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北京
初春的北京街头,乍暖还寒,杨柳的枝条长出新叶,在风中轻轻摇曳,金黄的迎春花开得热闹非凡,一簇簇拥挤着绚烂。一瞳在街边匆匆走着。突然,一对老先生和老太太从旁边靠过来,嘴里喊着:“哎哎,姑娘……”一瞳停下来,疑惑的看着这对老夫妻,老太太眼睛亮亮的,盯着一瞳看没说话,老先生微笑着大声说说:“姑娘,你是不是电影明星啊?”
一瞳一愣,心里一激灵,心想:莫不是遇到骗子了吧?赶紧说:“我不是!”马上加快了步伐……后面传来老太太不甘心的声音:“真的很像啊……”一瞳回头一看,老先生正拽着老太太往后面走。“呵,应该不是骗子吧……”一瞳感觉一下子放松了,嘴角扬起微笑,步子也轻快了。
每到这个季节,校园的柳絮总是像雪花一样,大片大片的飘落,洋洋洒洒,像调皮的精灵一样,在风中成群结队的,转着圈,在阳光下滑翔、飞舞。。。一瞳不禁停下了脚步,望着弥漫的飞絮,仿佛有一首春天的旋律在耳边响起
“瞳瞳,快来,我给你占着位置!”“我马上就到了,你先听着!记笔记啊……”迟到了!一瞳拐过弯,抄近道走起……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撞的一瞳晕头转向。“没撞到你吧?”那人抓住了一瞳的胳膊。一瞳抬头一看,是个中年男人,而且是个个子很高的光头中年男人。“没事没事,”一瞳说:“我赶路,没撞到你吧?”男人笑了,笑容灿烂:“没事就好。”“没事!”一瞳挥挥手,快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有两个学生正在跟那个男人打招呼,男人边走边回应着,步子很快。银灰色的上衣,枣红色紧身灯芯绒西裤,印花板鞋……“这气质不是很像教授,倒有点像艺术家。”一瞳琢磨着。
大教室还挺安静,一个微胖半秃顶的教授正在讲课。一瞳猫着腰,迅速找到饶饶和亚江的旁边,正坐下来,一抬头,发现教授正看着自己。教授指着一瞳说:“那位刚进来的同学,你来说说。有个人自愿捐赠自己的肾去救另外一个人,如果你是医生,你会同意吗?”一瞳站起来,愣了片刻,坚定地说“当然同意!”
教授瞪大了眼睛,眼睛里满是失望和不可思议的遗憾。然后教授示意一瞳坐下,继续讲课。一瞳看着饶饶:“我答错了吗?”饶饶笑着眨巴眼睛:“我也不知道啊……”“不是,人家是自愿捐赠,为什么不可以啊?”一瞳一脸无辜的辩解。亚江拉拉一瞳的衣服:“听课吧,老师正讲呢。”
一堂课很快就过了,老师讲了很多,这是一堂伦理课,很多概念和观点都很新鲜,中间部分听得不是很明白,教授最后的总结一瞳倒是记下来了:“怜悯和同情弱者就是怜悯同情我们自己。”
三个好闺蜜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
路过学校的公告栏,一群学生围在那里,一边看一边议论。饶饶好奇心爆发,拉着一瞳和亚江走上去。公告栏里贴着一张海报,版面设计很有艺术感。“《心灵和世界的对话》特邀著名心灵哲学家,艺术实践家,佛学研究专家,北京大学客座教授龙多吉布先生于明天下午两点半于南苑大楼综合活动室与所有参加者心灵对话……”
海报上有一张相片。这不是我下午碰到的那个人吗?一瞳指着相片:“我下午碰到这个人呢!”饶饶马上起哄:“校园艳遇呢,你真行!晚上去看看吧……”“这个题目听起来还算有趣,明天去看看吧。”
第二天中午时亚江的男朋友也来了,几个人吃了一个小火锅,便说说笑笑地往南苑综合活动室去了。才走到楼梯口,就发现很多人在往外走,走到门口,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走道和后面还站着很多人,连外面都站着人。
四个人好不容易挤进去找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席地而坐。“这也太火爆了啊!”饶饶忍不住嚷嚷。旁边两个女孩在小声议论:“……是啊,很有名的。”“听说他为了研究佛学还专门出家,闭关十年……”“听说他前妻是一个很厉害的物理学家……”
主持人出来了,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用app在屏幕上对龙多吉布教授进行了一个比较详细的介绍,介绍完了以后,大家鼓掌欢迎教授出场。
是他,一瞳看着教授,就是今天碰到的那个人,原来是个和尚,怪不得光头呢。“哇!太帅了!”平时一贯矜持的亚江突然爆发出惊呼,全然不顾旁边男友的感受,旁边男友倒也没露出不悦,反而眼里闪着亮光幽幽地说:“有仙气!”
