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忙于破境的乔临,自然不会知道羽晴在想些什么,依照他谨慎的性格,如果这时他能够听到羽晴的心声,恐怕也会开始质疑自己的破境是不是太过仓促。
所幸乔临听不到,否则他此次的破境,定然是必败无疑。得益于玄九留下的传承,乔临早早就已经知晓了,这许多人直到破境失败都不是很清楚的灵天三衰。
在玄九留下的传承描述中,并没有说渡过灵天三衰又多么困难,只是嘱咐乔临说三衰中的每一衰都暗合天地大道,值得乔临去细细体味。因此乔临并没有觉得这次破境有多困难,自然也没有羽晴那对于灵天三衰可谓是根深蒂固的恐惧感。
见识了越来越多人对玄九的推崇之后,乔临对玄九留下的许多东西,自然也是越来越相信。所以在他眼中的灵天三衰的危险性,和羽晴眼中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与羽晴以为的因为害怕而犹豫不同,乔临此时的犹豫并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在思考该用哪种方法来渡过身衰。
玄九的传承中有三种渡过身衰的方法:耗费时间最长,所受痛苦最少的灵能导引法;耗费时间最短,但是也最为痛苦的血火燃体;以及与其他两者相比,耗费时间中等,痛苦也中等的灵能锻身法。
乔临最中意的方法是中规中矩的灵能锻身法,虽然这种方法渡过身衰比灵能导引法要快一些,但用这种方法也需要很多时日。
但他不知道,魂中的念毒会不会在渡过神衰之后就被驱除掉,习惯于留下一条退路的他,自然不敢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所以他不能只在身衰上就已经耽搁太多时间,要在破境之后留出足够的时间去解除念毒。
经过仔细权衡思量之后,乔临最终选择了以耗费时间最短的血火燃体法来渡过身衰。他自认经历过灵能在体内暴动的他,还是可以忍受血火燃体而带来的痛苦的。
当一簇簇血火从乔临身体的各个部位燃起的时候,不仅是羽晴,连道七都是十分意外。
道七并不知道乔临身中念毒的事情,所以此时的他看着一向谨慎为上的乔临,竟然选择了最为猛烈的方法来渡过身衰,不但十分意外,更是开始思考自己之前对乔临的认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偏差。
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李云起,却是没有一丝担忧的神色,反而有些赞许的样子。当年他在破境入掌天之时,渡过身衰便是用的血火燃体之法。所以他自然也知道关于这种方法,除去许多人的知道的弊端之外,一些鲜为人知的好处。比起其他两种方法,这种方法淬炼出的体魄更为坚韧,对术法的攻击有更强的抗性,也能够容纳更多的元能。
至于乔临原本的肉身强度能不能经受住血火的燃练,李云起则是从来没有担心过。若是连乔临那在终焉之始淬炼过的肉体,都不能经受住这血火燃体,那就没人能经受住了,这个方法也可以从身衰的渡过之法中剔除掉了。
原本乔临已经做好了忍耐痛苦的思想准备。在他预计里,血火燃体带来的痛苦,很有可能连灵能暴动的痛苦都远不能及。等到真的血火真的在他的身体各个部位燃起的时候,他才发现是自己想的太多。
可能是两种情况中不同的心境影响,也可能是在灵能暴动中,乔临的身体已经得到了淬炼,而他对于痛苦的忍耐能力,也得到了极大提升。在乔临的感受中,血火燃体所带来的痛苦,与之前的灵能暴动相比,与其说是痛苦,倒不如说是对他的一种磨炼。
由于已经在终焉之始有过一次对肉体的大淬炼,所以乔临并没有感受到所谓毒素爆发带来的那种体魄崩溃的感觉,只是精血燃起的血火,让他有些难受,而这种程度的痛苦,连让他为之低吼的资格都没有,他索性闭上了双眼,开始慢慢体味肉体蜕变的过程。
若是让羽晴知道乔临此时的感受,定是会被惊的默然无语。因为此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她,看着在血火的燃烧下,居然只是紧紧皱起了眉头,完全没有出现她想象中,那撕心裂肺的低吼的乔临;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惊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簇簇的血火燃烧的越来越旺,升腾的血火在乔临体外形成了一个血色的火焰虚影。而火焰虚影之中乔临的身体,则是在血火燃烧之中,慢慢的干瘪起来,时不时还有一股股单单的黑气飘散而出,在血火之中,被燃成虚无。
