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独自一人溜达了大半天,墨西哥帮的意外暴毙让周遭不少的黑帮分子们不再蠢蠢欲动。
晃悠到达皇后区为数不多的地铁站口,拿出钱包刷票上车。
半夜的地铁站里躺满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有些裹着薄薄的被褥睡在冰凉的地面上。
有些甚至只能是穿上一件破烂的长袖,靠着脑袋后方的椅背安心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维克多跟随着老旧的地铁一同前行,他映在玻璃窗上的倒影也来来回回地晃动。
等待,到站,下车,一气呵成。
回头望去,陷入熟睡中的流浪汉们没有丝毫想要起身的欲望。
他们从未想过要在这个世界找到栖息之处,宁愿随着列车带领他们驶向遥远未知的彼岸。
进到公寓里,入目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平常这个时间点,瓦妮莎和哈迪德应该已经各自早早睡去。
脱掉鞋子,他光脚踩上了地板。
“维克多,你,你能,过来下吗?”
哈迪德顿挫的话语忽然从暗处传来,维克多皮肤上的汗毛根根耸起。
“怎么了?你没和瓦妮莎一起睡美容觉吗?”
他注意到哈迪德在沙发上的身体卷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只有个脑袋露在外面。
蓬松的奶牛睡衣垮到肩膀,一头亚麻色长发随意披散着,发梢尾部还挂有些未被风干的水珠。
“你能过来下吗?”
哈迪德重复了一遍,张开双手努力模仿着瓦妮莎平日里意图拥抱的样子,借着皎洁的月光下,维克多才发觉到了她脸上两道浅浅的泪痕。
“怎么了?”
维克多少见地摸黑主动拥抱上去,哈迪德柔软的身体紧紧依靠在维克多坚实的臂膀之上。
“我,斯塔克集团的工作,或许不太适合我。”
哈迪德双臂环绕,锁住维克多的后颈,精致的容颜慢慢迫近,灼热的呼吸扑打在维克多脸上。
“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情在等着我。”
“刚刚来了电话,主管说我这个月的绩效不合格,我搞不明白。”
“我起早贪黑,早上七点就起床上班,一直做到晚上九点才回家。”
“因为我手笨,也不太会用电脑,我甚至舍弃掉了双休来完成工作。”
“呜呜呜——”
她脑袋靠着维克多的肩膀述说着,朦胧的雾气和泪水又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伸手按住她的脑袋,轻轻地来回抚摸。
维克多心里有股名为哭笑不得的情绪在翻滚,在家里究竟谁才是那个未成年的孩子?
“不哭了好吗?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哈迪德死死霸占住维克多怀抱,没有人留意到,两人背后的房门缝里悄悄撒出一缕嫩黄色的暖光。
“呜呜呜——”
越是抱得紧,哈迪德的泪珠就越发来劲地瓢泼。维克多新换上的T恤又一次被泪水打湿。
他在沙发上僵持了将近小半个钟,哈迪德抽动的身躯才堪堪平稳下来,在维克多怀里打着娇憨。
“可以了吗?看来我得去好好洗个澡了。”
维克多把哈迪德轻轻放到床上,盖好她最喜欢的粉红色棉被。即使是盛夏闷热的高温侵袭,她也没打算更换过。
“睡吧,睡吧。”
小心翼翼地把几根跳到额头前的头发缕到耳后,再朝着发尾的方向摸摸她的脑袋。
维克多利用精妙的控制力让自己离地两公分,漂浮着离开了卧室。
哦,对了,不要忘记把门带上。
辗转回去把门关好,维克多两脚落地,四平八稳地走进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茉莉花香的浴室。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洗去满身的疲惫。虽然没耗费什么功夫,但维克多还是怎样都打不起精神。
换上睡衣,滚回自己最心爱的被窝里躺好。设定好时间的床铺会在每晚8点帮他预热好被窝,空调将房间内的温度湿度控制得相当宜人。
脑海里涌出的倦怠吞噬了他的意识,脖颈刚沾上枕头,便沉沉地睡去。
当纽约遥远的天际线上亮起第一道日光,全新的一天又在昏昏沉沉中起航了。
维克多睡得很舒坦,精疲力竭后带来的深度睡眠确实很养人。
迷迷糊糊间翻了个身,他伸出手臂习惯性地想要抱起半边被子,继续享受自己来之不易的懒觉。这是他难以戒掉的臭毛病。
掌心传来阵阵肉嘟嘟的触感,维克多情不自禁地揉捏两下。
“唔——”
一道长长的呻吟声,迫使维克多于醉人的迷蒙之间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件淡紫色的丝质睡衣,轻薄透气的面料上镌绣着朵朵盛放期的紫罗兰。
“瓦妮莎?!”
