。
把玩着火石的朱平此时冷哼一声，
“你打得过天神你自己上就是了。六御、五方、四值功曹你打得过哪一个。再说了，谁知道息壤在哪？去圣人那混一点？”
“诶诶，鲧他，好像在外面偷偷摸摸地过来了，咱们见机行事。”
负责望风的张雷突然悄声对土屋内的众人说，还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众人都是人精，哪里还不会演戏的。
“偷息壤咱们都能去，但是要求没有灵力气息这怎么办？”
王峰挥动着他的长枪，像是无意却趁机逼近了朱平。
“不敢去就不敢去，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又让新村长去送死？”
朱平看着王峰嚣张的样子，不太愿意配合他演这场戏。
“洪水滔天，现在也只有息壤能让这一切有机会平复下来，他不去有的是人愿意去。不信，咱们就去村里问问大家。”
“不用问了，我在这。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不用演戏了。”
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鲧直接走了进来。
“息壤对吧，为什么是我？”
带着嘲讽和怜悯，王峰开口了：
“命中注定你要拯救这片土地，你要付出的，只是生命的代价。”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命运这种东西，是每个人都信服，甚至能感知到的。
何况，出发之前鲧就已经占卜出了大凶的卦象。
而自从当上村长以后，他的身体也莫名地越发强大。甚至是多了许多莫须有的能力，比如说链接无数人的心网。
鲧并没有多探寻什么信息，只是无声地跟着李子走了出去。这么多人里，这是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真实的人。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真的能拯救这片大地？”
李子没有回头看他，不知该不该告诉他，他的名字将被世人忘怀。没多少人会记得有一个鲧的存在，大家只知道大禹治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子终于斟酌出可以说出口的话，
“你会死。”
“那大地呢？”
“洪水退却，人族大兴！”
像是得到了什么满足的答案，鲧没有再说什么话。即使是有被带入天空中的新鲜感也依旧一言不发。
带着一丝传说般的光，他没有再借助李子的助力，只是自己一人之力便足矣飞升。
这一幕，莫名地浮现在大地上所有人的脑海中。
而众人恍惚间，似乎也明白了大鲧所去为何。
“恭请大鲧登天！”
仿佛听到人间无数村落，无数部族，所有种族，无数尊贵的大人物，更多卑微的小人物，都恭敬无比地跪在地面，说着这句话。
“恭请大鲧登天！”
不可胜数的动物用不同的言语，说出了这番不为人知的话。
它们或是在山上，树上，泥土中深埋着。有些甚至已经只剩下了被腐蚀殆尽的遗骨。
没有恭请大鲧登天的还有很多人。
天上的一众神仙，水中的一众龙群，甚至还有一些醉生往死的人类。
他们像平常一样，喝酒聊天。
少数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混在众人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中。
……
……
这就是天上的感觉吗？
一片土色之外，尽是碧蓝波浪。土色的地区是仅剩的土地和山脉，在蓝色的簇拥下显得格外渺小。天空中的金光绚丽而虚假，不像下方的土色亲切而真实。
总有一天，这片天空里将尽是人族！
鲧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切的代价来获得息壤，他也知道死人不可能拯救世界。但哪怕是在拯救世界的路上拾薪加火，也好过什么都做不了！
……
太阳从海平面升起，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而天门，就在鲧眼前。
仿佛是有一种命运中的指引，引导着鲧穿行在天际，却没有遇到哪怕任何一个神仙。
鲧直接路过了以后将名震九州的南天门，绕过了让人念念不忘的太上府，直到了蟠桃园里的某处。
心有所感。
他直接在蟠桃园里最大的桃树下挖了一勺土——这就是息壤了！
不管什么原理，有一个神仙认为这是息壤，它便是息壤了！
“咚！”
远处像是传来了一阵钟鸣。
正是在鲧挖起这勺息壤的瞬间，一切都像是恢复了正常的时间线。
他的身边突然就钻出不知多少神仙将他拿下。
鲧那单纯强大的肉体完全抵抗不了周围的天兵天将，但他们却好似看不到那勺息壤一般，只是将他逮捕，却未曾拿走赃物。
逮捕以后，甚至是没有看到所谓的天帝。鲧便被处以偷窃蟠桃罪名压上了斩龙台。
好名字啊，斩龙台！
一切都早已经注定！
……
“洪水退却，人族大兴啊，大兴啊！”
喊完这句话的鲧，就这样平淡无奇地死去了。
他的尸体却被悬挂在了南天门外，让他经受烈日暴雨的折磨。
就算是这样，有人似乎还觉得不解恨，又派了一只嗜血之鹰，每天去啄食鲧的肝脏。可是，每当嗜血之鹰啄食以后，鲧的肝脏又会在息壤的帮助下奇迹般的复原。
这只鹰隼的气息，也越来越像鲧。
……
“东海龙王到！”
随着丁卯神司马卿的呼唤，东海龙王带着手下的一票人来到了南天门。
“不知龙王所来何事？”
南天门外广目天王问道。
“听闻有贼子闯入蟠桃园，特来观阅是何等宵小能做出这等事来。还望天王允个方便。”
“上，可有允诺？”
广目天王眉头一挑，不想参与进这批人的勾心斗角。
“上，无不允之意。”
东海龙王说着，一边往广目天王手中递过一张看似平凡无奇的纸。
广目天王面色剧变，
“来人，放行，带东海龙王一人察看罪犯尸首，看多久都行。”
“谢天王相助，龙族劫后必有所报。”
说完便跟着天兵去往鲧的尸体处，同样是那张看似平凡的纸，驱赶了一直吸吮鲧鲜血的鹰。
东海龙王似乎也感觉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挥袖之下，那纸跟随着鹰的翱翔而去。
可对面一个反身，将这纸撕为碎片。
圣人门下，谁又缺什么一般法器？
看鹰隼并未乘自己的情，东海龙王也不意外，只是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颗龙珠。
一颗，刘子歌的龙珠。
（鲧盗息壤，和普罗米修斯盗火有异曲同工之妙，小部分内容借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