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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二,成全

宋易,真正做到了手握六国相印。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在死人堆里长大,三岁,不曾说过一句话,但已经能杀死欺负他的一个妇人。他从小便没有怜悯之心,一步步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在十一岁,就手握三军,手下之人莫不服从。十七岁,凭一己之力,牵动六国之间的战争,十八岁,成功平乱,十九岁,促成六国之间几十年的和谐,腰间佩六国相印,从此在他手上没有沾染过一滴鲜血,在六国之内,只是提起名字,无人不称赞。

二十六岁,在宋易生辰的前一日,不知出了什么事,宋易从此消失与众人视线中,六国相印也不知所踪。他的故事,还是顾相安从宋易口中听得到的。

那年,我二十五岁,还有三日,便是我的二十六岁生辰,我的前半生太苦了,十九岁之后,我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虽从未做过帝王,但即使是帝王的身份也不及我的尊贵。

但我对权力之事并没有什么欲望。我在血海中长大,我只是不想一生都如此度过,所以,我能杀人开始,就立志,用自己一生去换取和平,换取家人不再分离。我杀人,是为了这世界再也没有人死于非命,我参与战争,是为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战争。我十九岁的时候,就做到了。可我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什么了。我过去十九年都在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实现我的理想。当我终于实现了,却变得无所适从。

我奔于六国之间,一年又一年。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但世人是不忍让我如此孤独吧,有许多人竟然给我介绍起了姑娘。

呵呵,我若是有喜欢的,早就求娶了,不会等他们的。我以为,我的余生都会这样过去了。

知道那一天,我从你们陈国回到天耀,你爷爷说要给我过生辰。我索性无事,就应下了。在路上,我遇见了一位姑娘,以为我求而不得的姑娘,她要去赵国,而我是从赵国回来的。而且,我才知道,我身上有绝情蛊毒,是我三岁时,那个妇人给我下的。

这蛊着实厉害,中蛊之人,自己只会每月一次的浑身抽痛,这对于我来说,从来算不得事,因为我从小就是这么活过来的。可这蛊还会伤害中蛊之人的心上人。那被喜欢之人却要日日忍受万虫噬心之苦。

呵,她是何其的可怜呐。她只是偶然遇见了我,我便一眼爱上了她,她便要日日忍受这万虫噬心之苦。

我在一处悬崖下的河边发现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是血,那是忍受了一夜的煎熬。她以为那只是她不小心中了蛇毒,忍过一夜都没死,那应该不会有事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啊,只要我还喜欢她,她就要日日忍受这非人的折磨。

这才是我遇见她的第二日。我不想看她再受苦,但要想解除蛊毒,还得从长计议。可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只是看了我一眼,倒霉的被我欢喜,就要遭这番罪。

为了救她,我用匕首剜了我的三滴心头血,喂给了她。也因此,我的武功全失,但那没什么,这都不是她该承受的。

我把她从山崖上背了上去,也许是时运不济吧,我们竟然遇见了土匪,我的腿被打断了。不过,也许是上天怜悯,我用着最后的力气,杀死了土匪,把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我的心头血并不能彻底解了这蛊毒,只要我还喜欢她,只要我能见到她,她都会再次经受万虫噬心之痛。

这只能保证三年内她不会再受苦罢了。

我骑马赶回天耀,那里有我要的东西,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爷爷。不过他在门外,我在门内,没有见他。

我拿了东西,就离开了天耀,药材难找,更难炼制,我在深山中生活三年,日日不曾懈怠,我整日在山林中穿梭,闯龙潭,去虎穴,结果这条腿彻底废了,脸也毁了。

后来,我知道她有危险,幸好我的武功恢复了一些,我在火海中救了她。能再次见到她,我是很高兴的。可我的脸毁了,我的腿也废了,她不认得我了,也许,她当时就忘了我吧。

这都不重要,我找到了解药,但这必须要阴阳结合之时才能用药。我不愿让她这么好的姑娘受了委屈。我每日用精血入药,她才能不受那般苦。

她说她没有心了,应该不能回报我同样的真情了,可我不再在乎,我只要她好好的,本来一见倾心就不该,如果她当时没有遇见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苦难了。

但那一晚,她还是给了我,我也解了蛊。从此,她就不用在受苦了。很快,她便怀了我的孩子,我真的很高兴,我能看出,她也是欣喜的。

她本来就很好看,像仙女一样,我本来的相貌也是不差的,。我们的孩子,定是最好看的娃子。

我以为她放下了一切,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山里这般生活着。我虽武功不如从前了,但我还是记得那些招数的,我还看过很多书,我想着以后都交给我们的孩子。我想,最好能是个女孩,因为我怕自己能教给他的武功不多,男孩子就有些不够用了,女孩子用来防身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她琴棋书画都懂,交给我们女儿也是好极了。

