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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蠢鱼

傍晚时分,墨云偷偷从侯府小门离去。

阿月去见了老祖宗,陪老祖宗吃了晚饭。回来时便唤了素云准备沐浴。

最近事有点多,先是自己现在又是爹爹娘亲。阿月有些烦心,冬天在外面虽然呆的时间短却也有手炉捂手,但是脱了衣服后手脚还是冰凉的。木桶里放的是阿月最喜欢的梅花花瓣,一股淡淡清幽的味道。

阿月整个人都放松了,木桶里氤氲的热气使阿月有些怀疑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遂沐浴的时间有些久。

阿月穿了身江南丝绸做的粉色寝衣,领口处是苏绣的一枝墨梅。苏绣一向以色彩清雅,针法活泼且栩栩如生闻名于世,阿月行走间那墨梅若隐若现仿佛如真的一般。脚上踏的是锦缎做的软底鞋,面上亦是苏绣的团云纹样。

阿月刚出来想往床边走去,却发现窗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外面的冷风肆无忌惮的吹了进来。阿月明明记得沐浴前就已将门窗关好,可是这刺骨的寒意却告诉她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临近窗台下的桌子上阿月明显发现了鞋印,瞧那印子的大小根本不是她的也不是素云的,或者说根本不是女子的,是一个男子的。并且瞧着印子的深浅,左脚深右脚浅,这个男人应该挺高不重怎么会···难不成是怪物。

阿月循着脚印跟踪发现到了地毯,深红色的地毯上绣着团云图案仔细瞧会发现有些区分于红色的深。阿月伸出手摸了摸,黏黏的,血腥味···这是人血!!这血迹断断续续的直接延伸到了她的床边便断了,难怪那个男人脚印一个深一个浅,原来是受伤了。那就好办了,阿月在屋子里巡视一圈瞥到了平时素云给她备着的绣篮,里面刚好有一把缠着红线的剪刀。

若无其事的靠近床边,只不过路过绣架时以迅雷之势从绣篮里拿出剪刀并藏于身后。还有五步,阿月深呼吸这辈子她不会武只能靠脑子了,四步,什么人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大晚上跑到侯府小姐的闺阁,三步,难不成是姜宝星派来的人!!意识到这个可能极大的时候,阿月将藏在身后的剪刀放到身前。

两步

一步

阿月站在床边,掀开床帘,见到床上躺着一个闭着眼面色惨白的少年,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左手简单的用衣角包扎了一下,穿着有些奇怪倒不像是天丞的。剑眉入鬓,鼻尖挺立,不同于陆韫的病弱之美,眼前的男子的美仿佛是一件等待雕琢的木刻作品,阿月倒是好奇这位少年长大后的模样。

只是,就现在的情势而言,他长得再好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阿月右手高高举起握着的剪刀,而后狠狠地往少年的胸口刺去。就在剪刀距离少年胸口还有半寸的距离时,少年那双好看的单凤眼倏地睁开了,眼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有的只是笑意,“喂,你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本,本大爷都受伤了你居然还忍心往我胸口上插,啧啧~~”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左胳膊。

果然是装的,还摆架子?还大爷,去你的,阿月心想,“既然没死,本小姐不管你哪里来的要滚去哪儿,现在立刻马上从本小姐的床上离开。”

男子侧了个身,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撑着头,狭长的丹凤眼流露出受伤的样子,“世人都道你们天丞儿郎英勇善战,女子嘛皆是水做的,本大爷看你啊倒不像个女子凶巴巴的,一点想本大爷心疼你的感觉都没有。”说完还伸出食指一脸失望的样子。

阿月掸了掸衣袖,鄙视道,“这位···您说的水做的女子怕是青楼女子吧,不用世人说,整个天丞的青楼女子都会让你心疼,所以爷你走错地了···”

男子道,“有趣,有趣,你这个女人当真有意思。”

阿月收起手中的剪刀,丢在一旁的绣篮里“怕是您井底之蛙目光短浅了吧,只见过乖乖听话的金丝雀。”

“是啊是啊,本大爷身边尽是一些乖乖巧巧的女子,无趣极了,喂,女人,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问得仿佛理所应当。

只是下一秒,他便不敢大声说话了。

此时,屋顶上,有人!细细碎碎的有脚步声,整列有序。

阿月不解,只见少年竖起一只食指轻轻放在唇边,“嘘,屋顶上有人。”

“找你的?”阿月挑眉问道。

少年抖抖肩,“也许是吧!”

阿月不怀好意的笑了,“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阿月被带上了床,被禁锢在少年怀里动弹不得,闻着属于这个少年的气息,阿月皱了皱眉,“放开我。”有了刚才的教训,阿月也不敢太大声。

“除非你帮我。”少年提出条件。

“成交。”阿月点点头。

少年放开阿月柔软的身子,只听到下一秒,阿月喊道,“来人,来人啊!”