饶饶在旁边起哄般拉着一瞳说:“真的很帅啊!”一瞳嗔笑着说:“你别见了男人就发骚啊。”
“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出家人,我平时都穿着僧袍。但是出家只是我研究佛学的一种方式,我并不是一个佛教徒,我是一个学者。闭关十年,有一些新得,今天就跟大家分享一下。”
……
“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所感受所认知的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
“现代天文学通过天体的运动、牛顿万有引力的现象、引力透镜效应、宇宙的大尺度结构的形成、微波背景辐射等观测结果表明暗物质可能大量存在于星系、星团及宇宙中,其质量远大于宇宙中全部可见天体的质量总和。结合宇宙中微波背景辐射各向异性观测和标准宇宙学模型(ΛCDM模型)可确定宇宙中暗物质占全部物质总质量的85%、占宇宙总质能的26.8%。”
……
“量子力学的发展让我们对时间有了更深的认知。量子力学认为时间也具有量子特性:时间是不连续的,存在着最小的时间段,最小的时间段被称为“普朗克时间;时间也具有不确定性,可以叠加,过去和未来的区别可以涨落,一个事件可以同时在另一事件之前与之后;但涨落并不意味现象永远不能确定下来,当时间量子与其他事物相互作用时,不确定性就消失了。”
……
“眼耳鼻舌身意对世界的感受和感知,决定了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和想象的局限性,现代科学能了解到的物质世界还不到整个世界的10%。”
……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
一瞳听得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看看其他人,有的很感兴趣,跟教授互动得很愉快,有些也是一脸迷茫,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反正大家都是一副努力想要听懂,或者假装听懂了的样子。
突然,教室剧烈地摇晃起来,墙壁和窗户发出巨大的声响,顶部挂着的电灯和风扇摇晃得像要掉下来一样。“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啊!”人群惊慌失措的各自奔逃,教室里一片混乱……
一瞳不知所措地跟着人群东一下第一下地乱窜,突然,一个高高的身影冲到一瞳的面前,抓起她的手,迅速带着她逃离学校,一瞳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只见学校的楼房一座接着一座的轰然倒塌。。。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一块空旷地方,四周漆黑一片,远处有一个椭圆形的房子一样的东西,闪耀着光芒。一瞳隐隐约约仿佛看到里面有人,而且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父亲……
一瞳朝着椭圆房子跑过去,椭圆房子突然腾空而起,隔着窗户,她看见父亲在向她挥手……“爸!你去哪里?”一瞳追着椭圆房子,一边跑一边喊,一边小心摔倒在地上。
腿好痛,一瞳蜷缩在地上伤心的哭起来。
那个高高的人影走过来,蹲下去,背起一瞳,默默地走着,一瞳感觉他的背好温暖,渐渐停止了哭泣……
“曈曈,醒醒!讲完了,我们回去吧!”一瞳猛的一回神。“啊?刚刚我睡着啦,还做梦了!”睁开眼睛,看见饶饶笑咪咪的的盯着自己。“我怎么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啊?没有地震啊……”
教授已经结束讲课了,听课的人开始站起来,一些向往走,一些去找教授买书签字。
四个人正向外走,一个工作人员出来拦住了他们。小伙子递给一瞳一本书:“这是龙多教授送给你的。”一瞳疑惑地接过书,看着教授那边,教授正在忙碌地给人签字……“教授为什么送我书啊?”一瞳感觉好奇怪,又看了看教授,又看看书,书里有一副教授的相片,是一个背影。“好像梦里那个人!”
一瞳愣住了,抛下其他三人,跑到教授跟前,教授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一瞳,他笑了笑说:“你来了……”然后伸出右手,一瞳也伸出手,教授紧紧的握住一瞳的手。他的眼睛射出一道光,一瞳像被电击了一样头晕目眩,似乎听到他说“……在等你,去吧……”
一瞳迷迷糊糊的走出去,她不是很清楚刚刚教授是不是在跟她说话,他说的什么意思?
