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偿一命？
用谁的命？又去偿谁的命呢？
阿月一把丢下太医，掀了帐帘进去迎面而来的是冲天酒气。
帐帘中现在是跪了一地的侍女，桌案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酒坛连地上都是一些碎碗片。
本来供睡觉的床榻上现在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甚至从头到尾已经改了一层白纱布。
阿月脚下一顿，她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差点站不稳幸好身后陆韫扶住了她。
而沈白岑还醉的不省人事，一个人抱着一坛酒在桌案后面的凳子上喝着，仿若帐里死了个人他都不知道，可是他怎么能不知道死的是谁呢？
阿月走进营帐，里面似乎还有些欢好的旖旎味道没有散去，靠近那个床榻伸出手一点点靠近那白布的边缘，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继续下去了。
害怕，一掀开白纱就能证实那个人已经死亡的消息。那个记忆里经常把“你他妈，你大爷”挂在口上的云贺，那个明明面临四面楚歌的却仍旧不肯打掉孩子执着的她，那个明明什么武功都不会却硬要上战场为的是不让她的百姓，将士们失望的她…
白纱揭开时，那张和她日日夜夜朝夕相对的脸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床榻上，阿月恨不得立刻把她从榻上揪起来，就像往常一样把她揪起扔在地上，她会死皮赖脸的再爬上床，喊着，“我错了我错了”。
可惜再也听不到了…
“找太医看过了？怎么说可有一线生机？”
虽然刚刚在外面看到了太医也知道了答案，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哪怕有一线生机她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救云贺。
“回祁王妃，太医来的时候。娘娘已经…”贴身伺候云贺的侍女哭着摇了摇头。
沈白岑抱着坛酒，眼前已是一片模糊看不清，头疼的快要炸裂，可嘴上却说着，“美人，美人，来陪孤喝酒…”
也许是梦呓，也许是旁的什么，但是仿佛说了以后他能好受点。如此“美人，美人”重复了几遍，便没有下文了。
阿月克制了一下想把沈白岑人立刻斩了的冲动，找了块干净空的位置，裙摆一撩坐了上去佩剑就放在桌案上，“啪”的一声倒是让前来看热闹的人吓了一跳。
好他个沈白岑，他不要脸是吗那阿月也不用管他了，便让他今日在天丞，雪落，月初面前好好出出风头。
“今日谁在御前伺候？”阿月的目光扫过屋内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门口一众看热闹的人身上。
刚刚答话的婢女上前行了个礼，回道，“回祁王妃，是奴婢。”
“你是什么人？”
“回王妃，奴婢是娘娘的贴身侍女。”
“好，我现在问你话要如实回答，不然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阿月看了看身边还有空余的地方便拍了拍身边，示意陆韫跟她一起坐着。陆韫收到讯息后也不客气，便掀袍坐下。
侍女点了点头。
“我问你，刚刚你们王上和王后娘娘回来以后在营帐里面干什么？”
“回王妃，我家娘娘回来后和王上有些不愉快，王上便提出要喝酒。娘娘一开始不愿意后来答应了，后来发生了口头上的一些争执，我家娘娘一气之下拿了王上的佩剑寻了短见。”
“可有隐瞒？”
“不曾。”侍女道。
“本王妃再问你，你们家王上除了和王后喝酒还和别人喝了吗？他刚刚口里的美人又是怎么回事？”
侍女刚要开口，一旁一个谄媚的男人穿着藏青华服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道，“王妃娘娘，这里哪有什么美人不美人的？不过是我家王上喝多了酒后胡言，听不得听不得。”
男人说着还不停的摇了摇手。
“本王妃问你了吗？”
“没，没有。”男人立刻头一低，连连否定道。
“既然没问你话，你插什么嘴？你继续说。”
后面半句阿月是对侍女说的，侍女道，“后来不知怎么的王上说王后娘娘无趣，李大人便建议说给王上找点乐子，说家花不如野花香。
王上来了兴趣问是何意，李大人说寻常人家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于是找了一些军＊妓过来伺候王上，王上让王后伺候倒酒一边学着点，那些军＊妓语言露骨举止轻浮我家娘娘哪是学得会的。
王上说了句果然妻不如妓，娘娘一气之下便要走。王上酒喝多了让娘娘不许走，说这就是当初杀了沈大人的报应，还说以后要将这些军＊妓带回云祺纳入后宫，让王后娘娘跟她们平起平坐平时学着点，后来娘娘受不了就…”
