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霜雪来找聂疏的时候,聂疏还在床上躺着,惊的林霜雪急急的摸了摸聂疏的额头,这一摸不要紧,就是聂疏直接被寒气给冻醒了。
“姐姐,你怎么来了呀”聂疏睁开眼,看到是林霜雪,心情骤然变好,也忘记了昨天晚上纠结的那一番糟心的事儿。
林霜雪刮了刮聂疏的小鼻子“你这个丫头,我就知道你会忘记,咱们不是说好的嘛,今天去流影楼听戏喝酒嘛,得亏我熟悉你的性子,不然我就是在流影楼等上一天也见不着你啊”。
聂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麻溜的爬了起来,一边起床一边念叨“都怪我都怪我,忘性太大”。
“沛儿快伺候你家小姐梳妆”林霜雪使唤沛儿的那股熟络劲,整的沛儿是她海天府的人一般,把青珂都给逗笑了。
林霜雪说完就往旁边的躺椅上直溜溜的躺了下去,好没形象,不过屋子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沛儿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粉白色的寒梅点绣衫,这头刚拿出来,那头林霜雪就出声儿了。
“你这丫头,怎么今日这么没眼力见儿呢,我着的是男装,这一身玄色衣裳配得上我这英姿,你再看看你家小姐那娇嫩的脸,穿这寒梅点绣出去,整的我抢了个小媳妇儿似的,赶快给我换了换了,记得,要男装,不然怎么看戏怎么喝酒”林霜雪一边说话一边晃了晃手。
沛儿听林霜雪这么说,看了看自家主子,聂疏笑着点了点头,沛儿才又重新换了一件月牙白袍连襟苏绣装,林霜雪看着沛儿拿出来的衣服点了点头,又嘀嘀咕咕的说“谁家正经女子青天白日去听戏喝酒啊,当然要着男装了”。
沛儿给聂疏换好衣裳,梳了发髻,林霜雪就带着聂疏出门了,也没让丫头跟着。
沛儿看着聂疏和林霜雪走出去好远了,瘪了瘪嘴,又不带她,回屋里郁闷去了。
流影楼:
聂疏和林霜雪到的时候,刚好戏文开讲,两个人急忙上楼,点了点心就在一边儿坐下了,别问为什么不在一楼寻位置,问就是她俩来晚了。
聂疏一边儿喝着流影楼的百合莲子羹一边看着戏台上的说戏人,转头看到林霜雪满眼的愉悦,自己也开心的紧,犹记得上一世她们一起听戏的日子,那般肆意潇洒,那般年少轻狂,后来她嫁给了穆清瑜,同眼前人渐渐疏远,也再没有听过戏,再后来眼前人出嫁了,她却因为在军中,无法回来,错过了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现在想来,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值得啊。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迷了心,瞎了眼,为一个根本不值得的人放弃了一切,沦为棋子,从此再无音容笑貌,重活一世,聂疏才觉得自己上一世真的是荒唐至极。
思及此,聂疏神色逐渐冰冷,望向戏台的双眸也再无神色,林霜雪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是对于自己在意的人还是很关注的,看着聂疏这副失神的样子,推了推聂疏,聂疏才缓了过来。
“疏儿,你怎么了,怎么看戏也提不起精神”。
聂疏笑了笑“姐姐,你不觉得戏文里说的听巧这个小丫头很惨吗,为了李家公子,奔波劳碌一世,到头来为了护着李公子爱慕的女子落得万箭穿心而死,你觉得这样子值得吗?”
