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饮料矿泉水，香烟瓜子火腿肠。来，这位先生，腿收一下，少只手一个人在外小心点。”
一阵吆喝让刘子歌清醒过来，感觉有些反常。
并没理会乘务员的所谓善意，刚遭受家庭剧变的刘子歌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敏感。
第一时间，刘子歌隐蔽地伸出仅存的右手，检察自己的包裹和手机。
硬邦邦的黄金和证件依旧在包里，鼓鼓的，让人放心。再环顾四周，在人流稀少的车厢中，所有人都是一脸刚醒来的模样。
全睡着了？
这可是下午四点啊。
直觉告诉刘子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事。有人抢银行，没听说谁抢火车啊。
身旁突然有了动静。
那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女孩这时也从睡梦中醒来。她打着哈欠，无意间握着的手机也顺势滑落，还不知道捡起来。
像是没意识到自己在哪，习惯性的就往下一躺，向着刘子歌的肩膀靠了过来。
刘子歌眉头皱了起来，他轻轻用力扶起了女孩，又快速收回来，没遭到任何的反抗。
没一点危机意识的人，没威胁。
刘子歌迅速做出判断。
对方想开口，正要感谢，却没了后续。
……
随着车厢的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
清波碧浪中，整排的鱼群从身侧游过，带来了身后来势汹汹的追捕者们。
贴在眼前的是尖锐的牙齿，刘子歌毫不怀疑它的锋利。
动啊！动起来！
等等！我的身体？
看着越来越近的捕食者，求生意志和往日的经验疯狂地提醒着刘子歌游离这个危险的地区，然而没有任何的回应。
甚至，凭借与异于常人的感知，他感觉到自己此时并没有身体这种东西的存在。
然而紧接着就感到了另一个不对的地方。
周围——太安静了。
整个世界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寂静。
突然，他的目光被强制性转移到静止不动的鱼群当中。
一条条鱼身上浮现出光点，好让刘子歌彻底看看清它们——
耳边同时传来一个带着机械感的陌生声音。
【检测到新人存在，请大家选择系统角色】
【当前副本为前置副本，难度大幅度下降】
【完成副本主线或人数过低，则自动清算】
新人？游戏？前置副本？
异常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看着眼前悬挂着的光点，刘子歌呆了，
作为一个五谷不分的标准现代人，他哪分得清鱼类？
除了最常见的四大家鱼青草鲢鳙勉强能猜出一些，别的就完全是一头雾水了。
玩家？刘子歌心中一动，
没猜错的话，这么多的目标，不可能只是他一个的备选。
像无声的哨声吹响般，光点在三秒内一个个迅速消失。
果然！不只有他一个玩家。
然而光点消失的速度太过迅猛而杂乱，根本让刘子歌来不及跟风。
有所准备的老人们似乎是早有默契，几个呼吸内选择了他们的目标，不给任何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先选了再说。
神使鬼差，确认选择之前。刘子歌被动地扬起了不存在的头，视角急剧拉远。他看到西南方的天空，一座金光闪耀的隐约门扉出现在了他眼中。
一座盘踞着龙的门户！
结合身处的地点西山，刘子歌在看到这扇门的瞬间，想到了它的来历。
鲤鱼跳龙门！
突然，
系统又刷新出来一条红鲤！
来不及多想，刘子歌直接做出了选择。
【是否确认目标？】
是！
快！
可是此时，另一个玩家也发现了这新刷出来的稀有目标。
两人同时做出了选择。
系统似乎有些卡顿，居然没有回应任何一个人。随着几秒过去，刘子歌终于又一次地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抢到了这个身份！
完整地身体，久违了！
还不太受控制的身体泪腺分泌出一串液体，混入水中，毫无痕迹。
另一人，此时心中满是不解。
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为神话血脉玩家的他，一向没出现抢不过的事。无奈凑合的选了其他目标。
随着所有玩家选择完毕，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
刘子歌现在的状态真的很糟糕。
且不说那不受控制的眼泪了。从醒来后他就完全控制不了鱼类的动作和呼吸，像是窒息又能呼吸的矛盾感让他有些崩溃。
就像一个克隆出来的新生儿一样，啥都不会。
幸好，自己起码当过人。
凭着游泳的经验，刘子歌试图游动起来。
身体本能的帮助下，他进行一些简单的动作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耳边传来声音：
“各位玩家，我是朱平。相信大家都听过我的名字。这次有新人进入，同样也是我们老人的机遇。话不多说，以鱼身发出声音需要代价，我能看到龙门，跟着我，这边！”
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言语中还带着股让人沉迷的效果。不知为何没受影响的刘子歌回头看去，那也是一条和他相似的红鲤！