一瞳回头看看,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教授还在继续签名,签名桌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一瞳!这边!”亚江喊了一声,三个人怎么还在原地等着她。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啊?”饶饶似笑非笑地看着一瞳说。四个人往宿舍走去……
“相见时难别亦难,”饶饶突然表情奇怪地念出来一句古诗,亚江接口道:“清蒸鲈鱼要放盐!”“曾经沧海难为水,”“鱼香肉丝加鸡腿!”“天若有情天亦老,”“牛肉猪腰孜然烤!”一瞳假装一人扇了一巴掌:“你们俩是不是疯了啊?”两人嘻嘻笑着,边跑边说:“在天愿做比翼鸟!”“今天晚上吃水饺,”“人生若只如初见,”“我还想吃牛肉面,”三个人打闹着,越走越远……
(一)心理科
三年多的校园生活很快过去了。杭州,西湖,这个美丽的地方,一瞳就要去这里上班实习啦,而且就在西湖边上。实习地方就在杨公堤的公路边上的一个大院子,环境优雅,绿树成荫,鲜花遍地,房子都不高,最多三层,还有一些小别墅,亭台楼阁,喷泉假山。门口有军人站岗,还有一小队士兵正在排队跑步,边跑边喊口号,非常整齐有力。
初秋是个好季节,天清气爽,一瞳花了三天时间,一个人游玩了整个西湖。这个地方真的好美,名副其实的天堂一样。
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胖胖的小马进门来,坐到自己办公桌前,环顾一下其他人说“哎,我跟你们说啊,”办公室里五六个人都抬起来看着他,“那个9床,就是那个在加拿大做公务员那女的,我真像抽她一嘴巴!”
温柔知性的李琪停下打字的手,望着小马问道:“人家一小姑娘怎么招你了?”“她什么小姑娘?估计孩子都好几岁了……”小马愤愤的说。“那不是人家有病嘛……”说话总是慢吞吞的老刘笑着说。“她那叫什么有病,她那是毛病,她爹妈惯出来的毛病,”小马一边说,一边整理桌子上的病历:“你们知道吗?我刚刚去查房,她就在院子里跳绳,一边跳一边往门里瞟,看有没有人注意她。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说什么你们千万不要到加拿大来,人都看不到一个,日子好难过……真想扇她一巴掌……”
“琪琪,我刚刚看你那23床好像状况不好,前两天还能说说话开开玩笑,今天完全低着头眼睛都不抬。”小马瞅了一眼李琪说到。“是的,我就看他恢复的不错,昨天给他减了药,今天就回去了……哎”李琪停了一下又说:“那个章大洪,你记得吗?”“就是那个飞行员吧?”小马回答,“是啊,他又进来,这回是三进宫了……”李琪叹口气继续说“不知道他这次能不能好。”
“飞行员压力大,生活枯燥,每天高强度的训练,与世隔绝的状态。”老刘慢吞吞地说到。“是啊,”小帅哥窦鹏接口说到:“几乎没有正常人的生活,心理很容易出问题。”几个人正闲聊着,高大帅气的胥陶从门口进来:“告诉你们,今天很热闹,刚刚又来了俩,一个是国美的油画系教授,一个是什么局长。”“那今天有得忙了,每人都有新收”小马拌个怪脸说到。
几个人正说着,科主任鲁炜带着一瞳走了进来。
鲁炜示意一瞳站在旁边,然后招呼大家:“大伙儿停一下,给大家介绍新人啦!”一瞳看着大家,自我介绍说:“我是凌一瞳,以后就跟老师们学习了,请老师们多多关照。”办公室里一阵安静,然后掌声响起,一阵热闹寒喧……
等大家稍稍安静后,鲁炜跟一瞳说:“咨询方式呢,这几位老师都各有侧重,精神分析,认知行为和人本主义以及婚姻家庭,少年儿童等,在工作中都会使用到,以后你都可以跟着他们学习。现在要不你先跟小马老师。”鲁炜边说边看看小马,小马也是一脸兴奋地望着这边。鲁炜继续说“这小马年轻,思维活跃,奇思妙想,有很多新奇的招数,你会感兴趣的。”一瞳微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新鲜又忙碌。小马老师似乎很开心,天天带着一瞳在大楼里飞走,忙碌。看病人,下医嘱,写病历,记录咨询。
每天接待各种各样的病人:极度厌学,抱着校门口的大树死不进校门,非常优秀又漂亮的高一女生,被爸妈送进来;有钱又怕死,寄托佛门,又被佛门腐败导致幻灭的恐死症土豪;做小生意,店面被黑恶势力强行收购,导致精神分裂,上厕所不敢脱裤子的女老板;跟校长争夺权力失败,导致双重情感障碍的学校书记;一脸横肉凶神恶煞,却对妻女极尽温柔体贴的男人,陪着妻子来做咨询;无法生育,受尽歧视又不愿离婚的富豪家儿媳妇……
