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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西宋年间

古往今来,细数朝代更迭,无非你灭我我灭你,灭你之后再变成你,然后开启下一个轮回。而轮回间,多少朝代无声无息淹没,后人不得而知。

故事就发生在这样一个被淹没的年代。

彼时彼日,有位叫赵龙的英雄豪杰起义成功,废去前朝,自立为王,定都幽州,史称“西宋”,赵龙便是为西宋世祖。

可赵龙毕竟是开天辟地的大人物,大人物有大格局,他自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何分东西,索性撇去个“西”字,自封“宋世祖”。

宋世祖称帝后,分封部下,有文化的做文官,没文化的当武将,也算各得其所,朝堂和睦。

所谓饱暖思欲,那时节江山稳定,民众不但聊生,更有闲情聊聊人生。赵龙身为九五之尊,更当以身作则,干起了自己当年最看不惯的勾当:选美。

皇城选美乃是国家级赛事,负责专员不敢疏忽,连夜制定了一整套流程,将本来几眼就能搞定的事细化为海选、复选、晋级赛、决赛四个阶段,分由各级官员组成评审团进行评选,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本来民众对选美一事颇有抵触,毕竟战后生息,美女本就不多,自己都不够分,哪还有进献的份?可比赛制度一旦出台,大家又纷纷改观,譬如幽州本地人说:“我们这儿姑娘最美。”金陵群众就会反驳:“美你个大腿,跟咱金陵姑娘有可比性吗?”这时远在伊犁的朋友们就会哂笑:“不针对任何一个地方的朋友,我只想说在咱伊犁姑娘的异域风情前,各位都是垃圾。”

为此一事,看似团结的各地群众由骂到打,差点上升为地方冲突。赵龙一看事态严重,将用心良苦的负责专员骂的狗血淋头。后者见吃力不讨好,暗骂一声“老子真是犯贱”,又将赛事简化,索性由各地方自行选出一个最美的进献。这样一来,各地不再喧嚣,皇上夜夜笙箫,其乐融融,大小矛盾顿时化解。

这场耗时一周的激烈赛事最终以三十二人并列出线的方式收尾,来自全国三十二个地方的姑娘们纷纷发表了感言,称自己与另外三十一位丑货并列虽然委屈了点,也不是不能接受。话虽如此,三十二位姑娘中最终会有一人不能接受,因为大月也只有三十一天。

由此后宫成立,妃嫔入住,皇城忽然有了人气,皇上也有人来气——只因这些嫔妃争宠,屡次三番找皇上晦气。想来也很正常,毕竟以前大家都是单身有无数选择,甲被人勾搭走了还有乙当备胎,乙没了还有丙…如今成了妃嫔,只有一个选择,可气的是这唯一的选择还成天挑三拣四用情不专,叫人怎能不生气?

皇上虽然治国有方,治理后宫却无处下手。俗话说的好,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讲理。让我们姑且相信后宫三十二位嫔妃都貌若天仙,等于说这三十二个女人都是一等一的不讲理。既然不讲理,又如何治理。皇上为此头疼不已,辗转难眠,始知“福兮祸之所伏”一言非虚,艳福亦包括其中。

眼见皇上衣带渐宽终不悔,有内务总管杨伟杨公公出谋划策:“古有云‘以夷制夷’,皇上大可效仿,于后宫立一皇后,管理诸嫔,岂不妥妥的?”

皇上对这条计谋的反馈就一个字:“棒!”转又犯难,该立谁呢?

这时杨公公妙语连环:“启禀吾皇,这些妃子大多家世显赫,有点底子。不如将立后的消息放出去,弄个‘价高者得’,整点暗收入充盈充盈国库?”

皇上再喊一声“棒”,将此事交于杨公公全权打理。

于是杨公公施展才能,以拍卖会的形式组织起本次立后之事。

最后有巨富熊老爷以黄金千万两的价格为其女熊氏拍得皇后一位,杨公公当场落锤定音,与熊老爷握手拥抱并共进晚膳,席间相谈甚欢。

次日杨公公眼见黄金入库,点对数目后立即将封后一事落实,充分展示出当朝官员的办事效率。

当晚太后皇上、后宫佳丽、满朝文武欢聚一堂。首先由皇上致词开幕,然后由太后和杨公公分别大谈后宫和睦的重要性,转请佳丽文武发表各自看法,其中还穿插了一些歌舞节目助兴;接着熊氏父女压轴登场,一谈封后感言,一谈育女心得。父女说到兴起,声泪俱下,场面说不出的温馨感人;最后由皇上亲自为父女颁发奖项,一发皇后桂冠,一发国丈锦旗,颁奖过程中更有全国知名画师前来为皇上与国丈合影,殿上掌声经久不息。

熊老爷单名一个新字,谐音“心”,自称乃是前辈希冀能有雄心壮志,也不想加上这姓氏对应的该是“熊心豹胆”。说他熊心豹胆毫不为过,前朝未覆之前,熊老爷乃是一方绿林,诨号“熊老大”,做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凭此敛下巨财——不然哪来的千万黄金竞拍——西宋成立后,熊老大摇身一变,成了熊老爷;其女更是乘风直上,忽忽悠悠就成了国母。

国母重名“珍美”,人如其名,真的很美,俏面酥胸大长腿。早先以妃子身份入宫时就多承雨露,惹的其他嫔妃暴躁不已。如今成了国母,余人只得闭嘴,皇上则乐得合不拢嘴,渐至迈不动腿。