而且除了他，没人再能发出声来。
听朱平的话语，其在玩家群体中也是标志性的人物。随着朱平言毕启程，大部分鱼也盲目地跟着他游走。
另外一些来不及跟上，或者是有顾虑的玩家，则是留在原地。
刘子歌试图偷偷开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这算什么，全员禁言吃鸡？
刘子歌好像忘了什么，但他一下想不起来。
“哗！”
水温上升，身边的血液将湖水侵染成暗红，也让刘子歌从庄周梦蝶的恍惚中惊醒。
一条中华匙吻鲟，也就是中华剑鱼，张开了它那尖锐的嘴，带着终身不刷牙的鱼腥味朝刘子歌咬来。
怎么忘了开场动画中的追兵呢？
求生的欲望让刘子歌爆发了非同寻常的速度。
背鳍一阵摆动，可是不熟悉的身体和水底其他生物的触角和卷须一同阻碍着他前行。幸好对面的捕猎手段也同样不高超，刘子歌擦着那尖长的嘴滑过，逃离了被刺穿的厄运。
只是腹部依旧留下了一个小伤口，
渗着血。
无奈之下，他向着朱平离开的地方追去。对于正常人来说，强者存在的地方更加安全，他不想没有意义地死在游戏刚开始。
庆幸的是，追捕他的剑鱼也无所谓这次的失败，一个转身，回头准备猎杀其他傻鱼。
可一分钟后，它却尸骨无存。
众玩家残忍地将这块的其他生物一扫而空。而随着不断的厮杀，他们的身躯也得到了增强，眼中的欲望也更加强烈。
碍于规矩，他们互相抑制着攻击玩家群体的欲望，局势一下沉寂了起来。
……
刘子歌当然不知道自己背后发生的事情，他只是顺着朱平的方向前进。
可能是红鲤本身的身躯就不平凡。带着伤口，刘子歌的速度也极快。五分钟不到，赶上了前方的大部队。
甚至就连队伍里带头的朱平也回头瞥了刘子歌一眼，像是有些诧异。刘子歌想开口，可又是吐出了一串泡泡。
朱平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他也并没有理会这个落单的玩家，只是依旧前行。
但随着前进的方向明晰，刘子歌明显地感觉到这路，与之前恍惚看到的龙门方向，截然相反！
朱平有问题！
刘子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名额有限的游戏，
淘汰制！
刘子歌再抬头放眼望去，队伍里的鲤鱼几乎没有。而前方依旧前行的队伍，还被水中的庞然大物经过，顺口吃掉几个“零嘴”。
队伍的领头人朱平，似乎正不断带着众人往危险的地方探索？
在途中，他还不时地停下来，猎杀着弱小一些的水族。在队伍后方的刘子歌也被突然冲出的鱼群打散了队伍，身上的伤口愈发的多。
不能这样下去了。
这就是停留在原地的那些人更愿意面对凶狠的追击者，也不愿跟着朱平来送死的原因？
经过这段时间的一番游走，刘子歌终于熟悉了这具身躯。他也不想就这样结束这局副本。一个转身，他向着记忆中的反方向游去。
果不其然，
在距离出生地不远的地方，聚集着各色鲤鱼们，局势莫名有些压抑。
僵硬的鱼脸上，像是能看出各种神情。
水中依旧残存着刺鼻的血腥味，不时有鱼类顺着味道找来，却被这些人一哄而上瓜分掉。像是能得到什么好处一般。
而在这批玩家中，没有谁的选择不是鲤鱼。
甚至，刘子歌还看到了同样的五条红鲤玩家。
这应该就是玩家们的主流群体了。刚刚那所谓的领头人朱平，更像是带着NPC和一部分不知情的玩家去送死一般。
有了！
刘子歌心头一动，大摇大摆地进入队伍里。
脸上带着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努嘴，昂头。摆出一副不愿意和其他人进行任何交流的高傲嘴脸。本就真的极像的两条红鲤，此时更就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朱平”回来了。
模仿着记忆中朱平几个小动作的刘子歌，一时之间也没谁质疑。
这么快就坑死了一批玩家和NPC？
虽说也都或多或少听说过朱平的赫赫凶名，但是谁也没想到会如此的快。在这为新人开局的，相对公平的副本中，这人也能做出如此大事。
身上那一道道的伤口此刻像极了勋章，一面面挂出凶狠的意味。
他们可不知道这是某弱鸡不小心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
一脸淡然归来的刘子歌，被大家当作了朱平。
只有几个熟悉朱平为人的玩家，没听到朱平那一贯的嚣张语气，感觉不太对劲。但也按捺了下来，跟着刘子歌一同出发。
刘子歌混水摸鱼，各个玩家他们何尝不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保持着玩家间不互相残杀的局势，向龙门进发才是王道。不能再继续在这个出生地浪费时间了，有人带头出发是极好的。
至于，那人是不是朱平，
重要吗？
这支纯鲤鱼队伍伴着诡异的和谐，开始跟着刘子歌前行。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心中对龙门的呼唤也愈发的强烈，对于刘子歌的信任也是节节高升。
一些聪明人重新把自己心中的小心思深深地埋藏起来。他们相视一笑，什么也没发生，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把利刃就这么潜伏下来，不知何时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