一瞳感觉人生百态都在这短短半个月时间里看到了。每天除了学习工作,也难免不感叹一下人世间的复杂多样和无奈。
这个心理科其实收治的基本上都是精神疾病患者,主要靠药物治疗。心理咨询好像只是一个辅助的方式。这跟一瞳原本的想象不一样。
下午办公室里人很少,只有李琪和胥陶在上班。一会儿护士长应红进来,满脸不悦地说:“胥陶,你去跟你那个32床,那个什么画家打打招呼,今天又把小护士气哭了,以后没有护士去给他发药了……”胥陶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应红没好气的说:“他那屋子画的是什么啊?满墙都是,还对小护士言语轻佻。”
李琪皱着眉头说:“胥陶,你确实要去好好说说他,这样可是耍流氓了……”“好的好的,”胥陶说到:“我马上去。昨天我就叫他不要贴那些画,没想到他又贴上了。”“画什么了呀?”一瞳很好奇地问。胥陶微笑着看向一瞳:“要不你跟我去看看?”“行啊!”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32床的病房。胥陶一进去就开始对病人说:不要把画贴在墙上,不许跟护士妹妹说治疗以外的话一类的。一瞳走在后面,一眼就看到满墙的水墨风格的图画,仔细一看,确实是不堪入目。病人一脸兴奋满脸通红,但是声音很温柔地跟胥陶做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只想画这些,画这些东西我才不烦躁……我以后不贴墙上了……”
走出病房,胥陶边走边跟一瞳介绍这个病人:“这个人其实挺有名的,是他们学校的系主任。上次国庆阅兵的大幅油画就是他画的。他也是上次画那画的时候压力太大,最后崩溃了……”“崩溃了以后,画就交给别人画了吗?”一瞳问到。“不是,他到我们这里来治疗了以后,回去又接着画完交差了。他的画值钱的,你要不怕的话可以跟他要画,保存着,说不定以后增值呢!”
“他画的那些东西我可不敢要。”一瞳笑着说:“他为什么要画这些东西呢?还说画这些东西就不烦躁。”胥陶看看一瞳,沉默了几分钟说到:“你太小了,很多东西你还不了解。生命对于人来说很重要,身体的感觉有时候让人更有真实感,存在感……可以对抗恐惧和虚无感,以及对自我的确认。”
胥陶30岁出头的样子,个子很高,性情温和,说话总是轻言轻语,平时是主任的助理,穿着军装的时候非常帅气。一瞳认真的听着,觉得这些话很有哲理。不知不觉走下楼梯,迎面走来一个瘦瘦的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哝着:“该死的终端机……”一瞳一愣,停下脚步……
(二)该死的终端机
“该死的终端机……该死的终端机……”这句话好熟悉。一瞳的大脑飞速运转中,像一团星云在宇宙中旋转。“你怎么啦?”耳边突然响起胥陶的声音,迅速把一瞳的神思拉回了现实。“那个人是谁?”一瞳指着擦肩而过的那个瘦瘦的男人,胥陶回头看了一下:“那个人是个飞行员,是我们这里的老病号了,应该是个精分。”一瞳愣愣的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一时间忘了胥陶的存在。“一瞳,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送你回宿舍吧!”一瞳本来想说不,看看胥陶很认真的样子,就点了点头。
两人穿过垂挂着一串串紫色花朵的走廊,院子里阳光明媚,金色和银色的桂花盛开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那个飞行员是什么问题进来的?”一瞳边走边问,“他不是我管的病人,一直是李琪在管,好像他说有人要害他。”胥陶回答到,他看了一眼一瞳,看一瞳疑惑又好奇的样子,笑笑说:“精神病人一般都有妄想症,很多都是被迫害妄想……”两人说着话,慢慢走着。