少年慌了,急急忙忙去捂阿月的嘴,“你这女人,怎么言而无信?”

“你懂什么,小屁孩!嘘!”这次轮到阿月打开少年的手,做了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而后拉过一旁的锦被盖在少年身上。

今日是素云守夜,听到阿月喊人立马爬起来,睡眼惺忪的揉了揉揉眼睛,“小姐,怎么了?”

“唔,我听着这屋顶上有些动静怪大的,怕是有些野猫儿跑上去闹腾了~~我有些睡不着。”

“是吗?那奴婢现在就去拿竹竿把那些野猫赶走,成么,小姐?”

素云说完后,阿月明显感觉屋顶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算了,大晚上的,明儿起在我屋顶上放满捕兽夹,渔网之类的,我看这些野猫还敢随随便便上人家屋顶不成。”

“咚~~”一声闷响,像是什么掉下地了一样。

“小姐,该不会是野猫摔下去了吧!”素云问道。

“别管了,你先去睡吧,我这儿没事了。明儿派人去屋顶看看能不能捡到野猫的尸体。”最后一句,阿月承认自己是有点恶趣味了。

素云走后,阿月掀开被子,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某人,刚刚因为闷在被子里的原因,此刻少年脸上竟然有着红晕。

“好了,那批人应该走了,你赶紧走吧!”阿月道。

少年止住笑,认真道,“行,本大爷说话算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本大爷,哦不,我叫淳于,你呢?”

阿月道,“蠢鱼?挺合你的气质啊!有缘再见。”

“喂~~你这个女人~~”淳于气坏。

两个人皆安静下来,只是,突然有哨声传来,三长两短像是某个暗号。

淳于立刻下了床,“我该走了。”

阿月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淳于走到刚进来时的窗户边,当双手搭在窗户上时,想是想到了什么,“哎,看在咱两已经是朋友的份上告诉你个事,刚才那屋顶上的人不是我的,刚刚的笛声才是我的人,那笛声三长两短是我们的暗号。所以···那屋顶上的人是冲你来的?你自己多注意点。”

阿月躺在床上本来双眼闭着,听到此话,眼睛也没睁开,“此话当真!”

淳于打开窗户看到天上的月亮,片刻,开口道,“以今晚的月亮起誓,淳于不会骗自己的朋友”,而后,轻轻一跃,然后便消失在黑暗里。

阿月睁开了眼,还真是一条蠢鱼!听说天丞国的西边有一国家名为月初,月初国的皇室信奉月神,他们承诺的形式便是对月起誓,而且皇室姓淳于!

他以为他故意只说一半阿月就不知道,自以为是的聪明!既然屋顶上的不是他的人,那又是谁的人呢?

翌日,素云进来替阿月梳妆的时候提到,昨日二夫人从姜家的远方表亲里接了位仪表堂堂的少年,眼下正住在二房那边,姚氏吩咐了手下的人要好生的伺候着。重点是那少年的母亲和姚氏是嫡亲的姐妹,那就意味着那少年既是姚氏的亲外甥也是她的侄子。

呵呵,肥水不流外人田,姚氏这算盘打得真是妙啊。

阿月刚打扮完整,老祖宗身边的李嬷嬷便来传话。

“二小姐,老夫人请您去大厅用早饭。”李嬷嬷道。

那天梁朦的提点,今日阿月便知晓老祖宗这般请她吃早饭是为何事。不过是想让她左右选一个,既然二房,三房有求于她晾晾她们也好。

李嬷嬷毕竟是府里的老人,阿月也对她客气三分,“有劳嬷嬷了,还请嬷嬷先回,月儿稍稍梳妆便到。”

李嬷嬷跟着姜老夫人多年,所以也是将阿月当自家孙女般心疼,“二小姐,今儿可不是小事,还是跟着老奴一块去吧。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在等着呢。”

阿月见此道,“既然如此,那烦请李嬷嬷带路了。”

大厅里

用饭的圆桌上正上方坐着姜老夫人,上身穿的是紫色的五福捧寿团袄,显着人越发精神了。左边坐着姚氏,一身大红宝象花纹百褶裙,今儿梳了个随云髻,发间里插了支鎏金嵌红宝石的簪子,姚氏左手边坐着一个一袭蓝衫的少年,正安安安静静的用着早饭。姜老夫人右手边坐的是徐氏,穿的是宝蓝折枝花裙,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配着翠玉耳环。但看这装扮气势落了姚氏可不是一点点,再看徐氏怀里还抱着姜宇。

一瞧这架势,阿月更是确定了这顿早饭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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