“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闪电般缩回无意间搭在瓦妮莎大腿上的右手手臂,维克多惊得从床上弹坐而起。
“早上好啊,维克多。”
在被窝里自在地伸了个懒腰,瓦妮莎脸上挂上了满足的笑容。
“睡得可真舒服。”
她的脑袋又埋进维克多的枕头里来回蹭了蹭,阳光照射在秀发上泛着淡淡的金黄色光芒。
“快点起床啦,维克多。”
“你不是还要赶校车吗?”
瓦妮莎俏皮地吐出舌头,眨巴两下左眼。
屁股使劲往下一坐,双脚便借着高档床垫惊人的弹性摆正到地面上。
“我去叫哈迪德了,你赶快点哦。”
说完留下一阵茉莉味的香风,飘飘然地哼着歌离开了,她的嘴角难掩地透露出一丝愉悦。
“发生了什么?”
维克多甩了甩脑袋,可能是还没化开熟睡后遗的混沌。他用巴掌狠狠拍在脸上,发出脆鸣声。
迷迷糊糊地换好正装,今天上午学校会和奥斯本集团共同举行夏令营的面试活动。
希望正装出席会为他带来比较好的印象分。
“嗨,维克多。”
彼得的电话来的正巧,维克多莫名觉得今天早餐桌上的气氛变得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沉默寡言的瓦妮莎和哈迪德不再像往日一样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时尚杂志,只是专注地对付盘子里的火腿煎蛋和面包。
“你那有多余的男士领带吗?要是有的话,方便借我一根橙色的吗?”
维克多借着这个机会跑进更衣室里,先在眼花缭乱的装饰品中拨出一根橘黄色的男士领带,再精挑细选出属于自己的。
瓦妮莎在衣物搭配方面显然极富远见,早早为他准备好了多种多样的领带选择。
生疏地系上个歪歪扭扭的温莎结,维克多在镜子前驻足,上下打量起瓦妮莎前不久为他购买的西服。
因为维克多身体还在发育的缘故,她并没有大费周章地聘请名家上门定制,只是简单地根据尺寸挑选了几套自己看得过眼的服饰。
“我出门了。”
单手拎上自己的书包,把两脚套进小牛皮皮鞋的包裹之中。
落地便是出乎意料的舒适性,他再三地跺跺脚适应一下,才推开门离去。
“呼,我太紧张了。”
“大脑,大脑你听见了吗?”
“我需要足够多的血清素,来稳定住我的情绪。”
彼得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嘴巴里不断地念念有词。
校车上的同学们都已经见怪不怪,大伙的注意力大都放在了他邻座的维克多身上。
“他可真帅,瞧他那身西服,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对啊,对啊。怪不得据说连那个坏脾气的琳达都私下里夸他帅气。”
维克多无视掉后排两个女生流言蜚语的骚扰,继续撑着脑袋回想起早上的光景。
“到底怎么了?”
“怎么大家最近都奇奇怪怪的?”
昨日的人生疑惑还没能被自己解答,今天的问题却已经悄然来到。
“维克多,你不会紧张吗?”
“据说要是通过了今天的面试,会被特批加入到奥斯本集团的人才追踪计划里。”
“如果在夏令营中表现情况良优异,更是有可能获得他们提供的无息助学贷款。”
彼得捉住自己的衣袖,肥大的西服勉强套在身上,让他时不时就得出手调正。
可维克多的注意力却早早飞到窗外去了,目光跟随着飞鸟,翱翔在蔚蓝的天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