都说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这一点在熊珍美身上得到了完美验证。她当选之后,一设三规六律,将后宫生活治理的颇有规律——主要体现在皇上每月必须有一半时间在她宫中过夜;二吹枕头风,将皇上吹的服服帖帖,不但暗地里替父亲挣回千万黄金,还额外补贴了不少“生活费”;三欲垂帘伴王听政——这可是极危险的行为,且不说女子参政为时代不允,若往深里说可有“谋权篡位”之嫌;届时上有太后,下有心腹官,纷纷力阻,皇上不堪其烦,苦口婆心,熊珍美只得作罢,否则国号可能就要从“西宋”改为“西唐”。

既不得立业,只能顾家,那时女人眼中的归宿大致如此。熊珍美再有心思,终究跳不出此范畴。她一面命御医调制多种补药给皇上,一面将其每月在自己宫中过夜的天数又加了加。如是月余,终于不负所望,喜得龙种。

转眼十月临盆,据史书记载那夜“咔嚓”一声雷响,皇子闪亮登场。这都是往简单了去说的,有经验的都知道,生孩子可不是简单的事。真实情况是:当时三分靠挣七分靠扯,皇子好不容易才落了地。熊氏母子平安,心中大喜,用事实说话,赐乳名“扯儿”,史称“扯皇子”,又称“二世祖”。皇子诞生这一年便为扯诞元年。

皇上初得龙子,喜得全无睡意,半夜将朝中学士齐集殿上,要为孩子取名。学士暗想此乃留名青史之契机,遂将无数高雅名字逐一列出,有借五行曰“赵锐”“赵椿”“赵汪洋”“赵烨”“赵尘”者,有假天象曰“赵风”“赵雷”“赵云”“赵雨”者,更有援引列仙曰“赵桂父”“赵任光”“赵子明”的…一时五花八门,难以决断。

学士中有一人名唤甄士醇,为前朝屡试不中之落第,如今改朝换代,不知走了哪路狗屎运,居然被提拔入宫。论文才他不及在座诸位,论眼力劲诸位却不及他。眼见皇上愁眉深锁,他奋然上前,言道:“以我所见,这些名字好归好,终不能体现出父子间微妙联系。”

皇上被他一语说中心事,连连点头:“说的对,你有什么高见?”

甄士醇答道:“皇上单讳一个‘龙’字,皇子身为龙子,不如就叫‘子龙’。既能体现出父子间千丝万缕微妙关联,又不失英武之气…”

皇上略一琢磨:“赵子龙这名字,怎么总感觉在哪听过?”

甄士醇:“呃。”

皇上哈哈一笑,道:“虽还差点意思,但已经很贴近我的想法了。爱卿须得记住,你越贴近一件事,就越搞不清其真实形貌,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又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最后,在延绵不绝早已脱离本意的诗句中,在学士们接踵而来的马屁中,在随侍仆从按捺不住又不得不按捺的作呕之意中,皇上力排众议独树一帜,正式给皇子定名“赵小龙”。

赵龙当年凭着点三脚猫功夫英勇起义,也算得血性男儿;如今为人父母,忽然抛了血性,心中只有男儿:

“孩子这么小,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寻常危险也就罢了,万一被人砍了怎么办?”

“砍了还不是最坏的,万一被人以内力所伤无药可救怎么办?”

……

赵龙这等清奇之人,想法也迥异常人。好在有无所不能的杨公公,悉心听了他的种种顾虑,又出奇谋:“皇上不必担心,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何不出一条禁令,将刀剑废止,非公职人员严禁带兵器上街。天下无刀,还有谁能砍伤皇子?”

皇上连夸妙计,夸不到一会儿又蔫掉,叹道:“孤乃习武之人,深知侠客脾性,不允许他们带刀比不让他们喝花酒还难,怕要造反。”

杨公公阴阳怪气一笑:“皇上,‘以夷制夷’一计能平后宫,亦可平江湖。何不再出一旨,将天下侠客中精英收编入宫,设盟主管辖。如此一来,侠客尽为皇上所用,不光不会造反,更没人能以内力伤及皇子。”

皇上眼珠一转,欣然会意,将杨公公一通猛夸,赏赐金银,转命他全权执行。

于是那一年,江湖出了两件怪事:

第一是侠客们开始空手出门。

其实废刀令刚出来时大家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我不带兵器,我就马上不带,会显得很没面子。第一我要试一下,因为我不愿意空手出门以后,“哗”一下被大家认出来,这样平民百姓一定会骂我,根本没有侠客的风范,就证明这个侠客是假的。

后来经过证实官方确实是不让带兵器的,有位大侠在废刀令颁布后坚持带刀大概三天左右,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第四天出门的时候突然被官兵围住,当着一干群众的面要求他放下手里的武器,否则就放下他的手。官方要让民众看到,你之后带刀出门就是这个样子,侠客们也会是这个样子!那位大侠一想刀没了可以再买,手没了可买不到,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当场妥协,最终大家都妥协。

第二是侠客们忽然开始埋头苦学。

这一点相对好理解,侠客这一行普遍文化程度不高,废了刀以后,出门动口的次数肯定大于动手,肚子里不存点墨水,被人骂了都不知道如何有力还击,想想就很闹心。

再者废刀令颁布同时,官方也大批招募侠客,待遇从优,而招募考核中就有一半为文试。侠客们一想既然不能带刀闯荡江湖,能有个固定收入也不坏,所以纷纷学习起来,一时掀起了一股知识改变命运的风潮。但凡自诩江湖人士的,有条件的请先生作家教;没条件的或走访名师或不耻下问;更有高风亮节者,自己学成后组织起互助小组,主动帮助那些天赋有所欠缺的或家庭条件有所欠缺的,此事曾一度被官府列为典型大肆宣扬,感动万千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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