在她有身孕七个月时,她竟然离开我了。她拿给我的饭菜里有药,我一闻就知道了,傻丫头,她却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还是喝了,她想要什么,我便给什么,即使是我的命,我也不在乎。而且,她那么善良,怎么会要我的命呢。

她会了她原本的住处,那个她与那个男人的家。她喜欢的是那个男人,从来不是我。

我看着她自己把房子建起来,一个人寻找生活的一切,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在这里,她若知道,一定又会离开了。

她上山去砍柴,我就为她赶走狼群。她挑水困难,我每天一勺一勺往她的缸中兑水,不敢放太多,生怕她发现。

呵呵呵,她是个粗心的,一直都没有发现。

我等来了她的生产之日,那一晚,为了生下我们的孩子,她受尽了苦,可那孩子实在不知道心疼她娘,一直呆在他娘亲肚子里不愿意出来。我怕出事,就连忙下山去找了接生的稳婆。

那稳婆实在太慢,我还是背着她上山的,结果那稳婆还骂了我好久,说我占她的便宜。哈哈哈。我可是把自己全部家当都给了她,才让她老实。

稳婆会说话,告诉她说是给山里别的人家接生的,这回来的路上听见这边的动静,知道是什么情况才来看看能不能帮忙的。

好在她信了,她这么好骗,我都不知道她以后要怎么的生活了。

孩子出生了,是个小子,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她的孩子,我都喜欢,这孩子有三分像我,七分像她,长大后一定很好看。

我日日去山上寻来小动物,放到她设置的陷阱中,他们母子的饿饿生活虽然没有多好,但也没饿着。而且她心灵手巧的,会把皮毛做成衣服,我们小子穿着很是好看。

她给我们小子取名叫萧胜,小名叫小念。

你也许不知道,我本名不叫宋易,我叫萧易。她给我们小子取的小名叫小念,是在想念我吗?这么巧,我也在念着你……

我看着她与小念一起生活了五年,我以为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也挺好的,我守着她,她守着小念。

但那一年,那个男人回来了,我知道,她一直在等他。

她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可她要去皇宫,我没有办法去。我的样子,在人群中很扎眼的,不仅无法帮助她,还会成为她的负累。

还好这几年我一直偷偷教小念武功,他去皇宫应该可以自保的,小念很善良,也知道心疼他娘亲,一定会保护好她娘亲的。

我每月用秘术窥测天机,只为知道她是否平安。可我心力不足,最初还可以知道她是否安康,但慢慢的就只能感受到她的生命气息了。

两年后,我感受不到她德尔气息了,我不顾一切跑回赵国皇宫,可那时她已经躺在冰棺之内了。我知道她终于不再喜欢那个男人了。她应该是讨厌他的了吧。

于是我便把她给偷走了,我把她放在了雁门关最高的山顶上,因为我知道小念也会去雁门关的。我一路跟着小念,让小念拜了师,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我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小念。我怕自己的时间不够用,所有对小念未免严厉了些,这也是我对不起小念的地方。

不过,以后小念还要驻守雁门关,也许以后会回皇宫,没有过硬的实力,我怕小念受了委屈啊。

终于,我看着小念长大成人,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小念了,我便离开了那里。我不想让小念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我走遍山川,去看所有的风景,我记得她曾经说过,她以前也是喜欢四处走的,但心一旦失去后,就彻底被困住了。我以为,我把她想去的所有地方都走一遍,我就能找到她的踪迹,但除了风雪,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累了,走到的赵国,这里是她的故乡,这里有她最深的执念。

“阿雪就在雁门关最高的地方,小安,我也想去,你带我去好不好,那里还有我与阿雪的念儿……”

“好。”

这是宋易说的最后一句话,顾相安带着宋易去了雁门关,找到了宋易给张傲雪立的碑,他把宋易也放了进去。

“相爷,小安走了,有缘再来看您与张前辈。”

顾相安想,张前辈应该是喜欢宋易前辈的吧。以张前辈的性子,不喜欢又怎会那么爱萧胜,不喜欢又怎会允许萧胜的存在。

他不是宋易,不会容忍亲手把心爱之人拱手让人的行为。也许是宋易经历的太多了,太苦了,更能看得开吧。

喜欢,究竟是握紧,还是放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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