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林芳真的意识到了什么,她回来续继给满全当助手后心情就没有过去那种失落了。这些天林芳有事没事儿就找郭天聊天聊的内容自然是江队。“林芳,你真的愿意回来?4?14要直没有希望呢?你不就完了?”“要是破了呢?”郭天摇摇头看着林芳桌的一大叠失踪人员照片“你信直觉吗?反正我信,这个案子有点神,我也在案子堆里干这么些年了,啥离奇的案子没碰过?你说有像4?14这样的吗?7?7尸体都出来了,大伙都觉得希望来了,可那么有形有状的大死人,就是查不出身份,你说怪不怪?为啥呢?我想不出,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江队眼多尖呀,又发现了碎砖粒,从而断定凶手就在黑城,可我们就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是为什么?这说明案子用常理分析是走不通了。你看吧芳子,你们查吧?肯定没戏,局里谁不想拿4?14?十多年了,现在谁还嘴里提,嘴不说暗中谁不盯着江队?为啥?都心里犯怵了,你明白吗?”林芳听着长时间没有回话。
“芳子,我不是给你泼冷水。”郭天讲
“那要是破了呢?”林芳盯着郭天反问,郭天叹气了“破了,唉,也许是我的直觉吧,这案子要是破了,咱也得搭进点什么?”林芳乐了“搭什么?命?”“不谈了,嗳,芳子你信八卦吗?”林芳笑了“你还信这东西?我说你怎么每天神道道的,行了,搭也是把我搭进去了,我不在乎,革命工作,就得有人干。”郭天站起来“我不和你讲了,没用,头破血流那天你就知道后悔了。”“侃哥,你真的会八卦?”郭天神秘地笑笑“正在研究,芳子,唯物主义是个好东西,我不反对,可唯心主义对我更有吸引力,而神秘主义我就是敬畏了,因为有些事儿,你用唯物唯心都说不通,怎么办?只得靠神秘主义,你听着是不是有点玄?其实一点都不玄,我看过外国那个兰迪揭穿骗子的把戏,我信,可有些事他揭不了,因为他验证的参考系是唯物的,而自然界有些现象是唯心的,知道测不准原理吗?你把仪器摆哪儿没有用,因为你测不到一些神秘现象的准确发生的地点和时间,你验证不了并不等于一些神秘现象就不存在了,这得用另一个参考系去看,这个参考系就是神秘主义的东西,八卦就是这种东西,真的,芳子,你不信可以,我信。”
林芳看着郭天“你说这些我信一点儿,侃哥你不是会算吗?给我算一卦嘛?”“芳子,我可以给你起一卦,可4?14我不能,我试过了,我说不清,很怪。”“那就给我起吧,算算我的前途爱情什么的。”
郭天从口袋里掏出六个铜钱“你来吧。”林芳看过街头算命的也有这东西。“街头这种人可不少,全是哄人钱的,你不是跟他们学的吧?”林芳说着还是把六个铜钱扔完了,郭天看着“你以为我什么档次?看你是自己人,换个别人给我钱我都不干。”郭天把铜钱收起来。“你怎么不记?”“我还用记?”郭天盯着林芳想着什么,林芳看着他“你说呀?”“林芳,你——挺好的,没什么大事,事业也不错。”
“完了?”
“完了。”
林芳盯着郭天,她发现郭天的眼神好像在躲着自己“这就完了?就这两句,我还用你算?我也会算,不错,事业不错,爱情也不错,还不如街头骗子呢,人家不管怎么说多少还着那么一点边。”
郭天听了也没笑“林芳,也就是个玩玩,你还当真了,芳子,江队这人不错,真的不错,你别看他好像挺不在乎小节的,其实他心里细着呢,他的爱情,怎么说呢?挺可悲的。”
“你给算的?”林芳笑起来“不准,不准,人家三年模范家庭,你不知道,露线了吧?”
郭天点点头“可能吧,不过,江队对你——你跟他挺有缘的。”
郭天说完用挺古怪的眼神看一眼林芳走了。
“你回来,你什么意思你?讨厌你。”郭天的那种眼神多少让林芳有点不对劲儿。
江满全回到家就讲起了7?7案中那个干尸身上发现的碎砖粒,媳妇一下把饭勺扔到锅里:“你恶心不恶心,你是在哪儿,是在家里,不是局子,你就没有别的话说了?”媳妇的几句话就让满全没话了,他脸上显出很无奈的笑,他真的没话了。“你手机里怎么又出来一个王小姐?”媳妇盯着满全的眼睛看着,满全就一下慌了,他也想不起来自己的手机里怎么会有个王小姐:“没没有吧,我,我没注意呀,你又看我手机了?”“不希望我看到是吧?”
满全脑子里在搜索着,他一想就想起来,上午是有这么个王小姐来过一个短信,满全早把这事儿忘脑后了。“我想起来了,是发错了。”媳妇看着江满全的脸冷笑:“你心里有鬼是装不住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满全看着手里的酒杯不想说什么“编不出来了吧?这么大的黑城就偏偏发错给你?”江满全看着朱婷“就是发错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那你解释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有些事越抹越黑。”满全突然吼了出来“你有完没完了你?不吃了,没劲。”朱婷看着满全不在说话走进里室。
满全不知自己要干什么,他心里一下就堵起来,堵的难受。我他妈的这是怎么了,我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我怎么就不能解释,我为什么要解释,我没有错呀,我怎么活的这么没劲儿?
满全真的想和妻子大吵一顿,可他不知吵什么,为这么个事吵值得吗?好像自己要证明什么。
媳妇又把话递进来“给谁看呢?爱吃不吃,我告诉你,你在外面想干什么你当我不知道?这种事有好下场吗?”