林霜雪摇了摇头“为什么要为听巧悲伤?她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可后悔的”。
聂疏听了之后又笑了,笑得凄惨,笑得坐在对面的公子也皱起了眉头“听巧会后悔的,姐姐,听巧一定后悔了,如果她可以重活一世,她肯定不会再那么傻乎乎的为别人筹谋”。
林霜雪摸了摸聂疏的头“你这个丫头今天怎么了,这般多愁善感,一点儿都不像我认识的疏儿了”。
聂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立马调节好情绪“没事啦,姐姐,我们继续听戏吧,流影楼的百合莲子羹比上清寺的好喝多了”。
林霜雪点了点头“那当然了,听说流影楼背后的老板,长相也是相当上道的,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挺神秘的”。
聂疏笑了笑“我们靖国,哪家店的后面不神秘啊,就说这流影楼吧,开在我们都城最繁华的长宁街就已经是不同的了,而且这里面的人看似喝茶听戏,其实大多人都是在传递情报,就现在,单单看下面,有几个人实在认真听戏的,谁不是谈着谈着生意就成了,情报也出来了,这流影楼里头的小厮也不简单啊,一身气派都同寻常人有所不同”。
林霜雪听呆了,捶了聂疏一拳“你这丫头行啊,姐姐我纵横流影楼这么久,全是来听戏喝茶看小白脸的,怎么你就可以注意到这些呢,姐姐我错付了,错付了啊”。
聂疏笑得更欢了“哎呀,哪里有错付了,我也不是自己观察到的呀,是我哥哥说的呀,他和我爹爹每次谈事情都会提到流影楼,所以这哪里只单单是茶楼啊”。
聂疏说完之后拿起了桌子上的糖葫芦,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外面的糖衣薄厚适中,甜度也适中,刚刚好的味道,和上次穆清夜递给她的一般无二,不得不承认,流影楼的点心确实不错。
这边两个人吃的正欢呢,迎面这穆清瑜就从对面走来了,聂疏低头皱了皱眉,强烈怀疑最近是不是气运不顺,回家得找一个先生算一算,怎么又碰到穆清瑜这厮了。
穆清瑜径直走了过来,聂疏在心里大喊着不要脸,奈何面上还得装一装。
“不知道二位公子可否拼个桌?”穆清瑜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般,温柔至极。'
林霜雪连头没都抬,直接就就开口道“拼什么桌啊,那前头不是好多空桌子嘛,你自己过去坐不好吗,同我们挤在一起做什么”。
聂疏默默在心里给林霜雪祈祷,毕竟这也是当朝三皇子啊,应该没有人这么同他说过话吧。
穆清瑜微微一笑,仿佛没听到刚才林霜雪说的话一般,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半点不尴尬,聂疏扶额,心里再次刷新了对穆清瑜的认知。
林霜雪这个脾气啊,直接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心里想着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啊,都拒绝了还坐下来,刚想开口呢,一回头就看到穆清瑜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脸色一变,谄媚一笑“哈哈哈,三皇子你怎么来了,来来来,尝一尝这流影楼的百合莲子羹,简直绝品啊”,一边说一边后腿的给穆清瑜盛了一碗。
林霜雪做完这些以后就在一旁看戏了,头也不敢回,不要问为什么这么害怕穆清瑜,问就是毕竟当朝三皇子啊,脾气再好天家威严也摆在那儿呢,不是凭谁都可以侵犯的。
“林姑娘客气了”穆清瑜尝了尝百合莲子羹,味道是不错,比起御膳房来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聂疏倒是起身,行了个礼,随后就坐下了。
穆清瑜坐在旁边,聂疏当然专心不了了,看戏也没了心情,东瞧西瞧就看了到坐在对面的穆清夜,眼神似晚间星辰般明亮。
穆清夜将手放在唇间,做了个手势,聂疏点了点头,笑了笑,大白天的两个皇子都在流影楼这种地方,传出去不被难不免要被议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聂疏想着无聊给林霜雪打手势正准备开溜呢,两个人就看到唐柔从楼梯上来了,刚离开凳子的屁股又坐了下去,欺负人嘛,当然要挑穆清瑜在的时候明目张胆的欺负了,聂疏咬了咬牙齿,她今天必须出气,上一世,这个唐柔仗着穆清瑜的宠爱,那般折磨陷害她,上清寺那一次当然不够了。
唐柔穿着一身粉色的棉线夹袄,披了烟灰色的斗篷,帽边儿上一圈的毛绒。
聂疏不得不承认,这么看唐柔真的挺标致的,但是吧,这看一个人又不只是看长相的。
聂疏就这么盯着唐柔,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近旁。
“清瑜哥哥,这位公子是谁啊,好生没有规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柔儿看”唐柔一边说一边就想坐下来。
林霜雪看着唐柔想坐下来,直接就拍了一下桌子,刚才没发出来的火现在倒是刚好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合着她不敢说穆清瑜也就罢了,一个唐柔,那不是随便拿捏嘛。
“哎哎哎,你是哪家小姐,怎么?敢情我开的桌子是公共的?谁都能坐,看到隔壁桌子没,空的很,这边麻烦你移步嘞!”林霜雪一边说一边指着旁边的桌子,生怕唐柔看不到。
唐柔被林霜雪这么一吼,眼泪立马就要出来了,那番梨花带雨的面容看的聂疏那叫一个心疼的想笑。
唐柔拉着穆清瑜的衣袖,小声开口“清瑜哥哥,你看他……”
这边穆清瑜还没说话,穆清夜就从后面走了上来“一大早,你们这儿的戏比戏台上还精彩”。
众人看到穆清夜起身行了礼,只是聂疏慢了半拍而已,想到昨晚的事情,聂疏脸色有点微微发红,亏自己刚才还想替他瞒着,现在倒好,自己过来了。
“行了,你带着唐柔过去坐,给我腾个位置”穆清夜朝着穆清瑜淡淡的开口,对,这不是商量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