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看向问话的周婉如，那表情也是冷冷的。
再转过来看向白无双，才换上谦卑恭敬的神色。
“是这样的。王爷听说前两日宫中传旨的时候也给王妃带来了不少陛下和太后的恩赏。王爷说了，陛下和太后办这些事向来没个谱子，只想着什么好就给什么，也没想过人家到底有没有地方放那些零碎。这么一来，岂不是给人添乱？这样不好。”
咳咳，这话也真是只有慕云笙敢说了。
陛下和太后都没谱。就他靠谱。
有那么个不着调的侍卫，他能靠谱到哪去？
莫名想起那人白无双只想笑。而周婉如一听这话眼里就有了戒备。
“王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白府这么大的地方，难不成放不下那几口箱子？”
她觉得墨云笙这话的潜台词就是要把那些箱子都挪到王府去放着。
慕云笙一个堂堂的亲王怎么会惦记那几箱子礼物她还来不及想，她只知道现在已经收归她囊中的东西，那是万万不能拿出来的。
张嬷嬷本来是对着白无双说话的，一听周婉如开口才转过脸。
瞬间，她的表情就冷了。
“白夫人，王爷自然有王爷的意思。倒是夫人说这话就奇怪了。不管在哪个府中奴婢们都知道主子说话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奴婢的哪有资格询问？怎么到这相府里，这规矩就变了？”
对皇家来说，天下人皆为奴。
果然是王府出来的，嘴上功夫就是了得。
白无双扫了一眼周婉如那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憋屈样只觉得痛快，抿唇忍了，没吭声，低头端起茶盏装模作样的品着。
周婉如也在这相府夫人的位子上也坐四年了，平日里就算一般的王公贵族对她也多是尊敬，哪听过这样的话？
一时间她就气的脑袋嗡嗡直响，几乎忍不住要发作，话都冲到嘴边了，她才又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忍住。
“是我失言了，请嬷嬷勿怪。我只是想着这是小事，若是劳动王爷费心了，我们怎担待得起？”
周婉如硬挤出笑来，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张嬷嬷冷然一笑：“夫人倒是多虑了。王妃的事也是王爷的自己的事，自己的事自己操心倒也没什么。”
听上去王府倒是很在乎她。只是不知道慕云笙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何德何能得此青睐？
总不至于这天曜朝最有权势的王爷不光性情冷僻，这口味也与众不同，就喜欢她这种没有依靠不受宠爱还被放逐去乡下的女儿吧？
白无双心里又起了疑惑，看了张嬷嬷一眼，还是没吭声。
张嬷嬷也看向了她，没等周婉如再说什么，又道：
“王爷的意思是，既然宫中赐下这么多东西，玉氏夫人又新得了一品诰命，再加上王妃准备出嫁也多有要准备的事情，那就该有个宽敞独立的地方爷免得叨扰府中其他人。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张嬷嬷脸转过来，几句话把周婉如都给说呆了。
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怒气腾的一下又蹿了上来，这下是再也压不住了，刚想开口，就见白娉婷突然冲了进来。
“什么意下如何？那你是什么意思？还要非要让母亲让出存芳园不成？什么人住什么地方，是我们府上自己的事情，熠王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白娉婷刚才一直在门外偷听，张嬷嬷前面那几句她已经在忍了。
到这里才忍不住闪了出来直言相抵。
张嬷嬷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来，着实惊讶了一下，不过她也见惯了各种场面，此时很快就稳住了。
“这位是？”
看着那白面纱，她心里就有数了，却还是问了。
周婉如心里虽然有气，但是她知道对方是谁也不敢造次，更不想白娉婷当面造次。
这要是传出去，无礼无德不说，还大不敬。
一想到这些，周婉如就慌了，暗暗瞪了白娉婷一眼，转脸又向张嬷嬷说道：
“都是妾身平日教养不严的缘故。请嬷嬷见谅。”
说完还没等张嬷嬷说什么，又朝白娉婷使了个眼色：
“还不下去，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家胡言乱语什么？也不怕冲撞了贵人？下去！”
她就没正面回答白娉婷是谁这个问题，想把这个一句带过。
白娉婷虽然心里气不过，但是看得懂母亲的眼神，知道她刚才那话过头了，便不敢再乱说什么。
可她不甘心，也没走，那脸上还气冲冲的。
周婉如见她一动不动，没办法只能站起走过来，想把她弄出去，还没到跟前，张嬷嬷就冷笑了声。
“瞧这位这模样我倒想起来了，应该是府中那位前阵子刚在宫中惹了是非连累了太子殿下后来又在那烟花柳巷里跳什么舞还惹出人命官司的二小姐吧。之前不知，今日一见，二小姐果然厉害。”
这讽刺的话一出，白娉婷又惊又怒。
“胡说，那不是我。我没有。”
她气的嚷嚷。张嬷嬷依旧微笑着：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外面都是这样传的。我也是听说。”
听说，听说，她堂堂相府嫡女怎么落得了这样的名声？
这都要怪白无双那个贱丫头。都是她干的好事。
白娉婷恨意上头，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冲向了白无双，指着她就骂。
“都是你，你故意害我，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张嬷嬷从对面起身就三步并两步的跨了过来，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二小姐注意你的态度。你要是这么跟我们王妃说话，我回了王府少不得要禀告王爷。到时候王爷怪罪下来二小姐肯定是担不起的。”
张嬷嬷没什么身手，但是力气比那金尊玉贵的白娉婷还是大了很多，她一用力就把白娉婷那胳膊给摁了下来。
一旁周婉如从见白娉婷奔出去那一刻就慌了一下，此时忙过来，拽住了白娉婷的胳膊。
“不可无理。”
她知道自己女儿吃了大亏，也恨的牙痒痒，但是能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慕云笙还是陛下和太后最宠爱的王爷。她们惹不起。
周婉如按着白娉婷不敢松手，就在这时白宏回来了。
周婉如怕白娉婷在白宏面前惹事，暗暗使眼色告诫白娉婷。白娉婷也不敢当着白宏的面浑闹，立时就敛了那泼妇般的嘴脸，低眉顺目的站在一旁，只露着委屈，不再说话。
互相见了礼之后，周婉如就将刚才张嬷嬷说话的话大概跟白宏转达了一下。
白宏听了这些话，那老脸也不太好看，只是他没什么过激表现，还是维持了一国之相该有的端正威仪。
看了白无双一眼，他又看向张嬷嬷。
“王爷所言甚是。这两日我也在考虑这个事。请王爷放心，稍后，我一定给她们母女都安排个合适的院落。”
四两拨千斤，应承下来了，做不做天知道。
白无双明白白宏的意思，没说什么看向张嬷嬷。
她总觉得慕云笙特地派个人来不该是只说这番话。
果然，很快就听张嬷嬷笑道：
“那倒是不劳烦相爷费脑子了，王爷已经想好了。”
果然。可他想怎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