走到宿舍楼下,胥陶停下来:“我就不上去了。就送你到这里吧……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就当是朋友吧,也不算老师啦,好吧?”说完拍拍一瞳的肩膀,温柔的笑笑。“好的,”一瞳也微笑着说。到了宿舍刚坐下,室友白晶晶一脸浮夸的说:“我看到了啊,胥陶送你回来的……哈哈哈”一瞳白她一眼:“神经病啊你!”“噢!”白晶晶抱起她的皮卡丘公仔亲了一口说:“好帅的欧巴啊!”一瞳笑起来:“小妮子你不是发春了吧?”两个女孩在屋里打闹起来。
蓝天白云,阳光灿烂,世界如此安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没有其它的声音。一块一块巨大的石头,杂乱无章的堆积起来,挡住了上山的道路。一瞳和一个男人在乱石中攀爬着,旁边就是悬崖绝壁。男人在前面开路,走几步就停下来等几分钟,示意一瞳按照他的路线攀爬。一瞳一步一趋的跟着,艰难的攀爬着,终于爬上了一个山头,突然,男人不见了……一座巨大的金字塔一样的雪山出现在前方,一瞳有些惊慌的四处张望,雪山像一座大船一样撞过来!一瞳吓得赶紧跑,突然踩空,掉下去……“啊!……”在下堕中,远处飘来一个声音“终端机…该死的终端机……终端机……”这个声音由远接近,又慢慢飘远……
一瞳猛然醒来,看看时间,才凌晨三点多。怎么又做这个梦了?虽然清醒过来,但那惊恐无助的慌乱让呼吸都变得仓促了,直到现在还有种余悸未消的感觉。一瞳也想不起来这个梦做过几次了,只是那个男人的背影越来越熟悉。可是,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总是梦到他?
白天那个飞行员为什么说“该死的终端机?”我为什么对这句话感觉这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而且,一瞳用被子捂住脑袋,却停不下思考。是他说的话吗?那个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童年时代,那些若有若无的记忆飘忽不定,但是这句话,却那么清晰。只是,他们为什么说一样的话?为什么说这话?
想着想着,感觉越来越清醒,睡意全消。但是,什么是终端机?电脑终端机还是其它什么终端机?一个从来没有用过电脑,甚至连手机都不会用的人怎么知道终端机这个东西?而且,为什么有人和他说的话一样?
一瞳突然萌生了去找那个飞行员问问究竟的念头。对,上班就去。
(三)逃跑的病人
吃过早饭,一瞳和白晶晶一起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李琪一个人。平时这时间应该开始交班了,今天是怎么了?两人正疑惑不解的对望,李琪转过身来说:“他们找林鹤去了……林鹤昨晚上跑掉了。”“林鹤不就是那个不愿上学的高中女生吗?什么时候跑掉的?”白晶晶问,“昨晚上十点过她父母就发现她不见了,到处没找着,科里的男医生全部出动去找人了……现在还没有消息……”李琪叹口气继续说道:“这事可麻烦了,她是从病房跑掉的,要是找不着,这关系可大了……”三个人都沉默了。等了一会儿,白晶晶幽幽的说:“这女孩看着胆子很小,娇滴滴的,会跑到哪里去啊?”
三个人各自开始工作,下医嘱,写病历。
突然门推开了,一个护士进来:“凌医生,32床让你去他那里看看。”一瞳看着护士,疑惑的问:“他要见我吗?”“是啊,他指名要你去!”
“可是,我没有管他啊?”“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说让你去。”说完护士带上门走了。
一瞳迟疑着去不去的问题,白晶晶过来说:“走吧,我陪你去,他又不是老虎,不会咬人。”
两人上楼走进32床的房间。画家从床上坐起来,笑容可掬的说:“谢谢两位美女医生来看我,我现在好多了。”他的神态气色确实跟前段时间比起来好了很多,平静自如了许多。画家起身从桌子上拿起一卷纸,递给一瞳,动作很优雅:“凌医生,这是我给你画的像,希望你喜欢。”白晶晶一把抢过去,把画打开:“画的挺像啊!”一瞳看了看,微笑着对画家说:“谢谢您啊!”画家很高兴的说:“凌医生的眼睛很美,能给你画像我很高兴。”两人走出病房,白晶晶又拿出来对着光仔细瞧着:“曈曈,他怎么把你的眼睛画成两种颜色啊?你看!”一瞳拿过画像一看,还真是,一只眼睛是蓝色,一只眼睛是金色。
一瞳笑笑说:“这叫艺术创造吧……”白晶晶拉过一瞳,凑近脸仔细端详:“还是黑眼珠啊”一瞳敲打一下白晶晶,不是黑眼珠还能是什么?你真当我是波斯猫啊?”“哈哈波斯猫,你就是波斯猫!”
