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道歉，这是赤果果的示威。
这世界上真的有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到处找茬的人。
自己都已经不可能对她构成任何威胁了，还是如此刻薄。
白无双深吸了一口气，迎着苏凝欢那笑吟吟的眼睛开了口。
“夫人说的哪里话？这事怎么能怪到夫人头上呢？我就是再愚钝也显得明白，这事怪不得夫人。
若王爷真是那般在意夫人，这圣上也不会赐我为正妃了。定是早早地就将这个名头给了夫人你了。这点道理我还是想的明白的，所以夫人放心，我不会怪夫人的。”
笑，谁不会？
白无双也勾唇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话刺过来，真是比刀尖还要戳心。
苏凝欢倒是没想到这白无双这般伶牙俐齿，两句话就打在了她的痛处。
她恨得要命，暗暗咬牙。
泠儿见她家主子吃亏，自是忍不住，上前便指着白无双的鼻子道：
“你还有什么脸说我们娘娘？说到你也就是个被夫家退婚的女子。谁知道你是不是德行有亏才被主子如此嫌弃的。”
后半句，她故意将声音提高了。
旁边不少人都被那德行有亏几个字吸引了，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白无双对泠儿这张嘴是不胜其烦。
今日这情绪也莫名其妙的有些浮躁，听了这话，便是忍不住，一步跨到泠儿跟前，目光中便多了狠色。
她没说什么，紧紧的抿着唇，盯着泠儿那不可一世的脸庞看了瞬间，蓦地就扬起了巴掌。
“啪。”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巴掌她甩的如此干脆利落。
泠儿哪想到白无双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一时愣住了，捂着脸瞪大眼睛惊讶的望着白无双。
须臾，顾不上找她主子诉苦，她那手就张牙舞爪的伸了过来。
“你敢打我，你都被退了婚了，你还有脸打我？”
这女子，跟疯了一把。
白无双紧抿着唇，没搭理她，暗中却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那三脚猫的功夫确实不怎么样，但是对付这两个女人，那还是不在话下的，所以她不怕。
可正当她准备伸手扣住泠儿那抓挠过来的手时，另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扣住了泠儿的手。
接着，就听空气中响起一个清楚的不能更清楚的咔嚓声。
再接着，就是泠儿那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
呃，这也太狠了。
白无双是大夫，深知这只手刚才干了什么。
这是直接折断了泠儿的手骨。
碎裂程度未知，但一定是断了。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顺着那手望去。
看清那人的脸，她怔了一下。
方才光看这只手的凌厉杀机，她还以为是蓝焰那个不着调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没想到，竟是他。
他可是王府的人，如此对待侧妃的侍女好吗？
白无双不禁为慕云笙的未来担忧。
而这个时候，慕云笙已将泠儿给扔在了地上。
泠儿自然认得慕云笙，但是此时她已经痛的快死了，捧着折断的手腕，在地上哀嚎，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凝欢则被这一幕直接吓傻了。
“泠儿……”
她看看泠儿喊了一声，转过脸对上慕云笙的脸，又立即露出惊惧的神色。
“王……”
“侧妃就是如此管教下人的？”
慕云笙没有让她把剩下的那个字喊出来，直接截断了她：
“白小姐再怎么样也是相府小姐，一个下人，胆敢当街羞辱她，这已是轻的了。侧妃还是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跟王爷交代吧。”
慕云笙这声音不高。
可是自带一股威严气势。
尤其是，苏凝欢深知他的脾性，自然知道他此时的冷峻代表了什么。
泠儿现在只是断了一只手，回府会受到什么责罚还不知道。
而她自己……她是因为知道慕云笙今日在侯府夜宴，想着这里刚好有个夜市便想来碰碰运气，若是碰上，兴许还可以拉着他在这烟火气很足的地方逛上一逛，她也好有个机会亲近亲近他。
可是谁成想，运气是有了，确实碰上了，确是在这种情形下。
他现在心中定是极厌恶她的吧？
还有他刚才的话，这是不想让她爆出身份？
苏凝欢是个聪慧的女人，从慕云笙这只言片语中就听懂了他的心思。
正想着，那手里的簪子突然被夺了去。
她惊愕的看了看那只手，眼前又响起冷淡至极的声音。
“王爷夜宴已经回府了，侧妃还是赶紧回去。免得王爷寻不见你，要责怪你不守规矩擅自离府。”
这话，已是责备了。
苏凝欢不敢说什么，在这灯火下，脸白如纸。
慕云笙也懒得多看她一眼，他一手拿着那只簪子，一手突然牵起了白无双的手。
同时，他看了南风一眼。
南风自去付了簪子的钱，慕云笙则拉着白无双的手径直走了。
那只手干燥温暖还非常有力，根本不容她质疑就将她的手包裹在了他掌心之内。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只温暖的手方才折断了那侍女的一只小手。
白无双陷在这巨大的反差中失了心神，任由他牵着在这人群中行走，凝望着他的侧颜。
昏黄的光影下，他一身雅白锦服翩然若仙，线条分明的侧颜俊美无双。
她竟是看呆了，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沿河岸边，她的眼睛还凝在他脸上。
她少有这样痴愣的表情，停下来，慕云笙也看呆了。
这小丫头这表情像是在欣赏一幅美景，甚至在欣赏一个……美人？
也不是没有女子盯着他这样看，只是，那些人那些目光只让他厌恶，不似今日，叫他觉得有趣。
慕云笙静默的站着没动亦没说话，甚至没有松开她的手，只静默的看着这个看傻了的女子，浅浅勾着唇角欣赏她的痴态。
“小姐。”
小兰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刚想冲过来去被南风一把捉住。
“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南风对这个煞风景的着实无语，毫不留情的一把将她扯回，生怕她再冲出去，死死攥着也不松手。
小兰挣不开这只铁手，那边白无双也被这一声惊回了神。
望着眼前这张略微含着戏谑的脸，她蓦然脸红，猛地收回手。
“你，你怎么在这？”
她尴尬的声音都不自然了，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正视他，脸半低了下去。
她也真是昏了头了。刚才还是被他的美色迷惑了？
真是一只男狐狸精。
白无双在心中又是懊恼，又是咒骂，慕云笙却丝毫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只觉得她方才那是痴样，现在则是娇羞。
他的眼底淌过温柔的波光，没说话，突然拿起了那只簪子看了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