满全一下暴跳起来“你是盼望我这样是吗?那我就给你找一个,你信不?你他妈的有病吗?我告诉你,我的爱用完了,知道吗,用完了。”
满全喷着火的双眼在说出最后这句话时就有泪光闪。朱婷听了一下冲出来就搂住了满全哭出声来:“满全,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我怕你这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对不起――满全,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了――可我不能没有你了,我没有朋友,我只有你――只有你了――”
媳妇呜呜哭着,满全的怒火没有了只是觉得心里堵的实在受不了,不知该对妻子说些什么。“你别这样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别哭了。”
朱婷看着满全听话地点头“我不哭了——你别生我的气了——我不哭——”媳妇满脸是泪进里室了,江满全站在门口看着。
他真的搞不清朱婷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每当满全暴发,妻子都会吓的直哭,看着妻子可怜的哭求,满全也想哭,可他不能,他一肚子的难过压抑痛苦就埋葬在心里,他不想对任何人说,他搞不清他与朱婷之间到底是谁错了。满全把门轻轻地关上,他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他自己都能看出他的眼袋很大,他知道他的泪水可能都在里面了。
回到队里,平静下来的江队盯着黑城市面上地图,看着自己画出的几个区,满全决定从另一个路子查。
林芳端着一个小盆进来了,盆里面放着煮好的面“吃吧,我做的。”满全接过面,看到面下压着两个荷包蛋,林芳把一瓶白酒放在桌上“现在是休息时间,喝吧”。
江队默默吃着,吃了一半他一下盯着林芳“芳子,谢谢,我都忘了。”
“什么忘了,忘了说谢谢是吗?不客气。”
“芳子,你——吃了吗?”
“吃了,对了,头,下午干什么?”听了林芳这样问,满全就把黑城市区的图拿出来。
“芳子,你不怕跟我跑路吧?”“开什么玩笑,我在警校可是跑二百的,你说吧?”“可这活是慢活,是这样,既然这个干尸是后来移过来的,那他的第一个藏尸地点就一定很特殊,形成木乃伊化的地方必须很干热,湿度要很小才行,只有这样才没有细菌和微生物繁养的环境,这种环境下尸体里的水份就会很快脱掉,正常环境中尸体经历的腐烂过程就没有了,尸体就会木乃伊化。”林芳听明白了“你是说,咱们要在黑城找出这样的环境,对吗?”满全点点头。林芳看着满全讲:只要你能走动,我就能。
朗图没费什么事就进入了地生集团,成了公司形象策划部的一个高级职员,只是在应聘时,他的名字不叫朗图而叫巴图了。巴图的作品和学历是他顺利进入公司的形象策划部的重要条件,策划部聘的是高级主管,应征的人很多,而且最低的学位都是硕士,还有三个从国外留学回来响应西部开发而来的博士。巴图是这些人中惟一一个大本,可他的作品却让人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中央电视台的节目获奖证书,各省台采用过他的策划案正在播放的节目,在他策划下制做的广告,这一切都让人不得不信服巴图的能力,于是巴图杀出重围被选中了。
朗图在进行了这次成功的策划前,已进行另一方面的全面“策划”。
叫策划有些免强,叫包装也许更合适,朗图改了名叫巴图,并让了解他的一切朋友都知道,朗图已经出国到外国当人民了,再也不会回到中国了。改名后的巴图在一个国家级刊物上发表了几篇颇有影响的理论文章,之后,巴图就在黑城出现了,来应聘了。
朗图“选择”地生集团,是凭着他职业的直觉和那枚射向他的子弹。
天马的横行;宝贵的森林被盗伐;自己林子里中的黑枪;天马的哥哥在黑城经营着一家规模巨大的产业,而且是以木材起家的,天马的叔叔又有如此大的背景,自己的片子在并没有暴露那个背景时突然审查不过――
就凭这几点,朗图就下定决心要进入地生集团。
在地生公司,巴图确实干的很出色,三年之后,他不但做稳了,而且可以接触到公司高层的各种发展机密,他在寻找一切机会偷偷地拍着记着,把他认为有价值的内幕都拍下来记下来。
朗图目的只有一个,他要拍一部货真价实的发家史。一个中国特色的暴发户是靠怎样的原始积累发展起来的。
朗图相信,他所拍所写的这个发家史,足可以把一些发起来的人送上审判台,甚至是断头台。
多年干记者的经历,使朗图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势力你一个人从正面是无法战胜的,当你真的敢要面对时,你还没有开战,你可能已经被消灭了。既使你没有被从肉体上消灭,你所掌握的那些东西很有可能在各种你无法想象的关系中被无形的化解了。既使你弄出个什么人物,那也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真正的东西你根本触动不了。原因就是你只是一个人的力量,而你面对的却是一个可以制造各种理由各种假像的势力,这种势力可以编织一个复杂的关系网,这个网让你明知这个网里的人有问题,可你就是动不了,既使是动了也只是触动到一定的层次,这反而给他们打了预苗,让他们有了更强大的抵抗力。
只有真实的记录是最有说服力的,可以从中看清阴谋诡计的全部,不用你说明一切都证实了,水门事件不过是一盘录像带,不过这是当权者拍别人,可反过来却把自己搭上了。
在一个人治向法治逐渐过渡的时代,朗图很清楚舆论的力量,尤其是电视的力量。
历史的经验告诉他,缺乏法治的社会是一个情绪大于理性的社会,这就使得很多人面对具体的丑恶很容易就掀起仇恨;面对骟情的事件也很容易感动,他们会对具体的丑恶产生具体的冲动。同样,骗取他们的泪水也很容易。可这种冲动和泪水大都缺乏个体的理性深思,更缺乏法制的控制。朗图深刻地明白没有理性和缺乏法制的思考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