“你知道那个飞行员住在哪吗?”一瞳突然响起早晨的事。“那个飞行员不在这栋楼。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白晶晶转动着眼珠说:“好像在另外一栋楼,在别墅区那边。”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白晶晶突然停下来,推开门,望着一瞳说:“要不要进去看看,这个是林鹤的房间。”房间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房间,书包,布娃娃,裙子,镜子……一瞳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些纸屑。“我知道她去哪里了!”
第二天,林鹤被押回来了。根据一瞳提供的线索,昨天晚上找到了她。
一瞳看着林鹤的身影,突然有些不安,好像自己做了错事一样。在上楼梯的时候,林鹤突然回头瞪了一瞳一眼。一瞳愣愣的站在那里,犹豫了好一会儿,一瞳还是决定去跟林鹤聊聊。
房间里,只剩两个女孩。沉默变成了一种凝固的空气。
“林鹤,”一瞳决定主动打破僵局。林鹤坐在书桌前,看了一瞳一眼,一言不发,面色平静,跟平时的她判若两人。她慢慢的拿起来一张纸,一张由很多碎片拼接的白纸。林鹤把纸放到一瞳的面前,又翻过来。白纸上什么都没有,除了透明胶带和裂痕。林鹤的嘴角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一瞳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她的青涩和娇气几乎一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和深不可测的神秘气息……
林鹤站起来,迎面直视着一瞳的眼睛:“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也不是。”一瞳愣愣的看着这个女孩,虽然在精神病人口里,任何言语都不足为奇,但是她还是很想听她说什么。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东西都是不是我们以为的样子,就像现在,你以为我是一个高中生,你以为你是一个医生,其实我们都只是一堆数据,一堆程序,一堆能量……”
“人类就是地球的病毒和瘟疫,对物质的疯狂追求,物理主义的泛滥已经将人类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们为了物质拼命争抢,战斗,丛林规则暴力模式深入人心,我们已经失去了心灵的自由,变成了物质的奴隶,成为这颗星球上的病毒,危害了地球的生态,地球将启动清理模式,完成更新换代……”
“为什么你说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瞳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鹤看着她,又诡异的笑了一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鹤带着一瞳七弯八拐的进入了别墅区,进了一栋别墅,打开了一间紧闭的屋子。
一瞳看见那个飞行员盘腿坐在一个榻榻米上面,双手放在腿上,像是打坐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时那种焦虑不安惶恐的感觉,非常的平静安详,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
飞行员看了一瞳和林鹤一眼,走下榻榻米,走到书桌边,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纸递给一瞳。纸上写着几个字:快去救你父亲!
一瞳很惊讶地看着他,又看看林鹤,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林鹤看出了一瞳的疑惑和震惊:“我们只是借助了这两个身体,穿越了宇宙和时空找到了你,你是神选中的人。现在,那边更需要你。”
一瞳半信半疑,又怀疑自己在做梦。
“你梦中的很多场景,只是另外一个时空发生的事情,留在了你的记忆里。”飞行员突然开口说话。
飞行员伸出手,面前出现了一副全息的影像,影像里:父亲举着还是婴儿的她大笑……几岁了,在一个草地上捕蝴蝶……上学,做作业……表演节目跳舞……”一瞳震惊的看着,这些都是自己出生以来的生活,他怎么知道?
突然,一座冰山出现前面,远远的,银白色闪着光芒,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座金字塔。而近处,一个原始森林里,一个男人伸出一个登山杖,一瞳拉着另外一头,艰难的攀爬着……
我的梦!
一瞳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人把自己了解得那么透,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就是这全息影像,现在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那么,我的梦是在另外的时空发生的事情?那个人又是谁,在梦里,似乎从来没有看过他的样子,永远都是背影。
“我父亲在另外一个时空吗?他有危险吗?”一瞳问道。
“不仅你父亲,很多人都有危险……”飞行员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