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不是真的。”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遍一遍地自言自语着,直到眼前的一切慢慢消失,一道亮光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才站起来,朝着那道光走了过去……
逸寒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是躺在床上,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洒下,给房中的事物都镀上了一层白霜。
他摸了摸额头,发现不知何时已流了一身冷汗。
还好,都是梦啊。只是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害怕。若非他及早发现这是在梦里,恐怕真要迷失在这个里面了。
外面传来轻微的声响,有一黑色的人影自床前掠过,然后,他闻到了一股香味……
果然,和梦中的一样。
但梦里所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再来第二次了。
他捂上嘴巴,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赶往汐夏所在的房间。
月光穿过院中树木的间隙照在院子里,留下参差斑驳的树影,青衣的少年猛地将门一推,直接飞出三根银针,一根银针朝那正站在明处的刺客刺去,另外两根分别飞向了两个角落。三名刺客都没有意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待反应过来,已然是被银针定住了穴脉,动弹不得。
以防万一,逸寒找了几根结实麻绳,将他们绑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去察看汐夏的情况。
雕花的梨木床上,少女枕着茶叶枕熟睡着。她似乎正在做着一个很甜很甜的梦,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逸寒无奈地笑笑,从怀中找出一瓶药,打开盖子放到她鼻尖。刺鼻的气味顿时顺着鼻子涌入,汐夏咳嗽几声,慢慢睁开了眼睛,似乎还有些睡意朦胧。
“逸寒哥哥……”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见她安然无恙,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有刺客。”
“刺客?!”汐夏听见这话,顿时清醒了,想起来却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儿力气。她抬头看了看那正被五花大绑着押在房中的三名黑衣男子,眼中露出恐惧的神情,不由得往逸寒怀中缩了缩。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不怕,坏人已经抓住了。”
她在他怀中微微颤抖着,其实何止是她,连他自己都很害怕,害怕自己这一次没有及时阻止,害怕梦里的事情会重演。只要再回想起她在梦中浑身是血的样子,他便觉得心脏在扑通直跳,他好怕,怕会像梦里那般……失去她。
幸好啊,梦里的事终是没有发生。幸好啊,他的那个她,还能平安无事着站在他的面前。
“汐夏,”他紧紧地抱着她,生怕自己稍微一松便会失去她,“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嗯,我相信你。”她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这世间风景千万,也不过如此,始终抵不上身侧那人的一个安稳的怀抱。
夜风微凉,透过窗子吹进来。可他的怀抱永远是暖的,那样让她心安。
她就这样靠在他的怀中,心中的那份不安渐渐隐去,鼻尖只有他身上特有的淡淡药草香。她静静地闭上眼睛,安睡在他的怀抱中,仿佛世间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躺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的药香,枕着一夜的好梦,少女再次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得月落天白,有鸡鸣声从不远处传来。确定她已经睡熟了,逸寒才慢慢将她放开,重新将她的头枕在枕头上,又小心翼翼地替她掖了掖被子,才重新将视线放在那三名刺客身上。
三名黑衣男子就这样被绑着放在不远处,逸寒走过去扯开他们的面纱,却见三人都睁着眼,嘴角有白沫吐出。他一惊,抓起一人的手,才发现尸体早已变凉了。
服毒自尽。倒算有点骨气。
他又在他们身上翻找了一番,却一无所获。别说能证明身份的物件了,连他们穿的衣服手里拿的剑都是那种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根本无从调查。
线索到这便断了,不,应该说,连线索都没找到过。
他扶了扶额头,将那三人的尸体拖出去交给了凌昔。每次逸辰不在,这些事情都是交给凌昔来处理的,若不是此事与汐夏有关,他也懒得过问那么多。
经历了这事,逸寒自然也是没心情吃早饭,只是坐在他旁边的汐夏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好像昨晚被行刺的人不是她一样。
不过既然都找不到什么线索,为这些事烦恼也是给自己找不快。逸寒这样想着,便也觉得饭没有刚刚那么难以下咽了。
他很快吃好了东西,余光却见汐夏刚刚喝完一大碗粥吃完一个烧饼,又拿了一个大馒头放在嘴里啃着。
他轻轻笑了笑,坐在桌边用手撑着脑袋看她。真搞不懂她这么个小身板怎么能吃下那么多东西。为了长高?
见她啃完大馒头之后满足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他又忍不住笑了笑,问:“你会写字吗?”
