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白月平日不怎么出府，今日却直接来了同仁堂。
“大姐可忙吗？”白月问道。
白无双怔了怔：“何事？”
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白月走到她身边。
“小妹有些话想与大姐说。平日里大姐也不在府中，小妹听说大姐在同仁堂当了个坐诊的大夫，今日刚好出来便寻来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白无双本也没想瞒着，映月阁里的人都知道她的去向，只要有心随便一问就问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
白无双看着柔柔弱弱的白月，关心的问道。
一听这话，白月那先前挂着一点笑意的眼角突然垂了下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妹最近心里烦闷，放眼府中想来想去也只有跟大姐能说上几句了。刚巧今日打算去相国寺烧几注香，走到这里，就想着来问问大姐有没有时间，能不能陪我一起去？路上也好说说话。”
相国寺在城郊，确实是走这条路的。
看这丫头的模样确实是郁结于心的模样。
上次白娉婷在兰苑闹过那么一场之后，她们俩也没在一起聊过什么。
她看得出来白月心里有些计较，她也不想多解释，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两人的关系有点冷，不过倒不至于闹掰。
事实上，她还是将白月当姐妹看的。
站在她的角度，她能理解白月。
白月是个庶女，吴氏又是那种性子，这些年在府中一直过得胆战心惊。
虽然还有弟弟，可那弟弟毕竟还小，而且也因此被周婉如视为眼中钉，真是好处没落下，麻烦倒是惹了一堆。
这种环境下，白月也是个可怜的。
白无双想了想，又朝外看了看。
晌午了，也正是吃饭的时候，乘个马车，相国寺也不多远。
正好听听她说什么，聊聊心事，也好把之前系下的心结解了。
“好。你等我一会。”
白无双起身跟掌柜的说了一声，然后收拾了一下就跟着白月走了。
出门时，她朝翠儿手里的大包袱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呢，一大包。”
“哦，一些香烛，还有些还能用的东西，衣裳什么的，扔了怪可惜的，相国寺不是有专门布施的地方吗？我拿去问问他们要不要。”
“你真是善心。”
白无双笑了笑。
白月脸上却多了几分苦涩：
“我也是想多做做功德，这命数能不能好些。”
说到这里，她们刚走到外面的马车旁。白月先扶了白无双一把，白无双趁势上去又将她拉了上来。
坐稳，白月才看着白无双道：
“大姐。以前其实都还好。虽时有不顺心的事，可想想总能熬过去。可是看着三姐被嫁给那南平侯府的公子，我这心真是一下子就凉了。你说，我们到底算什么呢？”
她是因为白芷宁的事情，有了唇亡齿寒的感觉。
这很正常。
“小妹。你的心情我理解。”白无双道。
白月望了望白无双的眼睛，眉目低了低。
“大姐无论如何也比我好。我与三姐是一样的，终究会被他们当成一颗棋子。大姐，小妹其实很羡慕你。”
“我？”
白无双笑了笑：“我之前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被退了婚。许多人都看我笑话。我知道，你是觉得王爷许了我婚嫁自由的权利，这很值得羡慕。
确实，我承认，这是个好事。不过，婚嫁这种事，遇到个合心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也好过被人当工具使了。三姐被许给一个傻子。等着我的，焉知不是什么瘸子，瞎子？或许还不如三姐。那好歹还是侯府，还是嫡亲的公子。到我，作妾也是有可能的吧。”
车轮吱吱呀呀的往前走，车内白月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愤恨。
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这样无助。
白无双想起四年前那些事，也深有同感，心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说什么，便沉默了。
她没说话，白月也没说话，一时间耳旁只有车外小商贩的叫卖声。
过了好一会，白月才又道：
“大姐。小妹其实还有个事想问你。”
“什么？”
白无双回神。
白月看着白无双的眼睛，眼中突然多了一抹羞涩。
她甚至不敢正视白无双眼睛，垂下了眼帘。
“大姐，小妹知道小妹这问题不应该。可是经过三姐这事之后，这些天，小妹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想来想去还是想跟大姐说说。成不成的，也没关系，小妹尽力了。”
“什么事啊？你这般模样？”
白无双笑了笑，低着头看白月的脸。
白月一抬头，脸颊竟有些飘红。
“小妹想问你，那日在妙音阁遇到的那个男子，大姐与他可相熟吗？”
“……”
白无双这心猛地抖了一下。
“你，你……”
心也不知道怎得就这么紧张，紧张到话都说不利索。
“大姐。你可是觉得小妹太不矜持了？”
白月紧张的看着白无双。
白无双想回这话，却觉得喉咙发紧。
那日，她也看出白月看那人的眼神不对劲。可那不过是一时的惊艳，一时的心动，她以为白月并没有往心里去，她自己更没多想。
谁知道，今日白月竟会找她说这个事？
今日的邀约怕也是为了这个吧。
白无双迎着那双巴巴望着她的眼睛暗暗缓了缓神才道：
“我与他也不是很相熟，只知道他是王爷身边的侍卫，也是因为一点机缘巧合碰到过两次。那个，小妹，你想干什么？”
这问题问的多么多余？
白无双心里暗叹。
白月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低眉沉默了一会，才将那双水波盈盈的眼睛抬起。
“不怕大姐笑话。那日，他将我从那河中救起，我便心仪与他。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可能不该是一个闺中女子该有的。可它就是产生了。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原本我也想，萍水相逢，以后也不会再见。我一个闺阁女子怎能主动去找寻他？
可这些日子看着三姐的遭遇，我突然就觉得，若是我能先一步定好自己的事，那父亲和那个女人，又能奈我何？他们或许会责骂我，可那又怎样？总好过一辈子守着一个不堪的男人。大姐说是吗？”
原来如此。
是白芷宁的事情刺激了她。
白无双看着白月，明了她的心思。
只是……
“小妹。你说的是没问题，大姐也能理解。只是，那人我真的不熟。这事我怎好从中牵线呢？而且，你好歹也是相府的女儿，与他身份悬殊，你不怕……”
“大姐。”
没等她说完，白月就截断了她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