侍女最后没有说的完，掩面大哭。试问这件事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家出来的姑娘，谁愿意和妓相比，何况云祺云氏也不是普通的小门小户人家。
云贺虽然比一般的姑娘家外向一点，可不代表她没有女儿家的羞耻心。
阿月拿起桌上的佩剑，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着剑鞘，慢慢将剑一寸一寸的拔出鞘，漫不经心道，“不知李大人是哪位？出来让本王妃见识见识…”
一时间看热闹的营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站出来。阿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李大人敢做不敢当是么，一个男人连自己说出的话都不敢承认？快点出来，别逼本王妃一个营帐一个营帐的找，到时候就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刚才那个出口打断阿月说话谄媚男人此时站了出来，“扑”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头几乎都要埋到了地上，浑身颤抖着一个劲的磕头。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下官知错了，还请王妃开恩，王妃开恩。”
阿月将佩剑拔了出来，用锋利的剑尖挑着李大人的下巴然后逼着他不得不抬起了头，然后随着阿月的动作站了起来。
“我不喜欢跟人讲个话还要低着头，李大人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男人试图想把阿月手剑从脖子下移除分毫，却适得其反。阿月将手上的剑往他的脖子更凑近了几分。
阿月语气突然轻快起来，虚心讨教的样子。让眼前的男子一时接受不过来。
“本王妃有一事不明，还请李大人赐教。”
“王妃严重了，下官，下官不敢。”
“请问李大人，什么叫家花不如野花香，妻不如妓。这两句本王妃听着刺耳得很，还请李大人好好解释一番。”
“王妃，王妃，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张嘴不讨喜该打，该打。还请王妃手下留情！”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扑”的一声李大人又跪了下去开始一下一下的扇自己嘴巴。
下手的程度来看挺狠的，没几下脸都开始红了起来。几十下以后半边脸肿的老高。
“李大人，还真是不长记性呢。说过了本王妃讨厌低着头跟别人讲话，你是不把本王妃的话当会儿事了是吗？跟您掏个底我现在把你杀了，你看沈白岑醒了以后敢不敢动我？”
自然是不会的，沈白岑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官去得罪天丞。
像个绝望的木偶，他跌坐在了地上，了无生机。
“哼，你们记住今日凡事跟云贺的死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阿月说完剑花翻转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李大人两只手的手筋被挑断了。血自他的两只手不断涌了出来，他一时慌了神不知道先去堵住哪个，堵了左手右手还再冒，反之亦然。
“墨云！”
“在，王妃！”墨云持剑行礼道。
“把他带下去将舌头给拔了，脚筋也给挑了。再去找只训练过的狼将他们关在一起，每天从他身上刮一片肉下来喂狼。记住每天喂点水别让他死了直到最后一片肉喂尽。”
这个手段着实狠毒，脚筋挑了并不能逃跑，手筋挑了连爬都难。舌头拔了口不能言，与个废人无异。甚至每天都要割“片”肉下来喂狼，是“片”不是“块”噢！
阿月是存心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算解决了一个，慢慢来游戏才刚开始呢，墨云将他带下去以后。
阿月收起佩剑接着问道，“那群军＊妓在哪里，本王妃倒要亲自讨教一番连野花都算不上的女人，是怎么把堂堂一国王后给比下去的？”
“回王妃的话，在那里！”侍女指了指一边跪了一地的女人。
正是阿月一开始掀开门帘看到的，当时她还以为是云贺宫里的侍女自觉跪在那里，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小人披了层好看的人皮罢了，可是无论她们穿成什么样也这挡不住里面那颗肮脏的心。
“很好，现在是时候该来算算这笔账了。”
阿月将佩剑扔给了陆韫，自己向着已经缩在角落准备合眼的沈白岑走过去，心里被巨大的愤怒填满，两只手拽着沈白岑的衣襟。
一个堂堂七尺的大男人居然就这么被阿月给拖了起来。
“让开！”
这话是对着门口一众围观的看热闹的人说的，幸好他们挺有眼力劲的给阿月让了一条路。
“阿月。”陆韫突然喊住，“不要太过生气，小心身体，不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