“啊?”汐夏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便点点头:“应该会吧……虽然来了凤羽山庄之后都没动过笔,但我都认识你书上的那些字,应该也会写吧。”
“那就好。”他看了看她,道:“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
一听到去好玩的地方,汐夏当即拍手叫好,跟着他出去了,一路上还一直好奇地缠着他问要去哪里,奈何青衣的少年却之前笑着不语。
她就这样跟着他到了藏书阁,直到少年将纸笔和一本厚厚的凤羽山庄庄规放到她面前时,她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耍了。
哪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分明是要她抄书好不好?抄书这种事情她才不想干,于是便缠着逸寒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奈何逸寒却是铁了心要让她抄一样,任凭她怎么撒娇都不肯放过她。不仅如此,他还在她对面坐下,以身作则地开始默着庄规。
没办法,自小到大这庄规已经被他抄了不知多少遍,就算换个傻子来也能倒背如流了。
汐夏见他写得那么认真,便只能认命地坐下来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抄着。抄着抄着便发现有些东西有点奇怪。
“逸寒哥哥,这条庄规好奇怪啊,不得恶意毁坏兄长物品?”
“咳咳,这条是……因为小时候我哥经常一个人憋着看书不陪我玩,所以我就偷偷把他书撕了……”逸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那这条呢?不得恶意欺瞒兄长?”
“因为……因为我把他书撕了之后告诉他是被野狗叼去的。”
“逸寒哥哥原来你小时候这么调皮啊。”她捂着嘴笑了笑,继续低头抄着,才发现这头面一大堆庄规貌似都是针对逸寒来定的。她看着便觉得莫名好笑,便一边抄一边大笑着。
逸寒看见她这样,顿时涨红了脸,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正色道:“好好抄你的书,内容什么的便不必深究了。”
“哦。”汐夏只能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继续低头抄书,奈何自己越往下抄,看见后面类似于“不得往兄长茶中加盐”“不得夜闯兄长房中欲行不轨之事”之类的话,汐夏便越来越忍不住想笑,可偏偏逸寒在这儿又不能笑,只能憋着,憋到后来满脸通红,实在憋不住了,还是放声大笑了出来。
寒看她笑得前仰后合,抬头瞪她一眼,她便又乖乖抄书了。
她一边忍着笑一边抄,抄了一上午也才抄了一点点。她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自己酸酸的脖子,发现逸寒仍低头默着。
青衣的少年手执狼毫笔,笔尖划过纸页,留下一行隽美的字迹。果真是字如其人。
她望着他旁边那沓厚厚的纸,伸出手直接拿过一把,放到了自己那堆上面。
逸寒却是头都没抬,“凌昔会看字迹的,你还是老实抄为好。”
“哦……”汐夏无奈只能将那对纸放回去了。
低头又抄了一会儿,汐夏便又坐不住了。她撑着脑袋环顾着整个藏书阁,然后起身,在藏书阁中开始乱蹿。
逸寒没有理她,之前仍然埋头默庄规。不时便听到有书本落地的声音,想来是汐夏蹿来蹿去又不知撞落了多少书。他无奈地笑了笑,抬头,从汐夏那边拿过一张她已经抄好了的纸,纸上的字很小也很瘦,就像她人一样。他轻轻笑了笑,照着她的笔迹一份份地抄着。
也不知就这样抄了多久,眼见着汐夏抄得那份已经和自己那份一样高了,他笑了笑,又将抄好的一份放到了汐夏那堆上面。
夏风透过窗子吹进来,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声鸟叫传来。
好像有点太安静了,也不知她在做些什么,没准玩着玩着又不知在哪个角落睡着了。
起身,在四周环视了一圈,他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成了一片狼藉,不少书倒在地上,乱作一团。
他无奈地将书一本本捡起来放回原处。一本书朝上打开着散落在书堆中,书上是逸辰的字迹。他将书捡起来正欲放回,却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
“点苍被屠,掌门惨死,徒留一儿一女及少数门人于世……鸢芷琴不知所踪……背后真凶不明……”
书上的时间显示是,十五年前。
他将那本书收好,四下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汐夏。只是一个靠墙的书架上的一本书引起了他的注意。
应是汐夏刚刚不小心将书架上的书都撞了下来。可书架上的其他书,要么被撞了下来,要么在书架上东倒西歪,只有这本书依旧竖直着立在书架上。
他伸手试着拿那本书,却发现书像被固定了一样。
藏书阁有密道?他竟然不知。
不过好像一般大户人家都会有些密道的,用来存放一些重要的东西,而这些密道的入口一般也只有当家人知道。想必汐夏也是误打误撞地入了密道,他也从来没有进去过,不知里面是否会有危险,如今他却也只能进去将她带出来。
他的手摸上那本书,向里用力按了按,书架便向旁边移开了,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口。
隐约有光从里面射出,似乎有很强的灵力从里面透出来。灵力分三股,竟都让他觉得很熟悉。
他迈着步子走进去,每往里走,灵力便旺盛些。其中有一股灵力比另外两股都要强,随着他向前的步伐,有些画面慢慢地出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