乔临的气息也在这血火中越来越微弱,渐渐的也仿若游丝。虽然道七知道这是身衰的必然表现,但还是让他心头猛的一紧,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乔临的身影,以备发生不测能够及时的救下乔临。
直到乔临的气息慢慢稳定了下来,道七悬着的心,才是放了下来,这一纪,他不想,也不能,再看着乔临在自己眼前死去了。
羽晴和洪原,则是在征得道七同意之后,将各自族中的跃灵境族人全都带了过来,观摩乔临如何破境入掌天境。毕竟这样的机会,多少个纪元都没有过一次,即使乔临失败了,也能让他们的族人学到很多。
先不说有资格破境入掌天的跃灵境能有多少,也不说有胆量去渡灵天三衰的跃灵境又有多少;只说从灵醒境一步入掌天,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境的,便只有独乔临一个。
对于乔临之所以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境入掌天的原因,羽晴和洪原都一致认为是因为道七。而一向不苟言笑的道七,此时那丝毫不加掩饰的紧张神情,也是很好佐证了这一点。
然而很可惜的是,他们都想错了,乔临的底气,并不是身旁的道七,而是此虽然身在昆仑虚,但一旦出现意外,能够随时就能够来到太一城的李云起。
虽然在少有的接触中,乔临对道七的印象并不算坏,但他始终搞不清楚道七对自己的善意有什么目的,所以他对道七并不是怎么信任;更何况,只要一转眼,他连道七的容貌都记不清楚长什么样子,这让他更加不可能把破境的安全,托付给道七。
而李云起,虽然性子时常有些火爆,但乔临能够看得出,他对自己是真的关心;乔临也知道,那关心也并不是对自己如何优秀欣赏,而是因为,自己得了玄九的传承。
当然,相比于乔临破境失败的可能性,出现意外的可能性要小的很多。以乔临的特殊身份,规则和囚笼幕后的势力都不会对他出手;而三座人族的城主也都对他没有敌意,所以巨城中人也不会随便对他出手;而有之前收服夜族时献身的李云起震慑,那些其他纪元存活下来遗族也不敢做些什么,毕竟刀圣之名可能会随着时间暗淡,但那险些生生屠灭殆尽鲁族一族的战绩,可就摆在这一纪的不久之前。
转眼就已经到了第三日,乔临身上的血火也已经燃烧了整整三日。在这第三日的正午,乔临的体内终于再没有黑烟散发出来,这便代表着,他体内淤积的毒素,已经被清除殆尽,身衰之难已是过了大半。
若是用灵能导引法来渡过身衰,仅仅这一步,便会因人而异耗费上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不过即使是在外界,用血火燃体法能够三天渡过这一步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这让洪原一时有些尴尬,他刚刚还在给族人们讲解,渡过身衰所需要的时间如何如何久,选取一个合适的地方破境有多么重要,驱除体内淤积毒素的过程有多么艰险。
结果现在乔临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渡过了身衰中最危险的一步;剩下工作的只是以天外能量对体魄进行温养,再将灵能转化为能量层次更高的元能,等到肉身完成蜕变的最后一步,乔临的身衰就算是渡过了。
洪原忽然有些后悔,他只想着能够让族人们观摩破境入掌天过程的机会如何稀少;却忽略了,乔临的破境过程,不管从哪种方面来说,对于他的族人来说,都是一个大大的反例。
不说乔临这种从灵醒境一步入掌天的不可复制性,还有他渡身衰这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会让他的族人产生何种的模仿或者自卑情绪。
只说乔临这没有准备任何的辅助阵法或者丹药,更没有寻找任何安全隐蔽的破境场所,就直接匆忙破境,都是他的族人万万不可学习的大忌。
在乔临的体内不再有黑烟散发而出之后不久,他身体各个部位燃烧的血火也停止了燃烧,转而化作一团颜色很淡的血雾将他包裹其中。这时,他蓦的整开了双眼,开始疯狂的吸收天地间游离的能量粒子,以及自天空上的大洞中飘散而来的天外能量。
随着乔临的疯狂吸收,他干瘪的身体仿佛气球一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实恢复起来,肌肤的光泽还要更胜从前,在血火之中微弱下去的气息也开始疯狂暴涨起来。
在乔临在血火中快要被煅烧成灰碳的身体开始飞快恢复的同时,他周身血雾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浓;慢慢凝结成了一个被围绕在天外能量之中的血色光茧,将乔临包裹其中,开始了这灵天三衰中第一衰的最后之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